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船怎么租?”少年拍掉落在头顶的雪,才入夜雪就随着下起。
“雪大风寒,公子何必去湖中?”船家正窝在小船中烤火喝酒。
梓轩指着湖中间朦胧的一只船问道:“此人为何出船?”
店家站起顺着他所指望去,叹口气是说道:“此人是我青州掌管马匹粮草的司马大人,可这一介女官放到如此苦活累活,还毫无建功立业可言的官职,心情三天有两天不好,也就是司马大人要出湖,不然老头子也不会守在这。”
少年放下一两银钱,走进小船中问道:“店家可租我一船,我此次就是找司马大人一叙,白日总不见首尾。”
店家不着急拿钱,只是为他倒了一碗热酒,可惜花生米的确不多了,“别的不知,可司马大人是尽心尽力,青州各地粮草调集,青州车轴马匹过冬,无一不是身体力行,若是公子和司马是故友就帮我劝劝她吧。年前还是三天两头出湖,如今天天都会来此,为了她自己也好,为了老头子能早点回家也好,都帮忙劝劝。”
少年笑着说道:“店家可以先回去歇息,今夜可能我们都回不来。”
“可湖面夜里风寒,不是书中讲得如何如何浪漫,还望小心谨慎!”店家也不是信不过经常租船的司马,而是担心她的安危,司马大人的状态一直不容乐观。
少年站起身,店家的酒有些烈,一碗下肚就有些头沉,晃了晃脑袋:“司马的安危可交给我,我也算半个修道弟子,店家不如早些回家照看孩子,若是让嫂子等急了,今夜这个腊八可就差了味。”
船家也站起身喝罢一碗酒,点点头,船只能行驶于大湖根本不用愁丢了,还不如早些回去。
“那就有劳公子了,帮我看着些司马大人,至于这船,请自便。”
望着走入夜幕中的船家,梓轩回头望着挂着油灯的船,随意挑了一艘,解开绳索往湖中心划去。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惟见江心秋月白。”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红妆泪阑干。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青州司马青衫湿。”
少年正饮着船家的热酒,听到此曲,愣了许久,直至两船相碰才反应过来,一口热酒下肚。站起身朝里问道:
“欧阳小姐,可能登船一叙?”
船内没有声音传出,只有余韵的琵笆曲,诗魔的绝唱!
“打扰了!”少年直直踏上司马的小船,如此奇才难怪能十五岁于文圣庙修学,十八担任女官,二十升迁至青州司马。
此女也和其余青州弟子不同,不爱为边疆战事写诗作词,这也戳中梓轩的爱好,江中弹琵琶,船上唱琵琶,怎么是一句思念能概括的?
再次说了一句打扰了,别开门帘,走进船舱。
只见一女子正在抹眼泪,见他如此莽撞,呵斥到:“何人闯我船上!无缘无故还不退下!”
梓轩也不是空手,提着一壶温酒走进,坐在对立,也不顾虑其他,就问:“不急着走的话,请再弹一曲。”
女子站起就要往外走去,可想起外边是湖中,没地方可去,又咬牙坐下问道:“我为何要作曲给你这浪徒登子听,下去!”
少年毫无在意,脸皮厚一点倒无妨,取出两只碗倒满酒,自顾自喝起来,喝了一口总感觉差点什么。才想起若无琵琶曲这酒烈得怎么能下肚?
掏了掏口袋也才发觉身上除了银钱就只剩下今早问路时顺带买的红发带,放置矮桌,说道:“身上也无值钱玩意,就有一发带,送与司马大人,若是心欢还请再作一曲。”
司马抓起发带左瞧瞧右看看,她担任青州司马在琅琊居住快一年怎么会不认识街边小贩的普通发带,“三块铜板买的?”
少年也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砸钱吧,自己身上除了方寸天里有些宝贝就只剩下钱了,笑着说:“不对,花了五钱。”
司马展开发带,疑惑说道:“三钱我都嫌贵,你这五钱没有被宰的成分?还笑这么开心!”
