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若梦 第三十一章：高丽和定朝

咸嘉四年三月十一夜，送走了金自点的周晖感到稍稍安心了一些。他今日将高丽使臣留下来是之前那位少年告诉他的方式，一方面是为了将这500名高丽兵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让自己快速乘高丽船只逃回登莱，另一方面则是与那位少年的约定。此刻的他越来越佩服肖晓的未卜先知，岛上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忽然，房门又被敲响了，这让周晖稍稍平静下来的心，又是一惊。但很快，门外传来的声音就让周晖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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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晓最近的心情很好，因为他此行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夜的神秘女人告诉他的都是真的。

对于肖晓而言，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两只神鹰，倒是有些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味。如今这鹰也得了，肖晓该去做些正事了。

肖晓所住的驿馆是周晖安排的，与周晖所住的小屋只有一墙之隔，这倒是方便了。

肖晓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自己该去找周晖了。他得履行对于周晖对于那些胡虏的承诺了。

在李雷和莫磊的护卫下，肖晓敲响了周晖的房门。和肖晓预想的一样，到了晚上周晖只会待在驿站自己的房间内，对于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留在原地是他做出的最佳选择。

周晖在听到肖晓的声音后，便立即起身打开房门，将肖晓迎进了房内，待肖晓进来后，便又把门关上。门外站着肖晓的两个护卫，李雷和莫磊，他们二人保证了肖晓与周晖的密谈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在这个封闭的岛上，周晖谁也不信，但他对于眼前的少年还是满怀期待的，他想知道此次上岛，这个少年是否真的能够帮助自己全身而退，二人在山海关时所做的交易是否真的有意义。

待二人坐定后，肖晓便笑着对周晖说道：“恭喜周大人，竟然真得能够让这高丽使臣乖乖听话，留在这平岛之上。”来时，肖晓正好撞见刚从这里离开的金自点和他的随从，从金自点和他随从身上的装扮，再加上肖晓对于岛上形势的估算，肖晓猜出来这便是高丽属国此次负责运粮的使臣。

周晖有些不解地问道：“不是你让我尝试着留下这高丽使臣的吗？难道这一切并不在你的预料之内。”

肖晓笑道：“的确是我让你尝试留下这高丽使臣的，但我并非是神，并非事事都能预料到，能留下这高丽使臣是你自己的本事。”

周晖苦笑了一下说道：“假如这高丽使臣送完粮食，就直接离开了呢？那你打算如何？”

肖晓笑着说道：“你太小看你这定朝登莱镇副总兵的吸引力了，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的二品武将，你的存在对于高丽抵抗胡虏侵袭的意义重大。想要与你搞好关系，是每个对高丽安危有关心之人的必要操作。当然你能留下这使臣，还得依赖于这个使臣个人的品行。”

周晖愣了一下，疑惑地说道：“为何，我定朝在之前的壬辰战争中出力甚多，对高丽有再造之功，乃是高丽的父母之国，我朝与高丽可谓是“恩同父子、义则君臣”，高丽又深受儒家思想熏陶，严守华夷之辨，对“蛮夷”胡虏抱有强烈的鄙视和敌意，昔日的高丽国王光海大君就是因为对我朝首鼠两端，与胡虏交往过密而被如今的仁祖联合大臣反正，赶下台来。昔日高丽使臣路过平岛，也常常留在岛上几日再去奏报朝廷，难道还会有高丽使臣会拒绝我的邀请吗？”

肖晓笑了一下说道：“我朝是对高丽有再造之恩，但那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再深的恩情也抵不过现实的打击。况且高丽对我朝已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四年前的丁卯之役中，高丽被胡虏入侵逼迫成那样，也没有断绝与我朝的宗藩关系。那时候，我朝对于高丽的求援可是仅仅只停留在纸面之上，张自如在通过内线刘五的哥哥刘海的消息时就得知了胡虏的入侵计划，但他却趁机与胡虏议和，借此修筑靖州等三城，尽管在皇帝的催促下，他象征性地派出九千精锐骑兵，但这九千人到了三岔河也就回来了。时任东江总兵的毛成龙倒是颇为用心的抵抗了，但主要是因为胡虏入侵是他的辖区，但一来他实力有限不能对高丽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二来他与高丽因粮饷补给等问题积怨已深，二者互不信任自然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所以如果接下来如果胡虏继续强势，而我朝继续贫弱，到那时高丽完全导向胡虏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肖晓的一席话让周晖异常的震惊，听肖晓的样子，难道未来已侍奉定朝200余年的高丽王朝会完全导向蛮夷吗，周晖有些不相信。

但肖晓的话还没说完：“昔日高丽使臣驻留岛上是因为惧怕毛成龙的兵力，而毛成龙需要保证高丽的奏疏中没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而你周大人在这岛上势单力孤，刘五随时可能叛变，高丽与平岛靠得很近，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使臣完全可以就此离去，而你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所以使臣能留下来，并非是看在你登莱副总兵的关系上，而是出于他自己的打算。”

周晖看着肖晓问道：“想必刚才你来得时候，已经见过那位高丽使臣金自点金大人了，敢问在你眼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肖晓听见了金自点的名字，沉思了片刻，仿佛之前听过这个名字一般，然后抬头笑着说道：“金自点吗，一个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的人。”说完肖晓便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这句话让周晖愣住了，他的内心里对这位金自点颇有好感，不懂肖晓为何说出此言。待他想追问的时候，肖晓已转过身来，笑着说道：“不谈这些小事了，周大人应该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