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刺梅 第二十七章 拔云见日（上）

虽然目前仍是秋季，Z市处于X国沿海的亚热带，白天气温高达三十度以上，早己像进入了烈日炎炎的暖夏。对此当地市民早就习以为常，只有一些各地及各个国家的旅游者和来Z市的各地打拼者抱怨。

最高兴的当属异性，市内所有的女性，无论来自哪里和年纪长幼，全都换上各种风格的短装和衣裙，摇曳多姿地出现于市内大街小巷的各个角落，使得被钢筋水泥包裹显得刻板与庸俗繁华都市多了一些活力。

位于正北方向的仙姝休闲都市广场，既有电影院、商场、各色咖啡厅和服装店，又有图书室、茶室、小型公园角和人造草坪，集时尚休闲幽静与一体。

平时就是市民们玩乐歇息的好地方，作为休息的周末，更是市内年轻男女私下幽会的最佳场所。有市民更是戏称仙姝广场可谓是Z市最佳的三位一体场所。

这天正是星期六，仙姝广场上远远望去都是人头攒动，人们都在尽情玩乐着欢笑着。有一家三口放风筝和打球，有小孩骑着小童车绕着广场中央转圈，还有穿着时尚嘻哈的男孩女孩玩着滑板和自行车杂耍。

更多的人们，成年男女们把一大块塑料布铺在人造草坪上，脱鞋躺在上面几乎就是神仙享受。中老年伴侣们则是宠爱般地注视着这些小孩子和大孩子们，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侯，不知不觉手也轻轻握在一起。

喧嚣的人群里，几个轻盈又敏捷的身影早己溶入，就像一滴水珠落入浩翰的海洋，然后便不见半点浪花。

牢牢地盯住广场的四个出入口，韩荟等人不经意地留意人群一举一动，如同等待猎物出现的猎人，耐心又沉着地守侯着。

离广场南边一角临街的路口，一辆灰色商务面包车停在路中间，前后各有一辆黑色帕萨特轿车，偶尔会有青年壮汉和年轻女子下车来，或是随意围着几辆车散步，或是去旁边路边烧烤摊和餐饮小店买吃食。

灰色商务面包车上，中间的尤冰凝紧盯着车内的小型卫星监控系统，清晰的画面中，不仅能看到仙姝广场及周围的情况，连Z市所有的路段也能调出来查看。

穿着花衬衣的阎东坐在副驾驶座，戴着一幅具备红外等功能的墨镜，外形十足的地方帮派社团的小头目，但紧绷的肌肉和随意贴近腰间的右手，证明这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孔清怜死死盯住监控系统的画面，半晌后小声地说：“守了有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没露面？不会有诈吧。”苏馨眼睛不离画面里的仙姝广场中央：“只要雷王用的是我教她的招，那家伙连他小时侯的暗恋对像都会说出来。”

眼角一扫，手腕上军用三防手表显示时间超过十一点二十，尤冰凝略一低头，对着圆领T恤衫内的微型通话器：“各个点汇报情况。”旁边孔清怜和苏馨也都略微低头，专注的眼神证明精力己完全集中。

韩荟、何雨、玛依努尔和陈影的低音一一传出：“A点，天气晴朗。”“B点，天气晴朗。”“C点，天气晴朗。”“D点，天气晴朗。”

阎东同时朝着衣领内低声问道：“各路段情况如何？”通话器内也分别传出男人低音：“仙一，晴。”“仙二，晴。”“仙三，晴。”“仙四，晴。”“仙五，晴”“仙六，晴。”

孔清怜不由得叹了口气：“马上快到午饭时间，附近商厦的员工都会出来吃饭，叫外卖的也会增多，要是那家伙正好赶在这个时间出来，动手的难度可要加大。”

苏馨咬着嘴唇，语气中浮现出一丝焦虑：“仙姝广场的仙一路到仙六路，人口密集并且流动人口多，饭点的时侯，想随便盯住一个人，确实是很不容易。”

冷笑两声，孔清怜话语里透出讥讽：“周围路段的名字，听上去太搞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仙境呢，仙姝传媒竟然连广场周围都带上他们称呼，也不嫌害燥，恨不得Z市都是他们的。”

