简城 第113章 葡萄园和蓝球场

两个月后，涮嘉毅朋友圈的时候，沈恩衣看到自己以前发的一张想象的图片，以下是图片上的对白：

你：和我一起过中秋吧。

我：月饼，月饼，月给你，饼给我。

我们：永远在一起。

沈恩衣剑了眉，叹了口气，天空那么蓝，爱情却那么难。

她接着往下看，另一张图片就厉害了，那是一组新拍的准备在黄金档上映的现在都市情感爱情片的喧传海报，女主就在男主一低头就能吻到的地方。

两个人默默心言，默默放对方到彼此心上。

男左女右，女主角在右边，是小妹妹的学生头，和沈恩衣一模一样的发型。都说天生的美人胚子打从出世以来，全身上下都是美的。这话说的可一点也没错。

生来的是小蛮腰，长着长着可能成木水桶，但生来的大眼睛，长着长着就绝不会莫名其妙就变形或者变小。同样的道理，瓜子脸和气质也是。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天生就只会打地洞。美貌也讲命的。

而且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若在爹妈给的份上动刀子的，整出来也不自然了。

一个天生十足的美人，就是随随便便一眸一笑，那也是在人海中不得了的完美存在。

沈恩衣看着海报，她分不清女主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只觉得似曾相识的好看。

看样貌，好像还是她一直喜欢的那位巨星，巨星有一张海报，是在古装戏里面回眸一笑百媚生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沈恩衣每次都看呆了。

但像这样，现实版的头发挂耳朵的侧面照就只能用小清新形容了。

她不确定，但对海报一眼就十分喜欢。真不愧为巨星，连现代服装都穿得超凡脱俗，不同凡响的美。

昨天还有人说巨星参加某慈善会，只看不捐。

八褂，粉丝们纷纷议论说：“她太奇怪了，不捐钱跑那地方干嘛。”

也有一派讲：“捐，对，不捐，那也全是在情理当中的事，不稀奇，大明星的钱也是她们自己辛辛苦苦挣的，凭什么就白给你丫。”

吃瓜子群众还在铺天盖地的网络信息上说：“世界上就有那种好吃懒做多了去的人，拿别人的捐赠度日，还以为那是天经地义。”

沈恩衣看了不禁咋舌：“还好，自己不是那种等捐的人，生活也不会像巨星那样，事事被无限放大，给人评头论足。不然，日子怎么个简单，孤独又平静！”

相比女主，左边的男主很面熟，但沈恩衣依旧不认识一二，感觉他应该是个新出道的演员，而且是从奥运冠军，娱乐八褂出身的那种。

名和利有时真是孪生兄弟，你若成名，利也就自然而然像滚雪球那样跟着来了。

难怪许多人都明知道高处不胜寒，却又都拼了命削尖脑瓜子爬上去。

电视海报的男主角咋一看挺帅，但只要你仔细去看，就明显四十岁年龄藏不住了。

“他还沒有我们厂里许多人帅呢！”沈薰衣惊得瞠目结舌。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沈恩衣资料也不查了，她坐立不安的为厂里的人打抱不平。

“这世界就那么的不公平，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身家几亿，身价百千万，而有的人却苦尽穷磨一生也最多换个温饱。

就拿这张电视海报来说，先不管图上的男主是不是冠军，长相一般，他虽然在运动业有所作为，但演戏还是生手丫。

别人去演电视了。而她们厂里的许多人，那么天生尤物，一表人才的惊人容貌，却只能默默无闻的在几百人的嘉毅当普工。

有时，长得帅真的不能涮卡，最多养养眼而矣。

这样想着，沈恩衣哀伤怨道：“厂里帅哥，你们这叫生不逢时又长在平凡。”

沈恩衣又想到她刚来嘉毅，没事的时候，她总喜欢沿墙走几圈，有时是散步，有时是散心，有时，散思念，虽然远离家乡，但对宝宝，宝贝，她还是想的。

几圈走下来，再怎么不开心的人，都可以马上神清气爽了。

如果按照自己的蜗牛歩伐，整个雷峰区工业园走下来就无情的用掉了她一天的时间。

嘉毅在地方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难怪厂里的许多人别出心裁的容貌屈居于此也觉得安然。

