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十五年 第五十章：韩信之死

曹参做齐国丞相时，齐国有七十座城邑。当时天下刚刚平定，刘肥年轻，曹参把老年人、读书人都召来，询问安抚百姓的办法。但齐国原有的那些读书人数以百计，众说纷纭，曹参不知如何决定。

曹参听说胶西有位盖公，精研黄老学说，就派人带着厚礼把他请来。见到盖公后，盖公对曹参说，治理国家的办法贵在清净无为，让百姓们自行安定。以此类推，把这方面的道理都讲了。曹参于是让出自己办公的正厅，让盖公住在里面。此后，曹参治理国家的要领就是采用黄老的学说。曹参当齐国丞相九年，齐国安定，人们大大地称赞他是贤明的丞相。

汉军与陈豨军团作战，曹参以齐国相国的身份领兵打败了陈豨的部将张春的军队；靳歙率领梁、赵、齐、燕、楚几个诸侯王的部队，和灌婴一起打败陈豨的丞相侯敞，迫使曲逆城投降；樊哙在无终、广昌，击破了綦毋卬、尹潘的军队，并且活捉了他们二人，又在代南，击破了陈豨手下的胡人将领王黄所带领的军队；灌婴率军杀死了侯敞和特将五人，降服了曲逆、卢奴、上曲阳，安国、安平等地。

周勃攻打叛将陈豨，血洗马邑，斩杀了陈豨的将领，又在楼烦攻打韩王信、陈豨、赵利的军队，把他们打败了，俘获了陈豨的部将宋最和雁门郡守圂。趁势转攻云中郡，俘获了郡守圂、丞相箕肆和将军勋。平定雁门郡十七个县，云中郡十二个县。趁势又在灵丘攻打陈豨，把他的军队打垮，斩杀了陈豨，俘获了陈豨的丞相程纵、将军陈武、都尉高肆，平定代郡九个县。

刘邦亲自率军攻打东垣，主力未到未能攻克，叛军士卒得意非常，大肆辱骂刘邦。不久灌婴、曹参等来到东垣，东垣战败投降。凡是辱骂刘邦的士卒一律斩首，其他没骂的则处以黥刑。刘邦下令把东垣改名真定，王黄，曼丘臣的部下所有被悬赏征求的，一律都被活捉，因此陈豨的军队也就彻底溃败了。

刘邦去攻打陈豨的部队，燕王卢绾也率军攻打他的东北部。在这时，陈豨派王黄去向匈奴求救。燕王卢绾也派部下张胜出使匈奴，声称陈豨等人的部队已被击败。

张胜到匈奴以后，前燕王臧荼的儿子臧衍逃亡在匈奴，见到张胜说：“您之所以在燕国受重用，是因为您熟悉匈奴事务。燕国之所以能长期存在，是因为诸侯多次反叛，战争连年不断。现在您想为燕国尽快消灭陈豨等人，但陈豨等人被消灭之后，接着就要轮到燕国，您这班人也要成为俘虏了。您为什么不让燕国延缓攻打陈豨而与匈奴修好呢？战争延缓了，能使卢绾长期为燕王，如果汉朝有紧急事变，也可以借此安定国家。”

张胜觉得他所言不错，就暗中让匈奴帮助陈豨攻打燕国。燕王卢绾怀疑张胜和匈奴勾结，一起反叛，就上书刘邦请求把张胜满门抄斩。张胜返回，把之所以这样干的原因全部告诉了卢绾。卢绾听后改变了主意，就找了一些替身治罪处死了，把张胜的家属解脱出来，使张胜成为匈奴的间谍，又暗中派遣范齐到陈豨的处所，想让他长期叛逃在外，使战争连年不断。

刘邦亲征，韩信（淮阴侯）托病没有随从。韩信暗中派人到陈豨处说：“只管起兵，我在这里协助您。”韩信就和家臣商量，夜里假传诏书赦免各官府服役的罪犯和奴隶，打算发动他们去袭击吕雉和刘盈。韩信部署完毕，等待着陈豨的消息。

韩信（淮阴侯）的家臣乐说得罪了韩信，韩信把乐说囚禁起来，打算杀掉乐说。乐说的弟弟上书告变，向吕雉告发了韩信准备反叛的情况。吕雉打算把韩信召来，又怕他不肯就范，就和萧何谋划，令人假说从刘邦那儿来，说陈豨已被俘获处死，列侯群臣都来祝贺。