一直没有作声的阎东，懒洋洋地插了一句：“这就是把垄断发挥到极限，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想在X国商界混，有三家千万别惹；霞光万丈，仙影飘飘，胆大包天。”

孔清怜一听到最后那句，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咯咯，胆大包天，那不是爆竹在集训营的外号，原来早就被人抢注商标了，她要知道得郁闷，咯咯咯。”

拿起手里的火牛喝了一小口，苏馨脸色微变猛地低喊：“霞光万丈？！霞？那不是跟。。。”孔清怜眼睛里闪现出一丝惊讶，可仍然小声道：“别乱猜，哪有这么。。。巧啊。”接着喝了几口火牛。

尤冰凝正好侧头瞟了几眼，两人赶紧递过询问的目光，却等来句低沉的回答：“现在最重要的是逮住那只田鼠，不要把心思用到不该用的地方。”

前排驾驶座上的小壮轻声笑了，阎东用手指捅了下他的大腿，小声说：“都是小女孩，你注意点态度。”孔清怜和苏馨听到了，前者噘起小嘴，后者脸上也有点愠怒。

车内气氛瞬间变得有点沉闷，重重地咳了一声，阎东试图打破这种尴尬，回过头笑道：“雪花队长，我看大家守了这么久，肚子肯定咕咕叫了，要不然先吃午饭？”

孔清怜明显不给好脸色，大声地说：“阎组长，到底是我们的肚子咕咕叫，还是您的肚子里缺油水了啊？！”苏馨声音温柔，语气却像扎进人心中的刺：“堂堂一个男子汉，和我们商量什么，我们这些女流之辈可替您拿不了主意！”

尤冰凝看看两人，又看着阎东，不由得摇头苦笑。小壮也在偷笑，阎东一下愣住，有点不知所措，他急忙解释：“嗯，我这个人毛病挺多，要是无意中得罪两位小妹妹，请多谅解。”

“阎组长是不是很喜欢到处认干妹妹，到底认过几个啊？”“谁是小妹妹，当你多大年纪似的，你挺爱占人便宜吗？”阎东的话一出口，没想到苏馨和孔清怜的反应更强烈，孔清怜更是小脸涨得通红。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尤冰凝和小壮再也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阎东满脸茫然张了张嘴巴，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开口。

尤冰凝拼命忍住笑，大声地冲阎东嚷道：“阎组长，你还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啊。”阎东还是一脸不惑：“雪花队长，不，雪花大姐，快告诉我错在哪里，下次我好注意。”

侧身轻轻拍了拍孔清怜苏馨的肩膀，尤冰凝又回过身子用手指虚点笑道：“你嘴这么甜，冲这个也得帮你，不过先讲好，下次不许这么喊，咱俩年纪相当，我可不愿占你这个小便宜。咯咯。”

“你的用心很好，但说错了话，小女孩是形容普通的女孩子，可她俩不是，她俩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女兵，参加过许多战斗的女战士。”

“女人都很敏感，女战士同样不例外，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话有点小看人。为什么她俩会有这种反应，因为你让她俩自尊心受损，作战部队里没有男女，只有一种人，战士。”

“我们红梅突击队，不需要任何人迁就和照顾，既然走上这条路，早就作好一切准备，就算死了残了，也不会有半点后悔。”

尤冰凝随后挤挤眼：“话我就说到这，阎组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阎东马上双手抱拳面对两位女兵：“多亏雪花队长提醒，两位小姐，不，两位大美女，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们原谅。”

苏馨和孔清怜仍然表情冷淡，尤冰凝低头抿嘴而乐，小壮在旁边悄悄捅阎东大腿：“得用行动表示。”阎东拍了一下脑门：“我他妈今天真是被晒昏头。”

望着阎东慌慌张张打开车门，下车时差点被绊倒，三个女兵同时咳了一下强忍住笑。等阎东朝右边马路对面市民小商店跑去时，三人互相看了眼捂嘴笑了，尤冰凝还不停地摇头。

面对递到面前的运动饮料，加上阎东那张讨好的俊朗笑脸，孔清怜和苏馨又看一眼尤冰凝，后者只是笑着说：“阎组长己经很有诚意了。”两人故意叹口气接过运动饮料，算是个和好的行为。