墙内，满满一圈的葡萄园，架子下面设计成了停车位，绿色环保又中看实用。

沈恩衣望着这些葡萄园，喜不自胜。

经常有人问她，你所有的记忆是什么？她毫不犹豫的说，是葡萄园和蓝球场。

所以，葡萄园和蓝球场是她独家的记忆。每逢周一至周五，葡萄架下会豪车云集，别有一番修为。

嘉毅在很多人眼里，它不仅成就了传奇的经济发展，还有无数的爱情，家庭和财富。

院内也种大叶子树的。

天晴时，许多人会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处搭架晒五花八门的棉被。

阳光明媚，雨水充沛，嘉毅的老板真有大脑袋。自己圈地建几幢大房子，然后又划很宽的空地做花园，停车位上种葡萄，可以庶阳挡雨，还有满满的果实供应员工们吃。

别说吃不到葡萄就讲葡萄酸，因这感激，沈恩衣和薰衣，两人才拼了命要进嘉毅。

向来，田园和诗是美丽的梦境，那葡萄园呢？是老板的智慧吗？

恩衣和薰衣去面试那天，两个人都十分紧张。

一修哥哥说：“嘉毅待遇丰厚，只要你进得去，认认真真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公司是决对不会亏待你的。当然，能出色的完成工作更好。还有，公司的领导十分反感别人讨价还价问薪资的事，你们去面试，千万别问薪资哦，那么大间公司，全国前五百强企业，又签劳动合同，公司不会骗你们两个人的。”

沈恩衣想，幸亏有一修哥哥，不然也不会那么顺利。

第一个面试官，沈恩衣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是结果将她的意志把对方隔绝了。

如果硬要去想，她认为，第一位面试官应该是个小鼻子小眼睛而且脸十分尖酸刻薄的人。

这种样貌的人，与面慈心善是完全搭不上边的。

第一面试官过来后，光是问题就问了沈薰衣半个小时。

面试的人一共七个，笔试交给面试官，面试官看了以后单独叫住沈恩衣。

他说：“你为什么就感觉那么好呢？你以为你考了一百分？最大价值和最小价值一窍不通，还有，我最反感来面试的人不带笔就过来，不带笔，第一印象就给扣分了，所以，你最后的成绩是九十。”

沈恩衣自然反应道：“笔我带来了，在包包那里。”说完，她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今天不应该穿沒口袋的衣服来。

在一旁的薰衣看沈恩衣招手，忙拿出包里的笔，可面试官已经不要了。

一会儿，沈恩衣回到沈薰衣那儿，薰衣紧张又不安的说：“恩衣，我们可能进不了同一部门了。”

恩衣说：“姐，没那回事，应不应得上还说不准呢。”

薰衣听了说：“应不上我们就去昨天看的那个鞋垫厂，实在不行，还有印刷厂。”

沈恩衣说：“姐，你别想太多，天本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不分开，去哪都行，况且，世事不到最后，谁又知道。”

薰衣听了忍不住义愤填膺的说：“这公司，搞什么嘛，要不要一句话，没事那个杀妈官，他干嘛浪费你那么多时间，还让你画画，并且祖宗八代的介绍一遍。”

恩衣说：“姐，你都知道了他是杀妈官，他最后说，让我先去其它部门历练历练，等以后经验丰富了再讲机会。”

恩衣拉薰衣的包包说：“他那个部门是宝吗？那么多人想进。”

薰衣权衡再三的说：“估计也不是什么福地，杀妈官，你看他那么怪的人，真去了他部下工作，日子估计也十分艰难。”

恩衣拿着那个九十分的笔试卷，开心的吹口气，很调皮说――杀马官。

关于“杀马官”，沈恩衣有的是多多的回忆。

在还未来嘉毅面试之前，恩衣和薰衣就分别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印象最深刻的是《有家旅馆》，门前贴了一张笔写的字条，上面写着――诚招服务员两名，工资2500-3000，包食宿。

薰衣打电话过去问，对方是帮朋友托的，人在离《有家旅馆》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瞎摆龙门阵呢。按打电话得出的地址，恩衣和薰衣来到E市的中心广场。

“他说，现在只要一个人了。”薰衣挂了电话后满心失望道。

“没事。”恩衣抬头笑眯脒的对薰衣眉飞色舞的说：“姐，你看，本大厦四楼台球室招女营业员呢，数量多名。”

薰衣本不愿再去碰一鼻子灰，但拗恩衣不过，两人于是又跌跌撞撞，兜兜转转来到另一“杀马官”面前。

“以前做过吗？”“杀马官”问。

“做过。”薰衣说。

“两个都做过？”“杀马官”又问。

“嗯。”

“我们这儿管吃管住，工资3000，每天8小时制，分两班，工作呢，平时打扫一下卫生，皆卖饮料，有时和顾客练一下，顾客是上帝嘛，玩开心了才会经常来。哦，我现在只差一个人。”“杀马官”突然记起什么来的说。

