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焚乡 代嫁而已 应下便是

一声尊称没有得到回应，言松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言衣锦有些不知所措随后说道：“爹爹请进”。言松双手背在后面，仔细想来他因公事离家半月有余，而在这之前言衣锦深居简出，父女相见似隔山海。

半晌后终是言松开了口：“四丫头一切都好？”言衣锦行礼：“托爹爹的福衣锦一切都好”言松示意女儿坐下，而言衣锦则是给爹爹倒好茶水，“方才听府上丫鬟说爹爹下午突然到访，只是衣锦恰好有事不在房中，您今日过来怕也不是关心女儿近况如何，爹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言松知道自己的四女儿是个直性子，不管是对谁都不愿说些人情往来的客套话，他也是礼貌的回应着，作为一个父亲，不得不承认对言衣锦的亏欠，但这份亏欠也无所偿还。

言松放下茶杯，“好些日子不见你，所以过来看看”言衣锦同言松一样，虽说二人是至亲，但自从她到言府之后也鲜有交集，可以说见父亲的次数都没有见大夫人的次数多。

言衣锦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距离感，看着此时正坐在自己面前的父亲，那个不苟言笑为百姓安居乐业而劳心劳力的文官，那个被外人称赞却又理不清家事的清廉之官。

言衣锦言语中有几分谢意又满是尊敬：“您公务在身，平日里若是得空好好休息才是，无需记挂女儿”只是没想到父亲突然问道：“你回来多久了”只是回忆片刻又毕恭毕敬回应道：“近十年”

言松忽然感叹，“怎么一晃竟这般大了”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此时好像化身为一个慈爱的老父亲，而言衣锦也真正像是官家小姐在听父亲训话，只是那错觉在言衣锦回过神后便消失不见。

她一直在等着父亲开口，只等他说明今日两次到访的真正目的，而非这一言一语的官腔和极易让人产生错觉的闲聊家常。言松认真的看着女儿，他确实经过深思熟虑，站在他的角度这不是一件不可行之事。

言松语气有些缓和：“为父有一事相求，不知四丫头是否愿意”言衣锦终于等到父亲开口竟有些如释重负：“爹爹这是哪里话，既是您的女儿，能为爹爹排忧解难本是分内之事，怎敢奢一个求字”

当言松将代嫁之事全盘说出时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言衣锦确定的答复，但细细想来他正好把握着分寸，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商榷之谈恰到好处得以拿捏住言衣锦的心思。

没有多余的废话，出自父亲对女儿的嘱托与希冀，出于换位思考后刚好是得以解脱的一个不错的选择。言松虽是意料之内却还是有几分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言衣锦心照不宣的说着：“您所托之事衣锦应下便是，您不必如此烦心”

言衣锦躲开言松示好的手，见父亲微微张口便抢先道：“回到言府的这些年可以衣食无忧，您的恩情，自是感激不尽，今日能替您解忧就算是上天给的机会，衣锦自然不会拒绝”

言衣锦不知这话是否出自真心，是真的想要报答，还给父亲一个养育之恩，还是安慰自己，当真可以“心安理得”的应下这荒谬之事。言松轻轻的拍了拍言衣锦的肩膀，此时的气氛已然降到冰点。

如今的她也终于知晓今日为何一整天不见语儿，言松刚要走出房门，“爹爹能否答应女儿一件事”言松停下脚步却仍背对着她。

言衣锦仍然不卑不亢，不急不缓，即使面对这样一个荒唐的要求，也丝毫感受不到她内心的变化，只听她冷漠的开口说着：“是您将语儿带到衣锦身边，她自幼便跟着我，这次出嫁，可否让语儿当陪嫁丫头，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再无他求”言松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道：“好”

看着言松渐行渐远的背影方知原来在他心中与自己终是没有半点父女情分，言衣锦呆呆的站在原地已有一会儿，她走出屋外坐在石椅上，夜里的寂静让她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慢慢得以放松。

抬头看着那高挂在夜空中的月自顾自道：“或许也没有那么凄凉”夜渐渐深了，几次望向院门外终于听到些响动，她直起身见语儿慌里慌张的跑进来直接跪在自己面前。言衣锦赶紧前去搀扶：“你这是为何？”语儿隐忍着哭泣道：“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连累小姐了，奴婢该死”

言衣锦的眼眶忽而变得有些湿润，她赶紧安慰道：“傻丫头，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语儿紧紧的抱住自家小姐的双腿，言衣锦知道语儿定是吓坏了，便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声道：“从前总是千方百计想离开这里，如今这机会难得，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语儿狠狠的抹了把眼泪，言衣锦见她早已哭成个泪人便拿出手帕擦着语儿的脸，语儿哽咽道：“小姐，那可是青帮啊，那些江湖中人哪里会懂得怜香惜玉，小姐您若是”

语儿脸上写满担忧，生怕她将顾虑说出来就会应验在言衣锦身上一样，可言衣锦的脸上似乎挂着笑容，将语儿扶起来忍不住叹声气，又环顾着四周，“无需因未知而担忧，是福是祸总要经历才知道。都过去了，别怕”

这动荡不安的一夜终于过去，大夫人听闻言衣锦乖乖的应下婚事，心里虽说有疑惑，但是她能主动答应自然再好不过，可对于言萧然来说，言衣锦的存在像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只要她听到这个名字，看见这个人总会想起那一件事。

思虑再三她还是出了门，等来到言衣锦的住处，言萧然忍不住打个哆嗦，虽说天气寒冷，可此时太阳当头，只是她许久未到这里，一股清冷之感油然而生。语儿正提着壶要去换水见言萧然站在院门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等确认再三赶紧大声道：“二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屋里的言衣锦正给花草换着水，听语儿大声的喊着一嗓子，透过窗隙向院子瞧了一眼，言衣锦心中有所思量便放下花草径直走向门口，语儿赶紧挪个位置，言萧然倒也毫不避讳直接走向言衣锦，而此时的言府四小姐依然是按照礼数欢迎二姐姐的突然来访。

言萧然摆手道：“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样子，这里又没有外人，做给谁看啊”言衣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语儿在一旁带着敌意和防备，得到示意虽不放心但也只好先退下。

将人迎进屋，沏好茶水，可言萧然却不为所动，一直盯着人看，二人眼神交汇的瞬间像是激起千层浪，虽表面云淡风轻却是一种剑拔弩张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