苏馨喝了两口大声说道：“这不就是加了柚子，又掺了点蜂蜜吗？居然还叫什么黄粉知己，现在的商家，尽取些怪名字吸引人。”

阎东递给尤冰凝一瓶：“喝了后不仅能补充水分与多种营养素，还有养颜功能，天热，雪花大美女，喝点解解渴。”

尤冰凝白他一眼，接过饮料说：“阎组长，你称呼我们这个大美女那个大美女，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直接叫代号吧。”孔清怜喝了几口饮料，俏皮地道：“整个人油腔滑调的，要不是看头儿份上，我才不接受你的道歉，咯。”

把喝到接近一半的饮料盖上，苏馨掏出湿纸巾擦下嘴，然后轻声说：“我和草莓刚才生气，是觉得你太见外和客气。虽然你是配合协助我们，但现在咱们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战友就该坦城相见。没有什么职务高低，战场不是官场。”

孔清怜把喝过的饮料盖好，仰着小脸低声嚷道：“对啊，橘猫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尤冰凝真诚地说道：“阎组长，还是按职业军人的规矩来，我最烦虚头巴脑那一套。”

阎东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说：“谢谢你们的信任，其实我和兄弟们自从接触你们，对女兵有了更新的认识，也很佩服你们。既然你们这么说，以后也别叫我阎组长，我的代号穿山甲。”

孔清怜刚拿起饮料喝上几口，听到差点呛在喉咙里：“嗯。。。穿山甲？呵呵呵，咯咯咯。咳。。。咳，你外形这么时尚，怎么起这么土的代号。快笑死我了。呵呵，哈哈哈。”

苏馨淡淡地笑道：“草莓，这你可不懂了，穿山甲己经是世界上绝种动物，这还不明白吗？他认为自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撇了下嘴，孔清怜故意把语调拖长：“真没想到，有的人不光大男子主义严重，还非－常－自－大。”阎东拿过放在脚边的矿泉水喝了几大口，擦了擦嘴回头嘻笑：“草莓小姐，我只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严重谈不上。”

尤冰凝衣领内的微型通话器响起，苏馨和孔清怜立刻表情严肃，因为坐在两旁的她们听得很清楚。

不光有情况，还是两个情况，并且同时出现。

广场靠南路口附近的陈影，头戴棒球帽架幅太阳镜，身穿休闲薄夹克牛仔裤，脚噔黄色时尚软底鞋的她，拿着个国际著名品牌照相机对着景物人群随意按动快门，不时嘴里喃喃自语，十足都市摄影族。

从路口旁边天桥走下一个男人，身高体壮动作灵活，步子迈得很大，右手摆动中不时搭在腰间。身后人群里有几个青年不远不近跟着，虽然他们分布得很开，但从默契的步伐，能看出他们是一起的，并且目标就是前面那个壮汉。

陈影借着调照相机的焦距，蹲下身子略微低头对着夹克衫内：“D点报告，天气晴朗，但六点方向出现土狼一条，后面跟着牧羊人四名。”

靠北正中有个被称为百仙临凡的白玉碑，上面都是X国一些神话传说中的女仙，其中有几个是东边神话里最著名的女仙，所有人物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并且人物比例是与真人一般大小，这也是仙姝广场设计初的所谓妙笔，正好突出了广场名字对应。

扎马尾戴太阳镜，穿着时尚白衬衣和蓝色牛仔裤，韩荟的脸上总是挂着抹淡淡的微笑；手里夹着细长的著名品牌女式香烟，不时慢慢放在嘴上吸上几口，动作却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巧，围绕着百仙临凡周围漫步的她，瞬间成为人群中小小的焦点。