恩衣听了瞬间石化。

时间静止了。旁的除了薰衣姐姐外，所有不相干杂七杂八的人全都隐却不见。

不就是台球室看场子的活嘛，薰衣眼神一下，恩衣就拿起桌上的球杆――一捷到底。

薰衣打完到恩衣。

同样，巾帼不让须眉。仅三分四十八秒，恩衣一杆就把桌上的小球球全捅到球篓里，比薰衣慢丁丁，但无关系，两场都精彩绝纶到家了，不负这些年痴心不改的练。

刚开始，“杀马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恩衣一杆打完，全场生出不可思意赞美的期待，“杀马官”才清醒过来。

比起薰衣，恩衣打得花哨了不少，但依旧精彩，同样获得很高的掌声。

“再来！再来！”现场气氛热烈了起来，许多人围着薰衣和恩衣，拍手称绝地大喊：“再来一场，再来一场。”

“不来了。”恩衣拉着薰衣的手散场走。

“杀马特”这下不干了，他忙走过来，笑容尬尴，低声下气道：“两个，刚刚的事，我记起来了，还须要人，恰好两位，你们看下什么时候来上班……”

“却。”

恩衣拉着薰衣头也不回的丟白眼走了。

“姐，你为什么不做？”恩衣问。说话时两人已经在回程上踢着石子踩着泥巴路了。

“倦了，台球室那地方，人多鬼杂。”薰衣疲惫的甩着长长的头发：“我这些年，青丝都做白了，况且，人生短暂，一辈子就做一样，所以，台球让一让。”

“那为什么还打？”恩衣问。

“争口气，争口气知道吗？恩衣，你说是与不是，同样是人，为什么这世界偏偏就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人跑出来，无聊的分高矮肥瘦贫富贵溅？难道他不知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日久才能见人心嘛，我就看不惯他狗眼看人低。”薰衣气呼呼的说。

恩衣听了边跑边回头，一手垵住裙子一手按住头发：“姐，别气，你等我一下。”

“什么？”

“采点小花回家。”

路边的沟沟壑壑，金黄的无人小葵花。

仅一会儿，恩衣就“呼啦啦”的采了一大堆欢天喜地的抱了回来。

“姐，很好看吧，给你。”恩衣深情的说，给薰衣连人带花送了满怀。

“是很好看，可我们现在住一修哥哥那，哪有家？”

“有啊！”恩衣拉长声音说：“有姐在，什么地方都是家。”

那一刻，两个人都忘了所有的“杀马官”。

比起第一个面试官的莫名其妙，第二个面试官他就太好了。他来了以后，收了全部人的简历看了一会儿，再看一下大家的笔试卷后马上慷慨表态，甚是满意的全数通过。

这种待遇，在刚才的打击下明显又完美的表现了出来，就形成特别的“雪中送碳”。

实际上，这个面试官的职位比刚才那个要高出许多许多，做人接物也胜之万万。

沈恩衣后来又听旁的许多人讲他们俩不和。

主要原因在于第一个面试官专干挖别人墙角的事。

不管怎样，幸福来得太突然，沈恩衣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不是自满，不是自卑，而是第一个面试官磨损了她的自信心，那种感觉就好像你经历了一些不幸，然后又突然获福一样。

接下来就是回一修哥哥家去等消息了，沈恩衣走在回去的大马路上，她已经不像来时那样对路边的小广告寻寻觅觅了。

“姐，如果能在一个宅心仁厚的领导下做事，苦点累点也无所谓的。”恩衣开心的说。

“嗯。”薰衣答。

一会儿，薰衣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应该是你认为‘宅心仁厚’的那个面试官打来的。”薰衣笑望电话说。

果然，一点也没错。

他问：“沈恩衣和沈薰衣，你们俩是亲亲两姐妹吗？”

“是的。”

“那为什么你们的身份证信息不一样？”

薰衣给恩衣一个“要不要说真话”的表情，恩衣首肯了薰衣才说:“我妹妹恩衣，她小时候经历了一些事，直到长大了才找回来，所以户口就是南方那儿的。”

挂了电话，薰衣把刚才的对白重复出来，薰衣说：“‘宅心仁厚’让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去公司报到，然后去医院体检，并且他说了，体检费在我们工作满三个月后公司会全额退还给我们，而且，体检也算上班。”

别说体检也算上班，就是不算，这消息也太令人高兴了。

许多时候，人们在一件事和一段感情最初的经历都会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会感觉这件事可做，这个人可信，于是会毫不犹豫的投身其中。