少年更尴尬了,这种街边小贩其实定价都偏高,五钱的价格常人三钱能拿下,要是口齿伶俐的二钱也不是不行,自己当时只是问路顺带买的就没去讲价。
“这不是挺好的,别人送三钱的我送的是五钱的,赚了赚了。”
司马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叹口气,心底暗骂败家。
两人也不再敌视,司马提起琵笆,想了许久又奏了一曲。
“倾国绝色安居侧,红帐席上绣春花。
醉卧咸阳殿堂中,一曲牵丝得君宠。
起身立于后宫顶,满朝女官皆俯首。
怎奈缪语满长安,红颜祸水误君王。
又闻举人作诗赋,一句一词评其过。
满城风雨湿一人,佳人美色已不再。
深藏后宫三千殿,帝王起居不伺候。
朝政大事无过问,街边蜚语仍不消。
兵马叩关辽东城,百官请辞逼君王。
秦王不愿违民意,挥泪谴入广寒宫。
天下不识美人泪,君王不见红妆花。
今日听闻仍可笑,女子误国谁之过?
兵至司隶咸阳宫,佞臣再奏除祸害。
国师问天天意定,百姓听信信谗言。
君不见长安十里,君不思咸阳兵败。
君不念后宫和睦,君不悔误了佳人。
投井正皇室,废子清皇族。
君王悔晚矣,臣子莫不言。
今日长安城外桃又盛,却不见那袭红衣踏马观花。”
司马收起琵琶望着眼前的少年,这只是她临时意气风发,想起前朝兵败,想起贵妃投井正名。
梓轩又是一杯酒下肚,笑了笑,也没有急着品鉴。就如这烈酒,船家请喝他只觉得烈,听闻琵琶曲却觉得浓,如今再听只觉得醉。
“不评评?”司马收起琵琶,也端起碗,小酌一口。
少年倒满看着碗中浊酒,酒再如何不顺喉,可听完曲都想再喝一碗。
“本人不才,胸无墨点,不敢擅自评价。琅琊俊才如此多,不如放给他们品一品。”
司马白了他一眼,“你不会没听过他们的文采吧?墨水够了,意境邋遢,本连西凉都没去过就想写出边疆战事。给他们看还不被他们戳脊梁骨,人均爱国忠臣,恨不得捐躯从戎,哪里会觉得我这曲子好。”
“嗯,确实如此。”梓轩也赞同,本就身处青州远离战事,要报效国家不如去西凉去并州,在书院攀比谁的诗词更爱国可不能取。
“所以说,到底如何?”女司马大口饮下一碗烈酒,又倒了一碗,等着答复。
梓轩又回味细品,最后只是摇摇头,没有说出。
司马走近几步逼问道:“莫非还是不行?”
他还是摇摇头,又想了一会才说道:“莫非司马大人曾经在京城担任女官时,被君王看中?”
眼前之人哪还有青州司马的威严,很是窘迫嗔怒,“并没有,只是想过。”
“那不就成了。”梓轩再次给自己倒酒,“本就没有经历没有意境,作诗作词都会差许多,你的第一曲琵琶行若是丢在京城李杜也会不吝啬钦佩一声,可第二部就差了许多,我只看出你羡慕醉卧君王榻,手掌官权的欲望。第一部是思念以及诉说胸怀大志却不受重用,一来对比就能知晓高下。”
司马点点头,趁兴作诗差了可不止一点两点,李太白相传只会醉酒作诗,兴致高涨便有思绪。可她一位在旁人眼里优异的女官有何思绪?愁社稷国家?自己只是司马这种闲职。愁男婚女爱?也不是如今该想的事情啊。
“差了许多,误了许多,放不下许多。”
说罢这位青州知名的女司马捧起酒壶,大口灌下去,抱起琵琶又是名家的琵琶曲,只是再也不似前面,哪还有些欢悦的情调在里头了。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端午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6月8日到6月10日)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