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终结 夜中剑

“他停止移动了。”李慎走在我身边，右眼眼中幽蓝色光芒依旧深远。“我们离他只剩500米左右。”

“应该只是停下稍微修整，他实力损失不明，我们也只是知道他有受伤罢了，小心点。”我冷静地分析着，“老规矩，我起头，你分析，给我放点牛逼的bgm吓吓他。”

“还放《无敌》？”

“那个不好使，上次都试过了。这次放拔剑神曲。”我咧嘴笑道，脚步不停，拿下肩后的吉他盒，拉开拉链。

伴随着咔叽响，我从吉他盒里抽出了我今天的武器——霜之哀伤。

细长的剑神透出光润的金属色泽，剑鄂两边各伸出了狰狞的刀刃，剑格则是一个眼中有着蓝色宝石的牛角骷髅头，扭曲着嘴巴仿佛想吼出什么。

李慎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我手上这把传奇武器，“见鬼，你真的要用这玩意去打架？”

“你不能否定这把剑逼格够高，虽然它只是把精美的装饰品。”我把吉他盒拉链重新拉上背回身后。“我们又不是专业的，战胜他们就只有一个办法。”

“攻心为上。你说了很多遍了。”李慎转回头去，迈着和我完全相同频率的步伐前进。

现在开始，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走错一步，我们都过不了今晚。

这一点，不必共鸣状态，我们都能达成共识。

距离目标200米。

我们脚步开始放轻。

距离目标100米，他躲在这个城中村之中，远离战场。不过在赶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在警方帮助下撤离的人，看来防空警报拉响的范围很大，这部分区域的人都撤离了。

证据就是周围除了我们，只能感知到目标这一个信号。

距离目标50米，已经能看见目标了，虽然黑夜中看不清脸，但是可以看到目标穿了一身普通人都会穿的衬衫牛仔裤。由此说来，他平时也是下了功夫潜入市民之中的。

到这里就够了。

我停下脚步，至此，作战开始。

“啪！”我打了个响指，坐在地上的目标有所察觉，迅速站起身来。

不过我这个响指只是用来通知李慎开始干活就是了。

站起身后，月光无私地照耀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张与如同普通中年人一般的脸庞，脸色略显苍白，下巴还有不少胡渣，看起来就完全真的和普通人一样，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几个家伙，想起他们那张扬到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异类的装扮，再看看眼前的人，不由得嗤笑出声。

“你是谁？”中年人脸上只有满满的警戒，一只手伸在腰后。

而在感知中，他不断地释放出“防备”，“谨慎”等等信号，提醒着我眼前的男人对我们的敌意。

这样很好，就是要这样。

我没有收敛嘴角的笑意，而是让笑意变得更加轻浮。“没想到堂堂帝国骑士，也会沦落到这么难看的地步。”

边说着轻浮的垃圾话，边表明自己通析情报，然后对对手进行贬低，这样，他就会对实力产生错误判断。

在共鸣状态下，我和李慎心灵是无延迟连通的，一个念头，我就让李慎开始播放今晚的bgm。

拔剑神曲，起。

中年人警戒自然更甚，“你们这群低等劣民，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要战就战，少说废话。”

我轻轻抬起手中的霜之哀伤，“现在的你，连战斗的资本都没有。”我如此轻蔑地说着，然后发动了能力。

这是我们的能力体现之四，信号诱导。

正如之前所说，人们会发出各种信号，表达了各种情绪，感知。

那如果我们伪造出一个信号，是不是就能操控人的感知呢？

如此想着，我们却在实验中发现，这根本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在超感知下，分析出来的信号是很简单的。开心，悲伤，愤怒，单一而容易理解。但是这些信号产生的源头，我们却没办法去通析。

