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风逝泯 第十四章 落幕

烛火微弱，视线模糊，昏暗的角落里十痕缓缓转醒，正扶墙站起来，后面响起一道温和严沉的声音，

“醒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十痕艰难转身看着他。

“姑娘不要想乎所以，你不问问是什么目的？”他坐在座椅上背对着十痕。

“除了害人害己，还能有什么！”

他突然大笑起来，“当然还有救人救已啊！”

“你真是一个疯子！”从未听说有人制毒是救人救已，十痕觉得这个人实在太可怕。

他停止了笑，一个击掌，四周的烛火亮起来，他转过身，面容不再是那个温和慈祥的城主！而是阴沉如墨！

“你知道疯子是怎样的吗？”他有些发狂道，“是把自己刚满五岁的亲生儿子拿来试毒，孩子不喜喝苦的东西，他就哄着说那是给人补身体的，并说吃完带孩子去看他想看的四季堂、五色海……，天真的孩子就真信了，他就这样笑着亲手把毒药喂给了自己的儿子！”

“你说谎，世上没有这样狠心的父亲！”十痕握着颤抖的手难以置信。

“当然有！”城主轻笑道，“因为他就是我的父亲！”

他继续道，“他用自己的儿子来试毒，每天记录他身体的状况，再给他配解药，长期以来，孩子身上留下了黑疮烂皮，终于被他的妻子发现，妻子苦苦哀求他停止这一切，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妻子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受磨难，请求他让她代替自己的孩子，没想到他欣然答应，曾经惹人羡艳恩爱不离的妻子被他活活折磨了半年致死，全身没有一块好皮，他却毫不在意，又想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试毒，孩子吃过一次教训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他，孩子的母亲也告诫过他不要和父亲太近，母亲死后，父亲没有出现，他看着面无全非的母亲想起了之前黑夜里浑身痛苦的自己，他开始躲着父亲。后来听说他用了自己的身体试毒，他就是一个疯子！为了他那破毒药，把一个家弄的家破人亡！”

全身冰凉，十痕冷漠道开口，“所以这就是你残害哪些无辜女子小孩的理由！”

“都是些穷苦人，多活在这个世上一天也是受罪，我只是帮她们减轻她们承受的痛苦！”他说得无谓。

听得发笑，十痕严声道，“每个人都有活在这个世上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她们生存的机会！不管有多苦，她们都在努力生活，这是她们自己的人生，你也无权干涉她们是富贵还是穷苦！”

“我买下了她们，所以我有权操控他们的人生！”城主看着十痕一脸理所当然。

……

“十痕！”

九代在一处密室找到她，她正一个人坐在地上。

“你怎么样，你看到城主了吗？”

“看到了，刚走了。”

“你怎么了？”九代看十痕眼神不对，又想起城主，“他刚走了？往哪走的？要抓到他，听五音说他不是城主，真正的城主被他控制了！还有六师姐的毒……”

“十痕…”九代看着十痕一直不说话，很担心她怎么了。

看着九代，十痕轻声说，“九代，六师姐的解药，他给我了，还有哪些女子小孩的解药，他都给我了，他也已经叫人放了城主！”十痕有些哽咽，“他，他也快要死了，他说他一直想去看四季堂、五色海……”他怎么还那么天真，她长这么大都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地方！

“九代你知道四季堂、五色海在哪里吗？”

“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地方！”

是吗？原来他已经释怀了。

……

淡扬的微风，吹撩着束发。

已经回邬城两日了，她却还记得他后面说的话。

孩子躲了他一年后，听说他中毒很深，没有配出解药，他快要死了，孩子听了没有多开心，甚至有些难过，他托人转告孩子请他回去看他，他想见见孩子，见他最后一面，孩子听了一时回忆起父亲对他好的哪些年，顿时不管不顾跑回去看他，他老了不少，头发也白了，孩子上前抱着他哭，他也抱着孩子直说这些年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他母亲，希望他能原谅他，孩子哭着点头。他笑了，笑得有些诡异，随后虚弱着和孩子说，十五年不解，你也会如我这般，你不要怕，解毒很有乐趣的，尤其是从自己身上解毒，会有成就感。

那一刻，如冻冰窖！父亲明明明面上和他道歉，却在背后给他下毒！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希望他不是他孩子，不然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很讽刺，他甚至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让他见证一切后又让他背着他那令人恶心的乐趣挣扎着生活！他偏不如他的愿，所以他不管身体多么痛苦也不去制哪些毒药，直到少年身躯变成老年残魄，墨发变白颜，他越来越讨厌自己，他变得易怒易暴，他心胸狭隘，他成了父亲那样的疯子，他买大量的穷苦人来试毒，为了解他的毒，他布置了这一切，可他终究还是讨厌那些毒药，他讨厌变成父亲那样的人，他没有解毒的成就感，所以，他也解不了毒，他感觉自己没有几天了，没有十痕她们去查，他也会放手这一切。他还是那个天真的人……

十痕不知道她该怪谁，难道穷苦人就没有活着的权利？或许在他眼里穷苦人都是和他一样在这个世上苦苦挣扎着生存的人！

可是他不知道穷苦人也不都是挣扎的活着，他们有些很满足自己的生活，有些努力追求自己的生活，有些团结着生活，他们从不抱怨，因为他们的心是最纯善的，没有经过金钱血污染侵过的人，心都是纯善的，包括他一样，终究是他自己！

微漾的清风吹得亭上的风铃阵阵脆响！

一只手摸向晃动的风铃，一道声音从亭下传来，

“她在上面干嘛呢，都呆了快半天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三点你想死啊，你抓到我头发了！”六钱说着冲三点狂

揍。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么粗鲁做什么？”三点跑着辩论。

六钱又追着他满亭子跑，“还说我粗鲁！我还没找你算账，当初要不是你，我会生气跑出去遇到那两人！”

“过去的事还提了做什么……”

两人追着跑远……

“小九，小十怎么了？”四岁吃着果子问对面的九代。

看着房梁上的人一动不动，九代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回来的路上问她她也不怎么理我，也许是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

四岁自己吃果子，还不忘帮旁边的五音拿，五音不接，他直接送到他嘴边，看五音回头面无表情看他，他又高兴地不像话。

九代在对面感觉有点冷，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小九，你不去看看小十吗？”

“我在这看着就可以！”总感觉现在的十痕一个不高兴就会揍人。

“你不去我去。”四岁吃着果子施展轻功上房。

刚站上房梁就重心不稳惊叫着往下掉。

十痕听到叫声才反应过来，转身去看四岁已经被人接住。

四岁惊魂未定望着沉默不语的人，“小音，谢谢你哦！”

某人还没有自觉，下一秒，又一声惊叫，响彻云霄！

看着地上哀声连连的人，九代淡淡送出两个字，“活该！”

……

家人的玩乐、笑意，让十痕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任何事情都会成为过去，她也要试着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