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纪 第三章 今天，我们来主持公道

两人跟随者彪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小巷中，旁边是参差不齐的房檐，蜘蛛网上早已不见当年吐丝的蜘蛛，住在这里的人早把一切能吃的东西都吃了，连仅有的几棵树都是光秃秃的。

彪子不时的回头看霍炎：“霍公子，您受罪，很快就到了”。

霍炎感受着这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切，自己前十年的人生只有风花雪月，不曾想到在和自己同住一片的大陆上，还有人过着非人的生活。

“无妨，既然你们能往，我亦能往”。

李五四看着霍炎，给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群高高在上的修炼者应该都是像霍公子一样的吧。

“霍公子，到了”。

彪子推开吱吱作响的门，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栅栏，透过栅栏能看到里面仅有的几样家具，一张破破烂烂的床，床头旁边一个水缸，水缸上架着几块碎碗片。

“哥，你来了”。

女子虚弱的声音传来，霍炎这才注意到床上还躺了一个小女孩，太瘦太小，实在让人难以第一眼就注意到。

女子也注意到了彪子身后的霍炎和李五四，想着起身。

“妹妹，快躺下”。

彪子三步化两步跑到床边，把女孩按回被窝，一张只有全是补丁凑成的床单，里面的棉花也早已不见踪影，让彪子和小莲两兄妹挺过来很多个难熬的夜晚。

“哥，有客人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把屋里打扫下”。

妹妹的话深深触动了霍炎，就算生活对自己不幸，也要活得漂亮，活出个人样。

彪子的泪水早就想决堤的水，一颗颗连成串儿落下。

“妹妹，是哥哥无能啊”。

“哥，别这么说，是我拖累了大家”。

彪子看着自己的妹妹给自己使眼色，这才想起了身后的霍炎。

“霍公子，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妹妹，小莲”。

霍炎对着小莲点点头，小莲这才看清霍炎的脸，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眉宇间的那份贵气是自己不曾在这东城的少年郎中见过的。

“彪子，你今天抢窝窝头是为了你妹妹？”。

“嗯，今天是第一次”。

“这护卫虽说残暴，但每天发放的救济粮却是够数的，何以至此”。

“霍公子有所不知，您和李五四没有住在这民居里，里面的汤汤水水不知道”。

“愿闻其详”。

彪子懵了，霍公子好端端的闻自己的翔要干嘛？

“霍公子，不雅吧”。

倒是床上的小莲捂住嘴笑了：“哥，霍公子是说让你讲详细点”。

霍炎也讪讪一笑，看来自己得改掉当公子哥的时候文酸的臭毛病。

“哦哦哦，我就说看霍公子的样子应该不会做这种不雅的事情”。

霍炎感觉自己的脑袋上面有黑丝冒出，这彪子怎么一直提这出。

倒是这李五四是个人精，说：“李五四，快点说，霍公子的时间很宝贵”。

“是，是，是，霍公子出来此地，可能有所不知，这东城的流民里的成年男性会被官府征集去修要塞，官府发放的酬劳也能够一家人吃吃喝喝，可是我们半大的孩子，官府却不会要也不能要，这是燕国的律法所致”。

霍炎点点头，道：“早就听闻燕国的律法严明”。

“这东城有个兄弟会，不知道霍公子和李五四兄弟是否听说过”。

原来这东城分了外城和内城，所谓内城也不过是有些破旧不堪的房子，而外城则是这几天霍炎呆的地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地方。

彪子见两人迷茫的表情，随即想起二人都未曾来过内城，便连连解释：“霍公子，这内城，给流民提供了居所，免去风吹雨晒之苦，而聚集的人多了，便有人有了歪心思，这兄弟会的人便是如此，我听闻这里的老人说，这兄弟会成立之初，说的是为流民们请命，可是到了今日，这兄弟会成了这东城最大的吸血虫”。

“彪子，具体是如何？”李五四忙问，这彪子讲了半天，还没有切入正题。

“收保护费，欺男霸女，强买强卖，反正不是人干的事情全让兄弟会干了”。

“好一个兄弟会啊，打着五湖四海皆兄弟的名号，行这般丧尽天良之事，真的挂的一手好羊头，做的一手好狗肉啊”。

这句话彪子可算还能听得懂，虽说自己没读几天书，但是小莲却在私塾给教书先生刺了一年的绣，倒也认得几个字，平常也会给自己教教。

“霍公子，谁说不是呢”。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反抗？”。

“霍公子，我们反抗过，刚来的时候反抗过，二狗被活活打死了，而且那些身强力壮的都加入了这兄弟会，霍公子有没有发现，每天和霍公子一样露天而睡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里面很多人的儿子，丈夫，父亲都因为反抗兄弟会被打死了，不得已住到外面去的”。

“你为什么不加入兄弟会，这样你妹妹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

霍炎的话像是点燃了彪子心里面的火药桶：“霍公子，你说什么都可以，但请不要侮辱彪子的人格，彪子就算是饿死，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也不会做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因为彪子，心中有自己的道义”。

霍炎再一次的被触动了，这看似平凡的兄妹两居然有很不平凡的地方。

“霍公子，别生我哥的气，他的犟劲上来了就这样”。

小莲提着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就止不住的咳嗽，手帕上面隐隐约约有血丝。

“霍公子，我彪子虽然没读过书，但是我也知道什么是道义，今天欺负你和李五四也是看你们每天都能吃饱，那些吃不饱的我都不会去找”。

“霍公子，彪子今天也是无奈之举，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李五四也在旁边搭腔。

谁知彪子并不领情：“我彪子不是小人，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男子汉吗？”霍炎反问。

“霍公子，我彪子无愧于心”。

“好一个无愧于心，不惧强敌，不期老弱，方为人，救百姓与水火，杀无良之人于手持利刃，做道义之事，灭无道义之人，方为男子汉，你现在的样子，配得上男子汉这三个沉甸甸的字吗？”。

“霍公子，我……我……我现在就去找兄弟会的人拼命，还请霍公子以后多关照我的兄弟和小莲”彪子词穷。

“莽夫，愚不可救，你拼了命能改变什么？就算我答应你照顾你的兄弟，可是这东城不止你有兄弟，你有妹妹，你死了，能起多大作用？还是会有无数个和你一样的故事重新发生，我们要做的是改变这一切，而不是成为冲动的炮灰”。

李五四和彪子被霍炎的这番话直击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霍公子，我们应该怎么办”

彪子和李五四的话同时而出，两人看了一眼，竟生出一丝默契。

“去，将你能集合的兄弟集合在一起，今天就让我们来主持公道”。

霍炎将拳头放在二人面前，三个人的拳头聚在一起，听到后面小莲微弱的声音：“霍公子，还有我”。

四个人将拳头摆在一起，异口同声：“今天，就让我们来为这东城数以万计的人来支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