同样是开心，赚了钱的开心，吃了好东西的开心，玩耍的开心，即便终点相同，源头却完全不相关。

要是只是单纯伪造一个开心的信号，人的灵魂本来会马上否定掉这个没有源头的错误信号，根本达不到操控感知的目的。

要是伪造源头，人家压根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你强行编造，一样会被灵魂所否定。

灵魂就是这么强大而不可侵犯。

因此我们想出了另类的使用方法，就是并非直接插入，而是“诱导”。

好像很开心。

好像很悲伤。

好像有点愤怒。

不去强行灌入，而是选择喃语式的诱导。

只要不直接接触灵魂，就不会被否定。虽没办法直接改变感知，但无论你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个诱导信号，它都会存在在那，对你造成影响。

不过只要内心足够坚定，对自己状态有着充分的认识，收到的影响就会微乎甚微。

而所谓的放bgm，就是在目标的周围，营造出诱导信号，放出选中歌曲的氛围，让目标误以为我的出场伴随着bgm，充满了神秘感。

此时，目标男子明显因为前面受到的围攻，精神和肉体都处于非完美状态，即便是专业的战士，也被我们的能力所诱导。

他现在应该已经听到了我们放出的那首激昂而富有节奏感的拔剑神曲了，配合我轻抬霜之哀伤，他表露出了一分恐惧，被我们所捕抓到。

他已经完美地进入我们的剧本之中。

“乖乖授首，少一点痛苦。”我冷酷地说道，迈步向前，而李慎则站在原地，眼神冰冷，眼中幽蓝色光芒不散。

我持剑接近目标男子，在精神共鸣视角下，我看到自己的样子，一身黑色夏装，手持狰狞的霜之哀伤，而霜之哀伤上的牛头骷髅的眼睛，也被我们趁热打铁，进行了“正散发出幽蓝色光芒的”诱导，与我左眼中的光芒相互呼应，形成了神秘而强大的样子。

目标男子额头开始渗出大量汗滴，随着我前进接近，他则往后退，警戒地盯着我。

还不够，他的情绪还没彻底信服“我们很强大”这个表象。我读取着李慎传来的信号分析，停下了脚步。

“报上名来吧，作为骑士，你也不想名字都没说出来，就授首于人吧？”我嘴里说出极度自信而傲慢的语句。

目标男子也停下脚步，仓促地连喘几口气，右手还是始终放在身后“我的名字是…”

我没等他说完，发动了攻击。

第一，他气息乱了。

第二，诱导已经很难产生进一步作用了。

所以在他回过神来前，就该直接砍他了。

眼前的中年男子不愧是专业战士，面对突然袭击依然靠极速的后撤躲开了我的第一击下劈。

不过这个我也预料到了，在发动攻击的前一瞬间，我从李慎那读出了这一击他能躲过去的信号，所以这一击留了余地，紧接着，无需换气，我马上顺着他后撤的方向进行突刺。

“噗咳！”这一击准确地刺中了他的腹部，可惜手上的霜之哀伤只是装饰品，没有进行开刃，否则这一击就分出胜负了。

如此想着，我没有再进行追击，而是快步往后撤了两个身位，冷眼看着受了重击依旧没有倒下的中年人。

“咳咳！”他捂着腹部，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不知为何，他抬起头来，脸上却是狰狞无比的笑容。“怎么？怎么不接着追击了？”

我没有回答，双手持剑摆出架势。

“咳咳！”他咳嗽地更厉害，伴随着咳嗽的是他压抑不住的笑声，“咳哈哈哈！咳咳，你还在糊弄人！刚才那一击已经表明出你只是个装腔作势的外行！卑鄙无耻的疥虫！我居然会对你这种渣滓感到一瞬间的恐惧！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哈咳咳！”

仿佛那一击，击穿了他的自尊和伤势，他在大笑中咳嗽，嘴角流出了鲜血。

突然，他的脸变得一片冷漠，如同天上的夜空一般，漠然而无情，再也看不出一丝愤怒和笑意。

“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为何产生要以外行人的身份介入我们战争的想法，但我受到了你的侮辱，这份侮辱，得用你的生命来偿还。”他嘴角吐出冰冷的话语，伸出了他藏在背后的右手。“我会让你死的渣子都不剩。”