于是，结果才会失望。

恩衣在马路上跳起舞来，薰衣忙给她照相。

“姐，这衣服！”

两姐妹相视而笑――旗袍！旗袍！旗开得胜的袍子，现在旗开得胜了。

以后的中秋，这个句子就改为――月饼，月饼，月给你，饼给我。

无心碎，无别离，无猜忌，无斜隙。

体检也是要照相的，从相馆出来，薰衣紧握着恩衣的相片，她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狐疑的问：“恩衣，我怎么发现我们俩个长得一点都不像。”

恩衣说：“我像爸，你像妈，我俩绝对绝对是亲生姐妹，如假包换！”

谁知薰衣听了霸气十足的说：“假也不换。”一会儿又说：“爸爸长得好看，妈妈长得好美，你长得漂亮，我长得……”薰衣说完大叹气。

“也美丫，只不过谦虚点。”恩衣笑嘻嘻的说：“姐，我们俩个真奇怪，拍个照片都会在这胡思乱想大半天。”

薰衣说：“胡思乱想算不上，倒觉得我们在这乱拍马屁。”

恩衣听了，眼睛亮了又亮，说：“不管怎样，嘉毅厂，我们来喽！”

恩衣说完向薰衣张开大大的怀抱，把手当成翅膀在姐姐身边飞。

真是美好的一天。

体检室的人太多，队伍都已经快排到走廊尽头了。

现在，沈恩衣才有空来好好的观察她们一起考进来的七个人。

除了姐姐薰衣和她以外，体检的一批人还有三女两男，这里恩衣用结果来释叙吧。

先讲两男，一个是苹果，一个是梨了。

苹果是好苹果，梨却是像孔融让梨一样，一个又大又香又脆又甜的梨，给孔融让来让去，摔地上，有虫子爬出来，就不是好梨了。

不然无虫也就不会使得更多人知道礼让美徳。

你想丫，吃东西，最恐怖的就是吃到虫子了，估计吃到毒果都没那么恐怖。

因为果毒会破坏你的生命，神经，影响你的思维和记忆。你没有机会，时间去恐怖。

吃到虫，那就“回味无穷”了。

有一个脑筋急转弯说：“吃到几条虫子最恐怖？”

你猜答案是什么？

是――半条虫。

因为有半条你已经吞进肚子或者吃在嘴里了，你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那才恐怖。

为了不弄混，恩衣也可以把他们两个分为苹果树或香蕉林，也可以分为早和晚，甲和乙，或者春与秋。甚至于一和二，A和B…………

都行，沈恩衣把他们分为苹果男孩和梨男。

苹果男孩会说：“沈恩衣，我大部分都不会，但只要是工作经验上的问题，我会的就全教你，不会的我们一起学。”

梨男会说：“沈恩衣，我什么都不会，你别来跟我学。”

沈恩衣心说：“确实，好马都还不吃回头草呢！因为回头草被踩过了，吃起来不卫生，回头草不但不卫生，如果你还不好好吃的话，那旁的人就更加有得唱，说――你这个都是老江湖了，还那么差劲儿。”

他们俩之前进过这公司，做了不满三个月就走了，不知是何原因，连招呼也都没打，丟工资就走。走了又回来的人太多，且数目惊人，公司方面不做计较。只要你认真做事，准时完成任务。

公司敞开怀抱张开双臂热烈欢迎你回归。毕竟培养人才不宜。

若开除出去的，你此生此世都别想再入司门了。

梨男孩生性骄傲，到了老地方就急于大显身手，结果一糊一闹，糗大了。报警鸣笛响个不停，也算是热烈欢迎他的回来。

新员工袖章，苹果男孩说：“恩衣，你别小看这袖章，作用可大着呢，至少新员工标记后，领导知道你的能力，也容易找到你，犯错了别人也会因为你新手上路对你网开一面。”

梨男孩说：“好讨厌的标记，走到哪别人都知道你是新来的，甚至还会被老员工踩扁扁的欺负。”

苹果男孩教你，他会因工作须要狂飙英语。

讲了你仍不会，他就手舞足蹈的抓狂了，先抓头再做手势，疵牙咧嘴的，可爱不得了。特别是那个降下来“senddown”的动作，成了沈恩衣一生不可多得的开心回忆。

梨男孩管你会与不会，哪凉快往哪里去，没事别找他，有事更别找。

苹果男孩会说：“沈恩衣，重的活我做，你做轻的，因为我是男人嘛，真男人。”

梨男孩说：“沈恩衣，我先挑啊，男士优先，女士靠边。你一个女的，别和我抢！真抢，你一个女的，也抢不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