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鸿雁 挑衅

可惜实现想法却是很难的事。

下午回家的时候在大门口与幸子狭路相逢，她大概是在等待着迎接宇智波鼬，只是我比鼬提前一步回来。

她本想对我视而不见，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在我们擦肩而过时，恨恨的极小声的道：“别以为对我做了这样的事，鼬会无动于衷！也别以为鼬会喜欢你！你对他做过的事我全都知道！”

“明明是杀害他父母的仇人，还何必恬不知耻的从他身上要求感情？”

我淡淡一笑，道：“可你别忘了，仇恨也是感情之一。”

幸子挑眉，带有挑衅的眼神看过来，“你也别忘了，被你害死的鼬的父母，每晚每晚都会在你床头看着你！”

我则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的夙愿恐怕就是有朝一日，我也能站在你的床头，每晚的看着你吧？”

幸子咬紧了牙不说话，我便无视她，径自走进院子。

这16岁的少女明显是冲动又单纯，每次动手之前，总要先来挑衅一下。

隔日，我从地里回来时，长谷川目光闪烁的迎上来，悄声道：“小姐，幸子果然偷偷的做了小动作。”

我神色不变，微微点了点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等到关紧了房门，才示意长谷川开口。

长谷川面色凝重的道：“今天下午，我看见她鬼鬼祟祟的溜进厨房，在小姐你用的调味品中，不知放了什么东西。”

下毒？她难道是下毒吗？

院子里只有一个厨房，其中的炉灶锅碗等，我一直和负责伙食的厨娘共同使用，但各色调味料，却是我用体己私下购买的，厨娘一向不动。

当下我问道：“你惊动她了吗？被她发现了吗？”

“当然没有，”长谷川立刻道，“我一直很小心的。”

我点头，沉吟道：“那就好。”

“可是……”长谷川迟疑的道，“她难道会这么大胆，竟想要毒死我们吗？”

“毒死还不至于，”我淡淡的道，“目标也不是我们。”

长谷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想陷害小姐，让晓中众人在小姐这里中毒，借刀杀人！”

我微笑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她想害的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

我故意把“我们”这两个字说的很重，长谷川低下了头，轻轻咬着嘴唇。

必须实事求是的说，我的话中的确是有自己的目的，的确有私心。但更不可否认的是，我说的也都是事实。

见长谷川良久不出声，我叹了口气，又缓缓的道：“那调料，除了我用就只有你能动，如果真让她得逞，你我都是嫌犯。你别看着现在日日高朋满座，那不过是因为我们安然无恙。若是我们被诬犯下大罪，到时人人只求自保，巴不得和我们脱开干系，又有谁能救我们？又有谁愿意相救？幸子，她是想一举肃清我的东厢房。”

长谷川的身子一震，霍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配着惶恐的神情，仿佛身子已经千疮百孔，无数的不安都满溢出来，无法克制。

她的心思我很明白，一直很明白。她自持是佩恩派来的人，以为一旦出事，可以靠着佩恩，隔岸观火。只可惜……她不是傻子，却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聪明。

若是寻常事，佩恩自然会对她网开一面，只不过下毒……这事太大，佩恩也脱不开关系。我下毒是小事，但若是佩恩派来的女仆通过我的手下毒……真不知到时雨忍会乱成什么样！

他派长谷川来我这里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还要与我一同承担风险吧！

既然有这样的风险，那么佩恩的应对方法便只有放弃长谷川，独善其身。

秋老虎肆虐，屋里有一丝让人不快的闷热。我依旧淡淡笑着，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房间里寂静得似乎能听清我们二人的心跳。长谷川默然了半晌，终于抬起头，咬牙道：“幸子的心肠实在狠毒！我们主仆二人与她无冤无仇，我实在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一而再的挑衅生事！”

我冷然一笑，道：“她自然有她的原因，只不过无论是因为了什么，咱们都不能认她宰割。”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

我眼望着窗户出了出神，太阳渐渐开始西斜，投进屋里的光线也延长，金灿灿的一大片。“我自有办法，”我掐着手指上蝴蝶纹样的赤金戒指缓缓的道：“前些日子酿造的酸梅汤该好了吧，你只管去送一送。”

“可是小姐，”长谷川皱起眉，“到现在为止，咱们还不知道她到底下了什么毒呢！”

“没关系，”我笑起来，“下次人赃并获的时候，会有人彻查清楚的。”

“还有下次……”长谷川骇然，我还是微笑：“自然要有，若是没有，有让谁来为你我出这一口恶气！也许这次也不是第一次，只不过这段时间咱们警惕起来，才恰好发现。”

长谷川听了我的话脸色惨变，身子一颤，道：“她竟如此心机深沉！早早的算计了我们，还能日日和我说说笑笑，装作没事人一般！”

我淡然一笑，目光垂了下来，“既是如此，你也不能露出痕迹，让她看出破绽。”

忍耐与等待都是世间难事，然而只有忍与等也还不够，凡事沉得住气也是个关键。长谷川本不算愚笨，奈何性子不够稳重，俗话说心直口快，她既然嘴快，自然性子也是很直的。所以在她惊惧时随口挑拨两句，便已让她恨幸子入骨——这样的人，驾驭起来，实在不让人费心。

夕阳残照，我目送长谷川出门。她自去厨房斟取酸梅汤，用托盘端着，走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