很多人一看就知道，随性时尚的装扮，我独智而众生愚的神态，再加上手里最新流行女式香烟，不就是如今都市白领里最典型新新人类的范！

白玉碑十米外一个小女孩在玩健身圈，周围的人也都不时鼓掌，韩荟渐渐散着步靠了过去，但眼角余光依然扫视着四周，突然她眼角往上一挑，然后扶住太阳镜的镜架。

如果旁人看见只会认为这个女孩戴太阳镜时间长了，脸上有汗渍眼镜容易下滑，扶着镜架向上抬高一点。他们怎么会想到，这幅太阳镜不仅是遮挡太阳光，并且具备防烟尘和闪光，红外夜视、远程定位等功能。

扶住太阳镜镜架的韩荟，将眼镜的远程定位调到最清晰，发现约五百米外有个青年向白玉碑方向而来，他个头不高染着一头金发，头发型状是如今很流行的刺猬状，穿着灰色颓废风格T恤和宽腿牛仔裤，脚上是花花绿绿的跑鞋。

深吸一口气，韩荟忍住想要蹦起来大叫一声的激动，避开最近的几个男女，她略微低头借着整理衣着的时侯压低声音：“A点报告，阴影笼罩九点方向”

左侧大堆人围成的大圆圈，圈子中间是几个少男少女在练习街头舞蹈，人群边缘双马尾反戴着棒球帽嘻哈装扮的何雨，不动声色地从圆圈中脱离开来，朝前方大步而去。

右侧远端假山处，女学生打扮背着画板的玛依努尔，绕开几个民间读书学会的小圆圈，快步向前移动，当周围人丛渐渐看不太清面容时，她向前飞快地小跑。

行动开始前女兵们约定了行动暗语，阴影代表目标，土狗代表可疑人员，土狼代表携带武器的可疑人员，恶狼代表受过严格训练的可疑人员，例如兰花社等；牧羊人和猎户代表政府普通与强力部门。

尤冰凝愣了一下，很快沉着说道：“A、B、C点向阴影覆盖，暂时不完全遮挡，D点观天象。”意思很明白，陈影继续原地观察，韩荟何雨玛依努尔朝目标方向移动，先不要惊动对方。

孔清怜靠在沙发座上，一脸不满：“怎么会有其他部门？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苏馨的声音还是温和，眼睛里却闪着寒光：“我只希望那只老鼠不要发现他们，不然真麻烦了。”

夸张地摊开两手，孔清怜装作一头昏倒的样子：“不发现是不可能的，所以很大概率，我们算白干。”

尤冰凝低喝：“别胡说，执行任务遇到突发状况正常得很，事态还在我们掌握中。告诉你们，不能凡事靠老天爷和运气，关键是怎么应变。”

接着她向阎东小声喊道：“穿山甲，你马上联系D省警察部和Z市警察分部，问今天在仙姝广场是不是有行动，问到了让那个部门最好中止，实在不行再说。”

阎东掏出专用手机，边拔号边问：“我干脆给D省的分部也通个气，看我们系统是不是在附近有行动？”尤冰凝略一思索摆手：“不用，天仙子没有称猎户，证明他们身上气势一般，肯定不是分部的。”

很快女兵们知道了答案，原来是Z市警察分部的三处，就是专门针对毒品缉察的部门，在仙五路附近发现一名通缉很久的毒贩形踪，他们布线两个星期，终于找准机会盯住了，准备今天在仙姝广场附近抓捕。

两道剑眉猛地挑起，尤冰凝冷冷地说道：“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不过，到嘴的肥肉哪能让跑掉！”接着对着通话器，没有说暗语而是直接明了：“所有人注意，计划有改变。。。”

“三百九十八。”“三百九十九。”“四百！”大山深处临时基地一间休息室内，不断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门边的两个担任警卫的士兵，就像两尊门神笔直地站着，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刚做了四百个单手俯卧撑，穆远佳站起来活动下肌肉，三千个太多，得慢慢的来，不然一次就会累倒。

紧接着她脱掉军靴盘腿坐在室内的床上，闭着眼睛脑中仿佛空空如也，整个人渐渐不觉得疲累，精神顿时好了很多。

“别说，队长教的办法真灵”穆远佳高兴地睁开眼睛，可马上又变得沮丧“唉，头儿干吗找两个人守在门口，我又不会跑。不知道头儿和队长现在进行的怎样了？妈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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