萧何欺骗（淮阴侯）说：“即使有病，也要强打精神进宫祝贺吧。”韩信推辞不过，只身进宫。吕雉安排武士在廊道，韩信出现后，武士立即冲出，把韩信捆起来，在长乐宫的钟室杀死了韩信。韩信临斩时大喊：“我后悔没有采纳蒯通的计谋，以至被女子所欺骗，天不容我！”吕雉因韩信数次不忠，请封张耳一事怀恨在心，下令诛杀了韩信三族。

刘邦到达洛阳，感叹：“代郡地处常山的北面，赵国却从山南来控制它，太遥远了。”于是就封儿子刘恒为代王，以中都为国都，代郡、雁门都隶属代国。

刘邦从平叛陈豨的军中回到京城，见韩信（淮阴侯）已死，又高兴又怜悯他，问：“韩信临死时说过什么话？”吕雉回答：“韩信说悔恨没有采纳蒯彻的计谋。”刘邦说：“那人是齐国的说客。”就诏令齐国捕捉蒯彻。

蒯彻被带到，刘邦说：“你唆使淮阴侯反叛吗？”蒯彻回答说：“是。我的确教过他，那小子不采纳我的计策，所以有自取灭亡的下场。假如那小子采纳我的计策，陛下怎能够灭掉他呢？”

刘邦十分生气，说：“煮了他。”蒯彻说：“我冤枉啊！”刘邦说：“你唆使韩信造反，有什么冤枉？”

蒯彻辩解道：“秦朝法度败坏，政权瓦解的时候，山东六国大乱，各路诸侯纷纷起事，一时天下英雄豪杰象乌鸦一样聚集。秦朝失去了他的帝位，天下英杰都来抢夺它，于是才智高超，行动敏捷的人率先得到它。蹠的狗对着尧狂叫，尧并不是不仁德，只因为他不是狗的主人。那时，我只知道有个韩信，并不知道有陛下。况且天下磨快武器、手执利刃想干陛下所干的事业的人太多了，只是力不从心罢了。您怎么能够把他们都煮死呢？”就这样，蒯彻被赦免。

韩信（淮阴侯）被杀后，刘邦派遣使者加封萧何五千户，并令五百名士卒、一名都尉做萧何的卫队。为此许多人都来祝贺萧何，唯独召平表示哀悼。

召平原是秦朝的东陵侯。秦朝灭亡后，他沦为平民，家中贫穷，在长安城东种瓜。他种的瓜味道甜美，所以社会上的人称它为“东陵瓜”，这是根据召平的封号来命名的。召平对相国萧何说：“您的祸患从此开始了。皇上风吹日晒地统军在外，而您留守朝中，未遭战事之险，反而增加您的封邑并设置卫队，这是因为目前淮阴侯刚刚在京城谋反，对您的内心有所怀疑。设置卫队保护您，并非以此宠信您，希望您辞让封赏不受，把家产、资财全都捐助军队，那么皇上心里就会高兴。”萧何按照召平所说行事，刘邦果然非常欢喜。

韩信（韩王信）又和匈奴骑兵一起侵入参合，对抗汉朝。汉朝派遣柴将军带兵前去迎击，柴将军先写给韩信说：“皇帝陛下宽厚仁爱，尽管有些诸侯背叛逃亡，但当他们再度归顺的时候，总是恢复其原有的爵位名号，并不加诛杀。这些都是大王您所知道的。现在您是因为战败才逃归匈奴的，并没有大罪，您应该赶快来归顺！”

韩信（韩王信）回信道：“皇帝把我从里巷平民中提拔上来，使我南面称王，这对我来说是万分荣幸的。在荥阳保卫战中，我不能以死效忠，而被项羽关押。这是我的第一条罪状。等到匈奴进犯马邑，我不能坚守城池，献城投降。这是我的第二条罪状。现在反而为敌人带兵，和将军争战，争这旦夕之间的活头。这是我的第三条罪状。文种、范蠡没有一条罪状，但在成功之后，一个被杀一个逃亡；现在我对皇帝犯下了三条罪状，还想在世上求取活命，这是伍子胥在吴国之所以被杀的原因。现在我逃命隐藏在山谷之中，每天都靠向蛮夷乞讨过活，我思归之心，就同瘫痪的人不忘记直立行走，盲人不忘记睁眼看一看一样，只不过情势不允许罢了。”

两军交战，柴将军血洗参合城，樊哙部将韩信（韩王信）斩杀。樊哙又在横谷，大败陈豨的胡人骑兵部队，斩杀了将军赵既，俘虏了代国丞相汉梁、郡守孙奋，大将军王黄、太仆解以及将军等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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