他的手中是一个不停扭曲的透明气团，在掌心中安静地扭曲着它四周的景色。

我平静地看着他，手中长剑剑锋朝下，剑高举过肩。

“居然，居然还在装腔作势！”他仿佛再次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咬牙切齿地喊到，“我要把你轰的渣子都不剩，然后再逃离这里，把你们这些低等，只会摆弄小聪明的生物，通通杀光！”

“是我，我就不会这么做，通过刚才那一击，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实力十不存一，不然第一击躲开后，你就能对我进行近身反击。而在你实力十不存一的情况下，我们实力是同等的。”我露出微笑，不在摆弄无用的诱导。

“无知的外行。”中年男子不屑地嘲笑着，“杀掉你就和按死疥虫一般简单，下地狱去后悔自己的无知吧。”说罢，他迈步冲向前来，手中扭曲的气团猛然开始膨胀。

我知道，那就是街上两次爆炸的真面目。估计是气流操作能力的产物，多种可燃气体，同时进行爆炸所必须的压缩，引发爆炸。这些都可以用气流能力所做到，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操作方式，不过这点信息就够了。

此刻，眼前的男子正打算近身引爆手中的气团，将我轰杀，然后他用气流操作能力分散爆炸的热浪和气浪，独自幸存。

至此，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我左手离开剑柄，对男子手中的气团轻轻一指。

中年男子手中本来一直膨胀而扭曲的气团开玩笑般就此消失了。而他狰狞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然后我右手单手持剑，狠狠地斩在他的左脑侧。

伴随着让人不快的手感，和沉闷的声响，男子倒在了地上。

他双手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身子不自然地颤动着，但正在震荡中的大脑没有支持他行动的能力，他只能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看起来凄惨而无力。

他的七窍因为大脑受到重击而开始流出血液，即便如此，他还是断断续续地，用着虚弱的声音说着:“为…什…么。”

“为什么？”我蹲下身来，看着眼前脸上满是不甘的男人，“为什么你会倒下？为什么我知道消除能力的方法？为什么我要装做外行？为什么明明我如同疥虫，还是赢了？大叔你想问哪一个？”

不等眼前半死不活的人再次发问，我看向身后向我走来的李慎，自言自语道，“我早就和你说了，在你实力十不存一的情况下，你和我的实力是对等的，从开头开始，我就打算激怒你，让你打算用你的能力压倒性地干掉我，因为和我进入近身战，太过消耗你剩余不多的体力，同时我作为一个大外行，也没有和你拼刀子的实力。”

“没错，光是打斗，我们真的是大外行，一点都没有装的，只是走运，有一点没什么用的能力罢了。”

“说到底，你们接受的教育没告诉你们么？同等实力的能力者，最终还是要以近身战来分出胜负。说的就是，同等级的能力者，即使能力再鸡肋，也能通过“那种”手法，消除对方的能力，将对手拖入近身战的阶段。”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吃准我们只是外行，没想到我们学会了这种技巧，只打算用能力解决我们的你，即便近身战我们只是外行，也能看出来你破绽多的过分了。”

“废话有点多了。”李慎走到我身边，向我递来吉他盒，“有人开始在这附近搜查，我们得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倒在地上的男子看着即将离去的我们，不屈不挠地问道。

“真烦啊，别逼我就在这干掉你啊，大叔。”我长叹了一口气，捂着脸说着，内心莫名燃烧起了怒火。

“我们只不过是向你们报个仇罢了，你们就不要刺激我想起些什么细节，忍不住就干掉你们就麻烦了。”我声音嘶哑地低吼着，然后狠狠一脚飞起，踢在地上男人的腹部上。

“唔咳！”男人的身子响起了不详的响声，身体倒后飞去，落在地上时已经没了声响，已经彻底昏迷过去，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了。

“喂，够了。”李慎伸手拦住我，“你还真想杀了他？”

我看向地上的男人，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又一个，只剩两个人了，走吧。”我背上重新放入霜之哀伤的吉他盒子，不再看地上那卑微地蜷缩着的人。

仿佛想踩穿这大地一般，我用力地迈出大步，将多余的杂思抛之脑后，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