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鸿雁 噩梦

我们一动不动的相拥了片刻，直到我的心情平复下来，才又问道:“那么后来呢？”

“我被隔离了两星期，离开隔离区时得到木叶传回的消息，木叶医院研究了忍鹰带回的病毒样本，确认传染源来自于犬科动物。我们杀尽了村里所有的狗，连附近山上的野狗和狼都没有放过。”

饭团儿此刻正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安详的打着呼噜，微弱的烛火照不到它那边，我只能隐约看到它的轮廓，一团白色的毛茸茸。凝视了它半晌，我才又问道:“那么瘟疫是怎么结束的？”

“医疗忍者用了什么治疗手段我并不清楚，”鼬道，“但据他们所说，这种病毒每传播一次，传染力就会下降一些，最终无力再继续传播。”

我有些麻木的嗯了一声，便听鼬继续道:“这个任务持续了将近三个月，木叶一共派了三次支援。最后那个村子的幸存者只有不到50人。所幸那地方交通闭塞，病毒没能扩散到别处。”

宇智波鼬这时突然怔怔的望向我，道:“说到这里，恐怕你已经明白了吧。”

他的声音清冷，我低下了头，觉得有寒意从血管中骨髓里透出来。

突如其来的瘟疫，前所未见的病毒，偏僻闭塞的村子……疫情猛烈的蔓延，又自行消退。这太不符合常理，即便是一点没有传染病知识的我，也觉得疑点重重。

唯一的解释就是，“投毒。”我轻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雨忍村策划的？”

“当然，”鼬沉声道，“主导者便是大蛇丸。”

“为了测试他新培育出的病毒，用一个村子做实验！”鼬握紧了拳，冷冷的道，“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更不是最后一次！”

大蛇丸之所以从木叶叛逃，就是因为当局发现了他的活体实验。来到雨忍之后，居然丧心病狂的用一个村子做实验，想必也是得到了阿飞的支持与默许。

“更糟糕的是，在雨忍村，像大蛇丸这样的疯子，并不止他一个。”鼬沉着脸色，“大蛇丸要实验细菌武器，蝎要实验毒药，他们两人曾因争夺死囚和战俘而水火不容。但是死囚和战俘并不常有，所以到了最后……”

“他们另寻捷径。”我接口道。“原来大蛇丸和蝎的梁子是这样接下的……只是原来怎么从来没人对我提起过？”

“也许他们真的不知道，除了村里的核心人物之外，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多。”

我瞥鼬一眼，挑起眉毛。纵然灯光昏暗，我也看到了他灰败的脸色，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惨然道:“我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我也做过这种事！”他咬紧了牙，身体在发抖，双手紧紧抓住桌沿，仿佛是这样才能感到安全。

宇智波鼬一向稳重，我很少见他如此失态，他上一次情绪失控，好像还是……我离开木叶的那一天。

“我曾经为大蛇丸担任过副手，迪达拉也给蝎帮过忙——这就是得知内情的代价。”他颤声道，“我亲手把细菌放进一个小村子的饮用水里，亲眼看着整个村子覆灭——可那不在火之国，当局对疫情的控制不力。最后大蛇丸得到他想要的数据，可是那个村子却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连一个都没有！”鼬颤声说着，他用手掩住了脸，身子蜷缩着。他把事件叙述得十分寡淡，多余的一句话一个词都不说。即便是试药屠村这样丧心病狂惊心动魄的事，也难以让听众产生兴趣，更别提身临其境。

只是我却知道，他之所以这样，不过是不愿想起自己曾身临其境。这糟糕的过往是噩梦，回忆是煎熬，每一点细节更是催人心肝。

“不是你的错，”我张开手臂抱住他，多希望自己是一张宽大的毯子，温暖柔软的包裹住他的内心，“这是任务，想要潜伏下来，你根本没得选择。”

“可是那么多人因我而死，”鼬凄然道，“我变成了真正的叛忍、刽子手，我十恶不赦，百死莫赎。”

我轻叹一声，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幸子。她对鼬来说，远比我想象的重要，即便鼬不可能完全的对她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又回想起某一天夜里鼬的情绪失控……他的确太需要发泄和倾诉。

“至少你找到了瘟疫的真相，就算你不做，也会有其他人。”我安慰道，一手在他背脊上轻轻拍着，想是在安抚一个绝望又悲伤的小男孩。“木叶也即将对雨忍村动手了，他们就快不能再害人了。”

鼬惨笑起来，给我一个坦然却了无生趣的眼神:“其实最近我总是在想，如果雨忍真的就此覆灭，佩恩阿飞他们全部伏诛……我又会怎样！”

不等我回答，他马上接着道:“我早就弄脏了双手，不仅是我，在雨忍潜伏的所有人都谈不上清白。”

“这是任务需要。”我忍不住打断他。“难道士兵杀敌也算犯罪吗？”

“杀敌自然不算，”鼬垂下了双眼，“可是杀害平民呢？”

“可你是被逼无奈，如果屈从，不仅会暴露，还有生命危险。”我咬牙道。

“对啊，”鼬无力的叹息，“我的所作所为到底算是什么性质……到时就要交给法庭审判了。”他苦笑了一下，接着道:“这是最坏的结果，我们所有潜伏的特情，在胜利之后都要被审判，然后服刑。”

“木叶真的会这样对你们吗？”

“不算冤枉，”鼬生无可恋的看着跳动的烛火发呆，渐渐的舒展开了四肢。“我做的事本来就该死上一百次。”

“那最好的结果呢？”

“隐姓埋名，在暗部的监视下，村子的软禁中度过余生。”鼬淡淡的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所有人辗转到别国继续当间谍，继续潜伏，一直到暴露被杀为止。”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那惨淡的笑容里全是悲凉和消极。

“难道你们在木叶的上级就不管你们了吗？”我急道，“为了村子出生入死，居然只换来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怕所有的特情寒心？”

鼬低声道:“我们是火影大人的直系，只要火影大人在一天，自然能庇护我们一天……”他说到这里停了片刻，才继续道:“如今我们只希望行动成功，火影大人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