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鸿雁 回归

7月中，炎夏。

阳光毒辣，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庭院中山茶花却似是挣脱了季节的钳制，浅紫淡黄的开得一片一片，暗香袭人。

阿飞所居住的大宅中清凉舒适，饭团儿在一旁追逐小球，自得其乐。我站在屋子中央听从指挥伸手或抬头，两位裁缝拿着软尺度量。女仆们打扮得规整，她们系着带花边的围裙，手中捧着一匹匹的轻纱雪纺等我挑选。

随便指了某个清淡的颜色，坐在一旁阅读忍术卷轴的阿飞抬起头来，“你原来好像不喜欢这样的颜色。”他替我重新选了鲜艳的水红色，挥挥手，女仆们鱼贯退出，又有人捧了大盘水果奉上，“快过来，”他的声音里有两分慵懒，却还有四五分的温柔，“今年一整个春天都在苜之国，恐怕还没吃到草莓吧。这是我特意派人去别的村子弄来的，尝尝看。”

草莓清甜，气味芬芳。

天鹅绒的坐垫上铺了冰丝的席子，我坐在他身旁，含笑道：“何必劳民伤财，其实不吃也没什么。”

“当然不行！”阿飞道，“这是你一向爱吃的。”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垂下了目光。裁缝说缝制新衣需要两天时间，随后一干闲杂人等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了我和阿飞。

这是从流泉返回雨忍的第2天。

鼬还没有回来，为了避免阿飞起疑，我和鼬错开了回来的时间。如我所料，阿飞并不完全信任我，之前去流泉的借口是为姐姐扫墓，他貌似随意的问了我几个于此相关的问题，我自然回答的也轻描淡写，不露破绽。他没有怀疑，留我在大宅中多住几天，还派人接来了饭团儿。那小家伙见到我激动的连叫声都变了，围着我撒欢打转，简直停不下来。也许当初我的突然离去带给了它很大的冲击，所以即便现在在我身边，它玩耍和睡觉时也会突然中断，抬头四处寻找，确认过我仍在之后才再继续。

小动物的感情极其单纯，让人无法不感动。

能见到它，是我回到雨忍村最欣慰的事。

回想起在流泉发生过的一幕幕，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简直像做梦。宇智波鼬终于得到了十拳剑，好像还得到了须佐赋予他的另一个威力强大的术，满载而归。

于是我也觉得悲凉起来，也许正如须佐在醉乡中所说的那样，帮他得到十拳剑，便是亲手斩断了和他的其他关系，从此彼此之间只剩下仇恨。

“在想什么？”阿飞打断我的思绪，他的独眼在面具的阴影下发着光。

“没什么，”我拉回了思绪，勉强笑笑，道：“上次从苜之国回来之后，我好像多嘴说了几句给大蛇丸添麻烦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记恨我。”

“想得太多了，”阿飞拍拍我的手背，“你能给他添什么麻烦！他更没什么可记恨的。”

虽然我很想知道阿飞如何惩处泄露机密的大蛇丸，不过既然他绝口不提，也不再追问下去。阿飞的口气冷淡，也可以想象，大蛇丸被我打了小报告的后果。

不记恨我才怪！可这也是他自己所作出的选择。神秘老人和阿飞计划着在不知多久以后谋取我的肉身，当然我不能把自己的性命拱手送上，当然我要让此事中最关键的神秘老人一命呜呼。大蛇丸既然撕毁约定非要复活他不可，我为求自保也不能袖手旁观。

本来对他就没有半点好感，现在更成了冤家对头，不知大蛇丸是否认识到这一点，总之，自他毁约开始，在这个雨忍村中，我和他，便只能留下一个。

那边阿飞仍在翻阅卷轴，纸张摩擦的声音悉悉索索。我酝酿了一阵，才开口问道：“打算留我在这边住多久，还要回村子里吗？”

“怎么，想走了？”他头也不抬，随口说道。

我沉默了一阵，道：“也不是，只是，我还没有明白你让我进入晓的用意。”

阿飞笑了起来，“不可能！”他道，“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透。”

我侧过头，目光淡淡扫过他脸上那副独眼面具，若有所指的道：“这世界上，让人看不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阿飞轻笑一声，装作听不懂，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对宇智波鼬念念不忘的，所以特意把你安排在他身边。”

“这算什么！拉拢我？”我顿时失笑，“我又有什么价值值得你这么做？”

“这个雨忍村虽然不算强大的国家，但凝聚老大人的心血，也是我们的根基，我当然不希望看到村子里出问题，”阿飞意外的没有绕圈子，他深深的看着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已经……明白了。我凝重的点了点头。

本来也没想让阿飞好过，既然他看重村里的和平，那我就毁给他看呗。我笑了笑，又道：“只是因为这个吗？你一直对我不错，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如今为了村子却愿意成全我和鼬，看来，过去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当然喜欢你。”阿飞说着一动，便靠近过来，带着一种危险却又魅惑的气息，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后腰，桎梏着我和他保持着一种非常亲密的姿势。

“正是因为喜欢你，才让你住在鼬的旁边，”他的声音像耳语，亲昵而性感，“你们的距离越近，你对他幻灭的就越快。”

我冷笑一声，道：“这算是你为我而冒的风险吗？”

他冰凉的面具贴了贴我的脸颊，道：“当然。”

“不怕适得其反，弄巧成拙？”我又问。

“不会的，”阿飞笑起来，“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即使你真和他两情相悦也没什么，反正命中注定的事改不了，不过在鼬身上浪费一点时间而已，我损失的起。”

命中注定……吗？我呆呆的楞了一会，才开口道：“谁知道命中到底注定了什么！”

“不用太好奇，”阿飞用手指轻柔的抚过我的双唇，“我们注定了要相爱，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我垂下了双眼，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