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鸿雁 识破

宇智波不说话，他面沉如水，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凛然之气，便是像座雕像般一动不动，也让人不敢逼视。

他是少年，却又总不像少年。

七悲愤难言，难过至极的闭了闭眼，肩膀手指都在颤抖。却迫于宇智波的声威强行压制。

我重新取了一把茶壶，提过坐在泥炉上的铜壶，沏上新茶。

茶水冒着白气，缓缓倾入茶杯。“过来，喝茶。”我温言道。七扁一扁嘴，用袖子用力一擦眼泪，爬到桌边，伸手取了一只橘子，连皮都没有剥，赌气把一整个都塞进嘴里。

她用一个橘子的时间收拾了情绪。除了双眼发红之外，简直看不出异样。甚至比宇智波镇静。居然还是她先开口:“有什么重要情况？”

和宇智波对视一眼，我言简意赅的讲了雪夜在蝎家的会谈，和今天高塔之中与小南的见面。

七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哑声道:“如果心锁心被破，我们所有人都活不成。”

宇智波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他道:“我更关心的是夜枫——像他这么重要的人，佩恩他们怎么可能同意放到外面？”

我道:“他们急于用夜枫钓出墨。为了墨，死十个夜枫也值得。”

“这是你的提议，”他又道，“他们能同意，我觉得很不寻常。”

因为我有一张够资格的投名状，正和他密切相关。可我却什么都不想说。

“大概是蝎背后也出了力，”我淡淡的道，“站在佩恩他们的角度，供不出墨，留着夜枫完全没用。墨暴露之后，夜枫更没必要存在。干脆借墨的手杀了他，还省得浪费粮食。”

七恨恨的道:“只要这狗贼一从王八壳子里钻出来，我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了结他的狗命！”

她喘了口气，眉宇间又笼罩了一抹忧色，不安的咬着指甲，道:“就怕他们先一步破解心锁心。”

这时，宇智波才抬起眼，仿佛事不关己的道:“小南让我去川之国偷忘愁草。今晚就出发。”

七顿时低呼一声:“那你怎么办？”

宇智波没理她，深深的看我一眼，“她说是你的计策。”

七便又冲我嚷道:“你怎么能给他们出主意！还是这样的主意！”她明明很惊讶，却要压着嗓子说话，我都替她累了。

当事人却一点也不担心，他只是看着我，神态安详。

我喜欢这种聪明得让人放心的同伴，但又恨这该死的默契。

“你们……有解决的办法？”七觉出异样，狐疑的看着我们。

我清了清嗓子，道:“不用解决，尽管取来便是。”

“可是为什么？”七迫不及待的问。

宇智波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好整以暇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我只好道:“因为蝎根本解不开心锁心。忘愁草，只不过是个幌子。”

七将信将疑，道:“你怎么知道？”

我便解释:“蝎在夜里放跑了要犯，事关重大，性命攸关。这件事他捂不住，又怕佩恩当场就拆了他，只好在别的事上讨好。比如告诉他们跑了君麻吕还有药师兜，还有忘愁草能解心锁心。”

“这些都是你猜的，我还是不明白。”七又道。

我只好接着说:“村子里培育的忘愁草正好用完了，而现在正是冬天，采摘不易，这些佩恩他们都知道。蝎本来打算撒个谎让佩恩放他一马，过后再推脱出了变故，这事也就算了。要想解除心锁心就只能走另一条路——抓山中忍者——这样一来更是难上加难，可只要执行人不是他，这口锅就甩出去了。”

眼看着七仍然似懂非懂，我喘了口气，又道:“今天在医院见到药师兜我就明白了——他那个样子，怎么也不像重伤刚刚苏醒的。果然他的忘愁草就按照计划出了纰漏。要不是我插了一杠子，他早全身而退了。”

桌上的烛光跳动，那蜡烛甚粗，聚了一汪蜡泪。我像挑灯芯一般挑了挑烛芯，室内又亮了点。七像松了一口气，取了个橘子慢慢剥皮，口中却恨恨的道:“这些人就爱弯弯绕绕，一肚子鬼心思，也不怕累死自己。”

也不知她口中的“这些人”有没有我，我只微笑不语。

这时宇智波才道:“自白天见面后，我一直用乌鸦影分身监视着医院周围，暗部把守严格了不少，也有一部分病人被转出医院。但还是没发现夜枫的踪影。”

我问:“小南他们要先放出消息，外面有夜枫要住院的消息吗？”

宇智波道:“他们不会直接提夜枫的名字，只说来头很大，是敌国投诚来的。”

七从鼻中哼出一声，“叛徒！居然是他，我也听人说过一嘴，什么稍有闪失就让人掉脑袋的大人物，入院体检就要三天时间，医院还要清场。”

小南的动作还真不慢。我点头道:“看来就是这两天了。”

能杀夜枫自然是越早越好，可是……我不由朝宇智波看了一眼。若这个人不在，单凭我和七，成功率大约连三成都不到。

他又猜中我的心思，温言道:“我今夜就出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我不想看他，摇头道:“可是我们本就是险中求胜，我方再疲于奔命，敌人好整以暇，怕是一不留神，杀人就变送死了……再说，忘愁草到底也是有毒的，也不能小看了它。”

七握拳道:“这几天我一定盯紧医院出入口……依我看，最合适的机会，就是在他进入医院之前，和离开后。到时我就连他和随从一起，打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