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年少 轻狂安闲 虚实

依旧是那棵饱经人世沧桑的古柳，依旧是认认真真的迎接生命中的每一个春天。

苍茫的夜色下，女子发鬓散乱，耳边的碎发铺满整个面颊，早春的风扫过，扶起女子飒爽的面颊，她身姿妩媚，慵懒，却自带一种独特的风情。

浅黛翻了个身，她很少到外面的真实世界来，她低头看了一下衣衫凌乱的自己，一挥手，身上换了一件黛色的圆领袍，抬手，束冠，簪子自发的在她如云的发鬓上舞动着，几滴红若朱砂的血液随着挥手褪下的襦裙飞溅到草地上，一瞬间，竟是开出几株成色极好的牡丹，竞相争艳。

女子毫不在意的饮着一壶烈酒，微风浮动，她的身形在昏暗的灯烛下似乎有些若隐若现，浅黛抬手，轻捏出一个兰花的弧度，一盏精致的香炉悬空在她的掌心上方。

浅黛捻了捻指尖，香炉里的香逐渐愈来愈浓烈，是浓烈的花香――广陵散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半空凝出了一个看不太清的人形，是个未及弱冠的翩翩少年郎，一身白衣，明明眼睛是闭上的，却周身气度不凡，贵气而儒雅。

浅黛轻轻用帕子擦掉嘴角的一缕刺目的鲜红，丹凤眼的眼尾一抹红色晕染，在加上她一身男装，愈发称的她英气逼人，风情万种。

“你该醒了呢，这么多年了，”她抬手，在半空中挥成了一个守阵，“我感觉到了，应该是她。”

男子在愈发浓烈的广陵散香气中身形逐渐凝实，只见他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与浅黛同样类型的丹凤眼形，却没有浅黛那种英气和自有风情相融合的味道，只是愈发显得他清冷，明明是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了一丝难以忽视的威严。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浅黛一声轻叹：“还不是吗？再远的话，我怕也是守护不了那么远了呢。”她再次挥手，一只玉猪龙的形状在半空浮现，在数片花瓣飞舞的空中，和整朵整朵的牡丹竞相盛放。

少年郎的身形逐渐模糊，恍惚中，少年郎的睫毛微微眨了眨，似乎是极想用力睁开，却又终究未果，浅黛并没有看见，而是静息凝神，让少年郎化为一颗凝珠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抚到一只红木匣子里，转了转手指，将香味散去了些许。

半响，又点燃了一位香，是她数千年来一直熟悉的味道，依旧是那荷的清幽，夹杂着梅的冷然，她静静的深呼了一口这熟悉的气息，感觉到支离破碎的身体里的空洞似乎有了一些好转，于是，竟是在古亭里就这样歇去。

晨光微恙，一如既往的，迎面而来的女孩，依旧还是利落的校服和白色的球鞋，不同的是，姬睿今天的发簪尾部微微上翘，很难看出，那是一尾蛇的造型，蛇的眼睛乍一看似乎根本没有，但随州姬睿的走动，蛇的眼瞳突然发出红色的光。只是一霎那，根本没有人注意。

只是到了拐角那家依旧没有名字的汉服首饰店，姬睿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一切装饰都没有变化，姬睿停住脚步，站在街道谱号的地砖上，嗯，第三块地砖，中间带有红色奇怪符号，像是小孩子奇怪的涂鸦，姬睿站定身子，伸手并指，测量从小小的竹帘窗的室内各种事物的摆设位置，竟是没有丝毫变化！

姬睿有些摸不清头脑，奇怪，到底是哪里出了变动？因为，这里的气息明显有了变动，姬睿正在门口停驻不前时，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而门后，竟是空无一人。

“进来吧，孩子。”一声苍老的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低低的传到姬睿的耳畔。声音像是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有一种说不说来的虚无感。

姬睿疑惑的抬首看了看周围，周围没有一个人听的到这个声音。姬睿静静的往门里看了一眼，门里依旧是那样的装饰，就连木制架子上的首饰都码放的整整齐齐。

“您是？”一股强大的威压传来，带着时光残留的气息，姬睿心下有些紧张，她感到了一种渺小和移不开脚步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融入了天地之间，在无数个时间节点穿梭，看见了过去，也似乎看到了未来，仅仅一瞬间，似乎又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这家无名店的主人？”

“想要知道？那便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笑意，声音的主人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姬睿抿了抿唇，抬步缓缓走进了门里，屋子里却是别有洞天，一面墙缓缓旋转，另一面向上移动，感觉墙向一个个迎宾人员一样，很是热情，走到哪都要让路打招呼。

令姬睿感到奇怪的是，她走近的并不是向浅黛那样的精神世界，而是都是实物，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空间的折叠，上次的手表已经拿回来了，现在正安安静静的扣在姬睿的手腕上，唔，姬睿才发现上官似乎给表换了一个表带，跟原来的颜色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材质似乎有了变化，反正表是没有显示出有任何磁场的变化。

姬睿接着往前走，每个空间都有着或明或暗的光线，还有每个木制装潢上精致繁复的花纹，怎么感觉跟上官的品味有点相似？不，不太一样，虽说都是有点古西欧的感觉，但上官那里有明显的融入现代感，非常明显的东西结合，但这里，无论到哪，都有一种光的笼罩下的感觉，姬睿不禁想到了一本旧籍，里面对一个种族的描写，“还有多远？”姬睿声音与平常没有太大的分别。

“哈哈，”那声音愈发清晰起来，竟听起来像一个少年的嗓音，完全没有被时光打磨的黯淡无光，反倒是有一种快意江湖的豪爽，“无事，就是我们一些老古董想和你喝一杯。”

“您是，器灵？”姬睿的声音淡淡的，却很是清澈，“还是，画灵？”

来者是一个老者的形象，却在一只明显是少年人的手的挥动下，缓缓出落成一个明眸皓齿的美少年，金色的发丝在他背后舞动，少年眉间一点朱砂，蔚蓝的眼眸似是天，却似跳跃舞蹈的火焰，直接少年微微屈身，行了一个极为绅士的贵族礼，“光之阁欢迎你的到来。”

姬睿微微额首，“请问我需要准备的什么吗？”

“你需要好好的换一件衣服，梳洗一番。”少年微笑，笑容很是阳光，“我是禹昙清，叫我清就好。初次见面，姬睿。”

知道我的名字？“嗯，好的，你好，公子清。”姬睿噙着礼貌抬步。

来到一间脚底满是云烟的房间，这应该是一个小女孩的房间，金色的箜篌在地上微微的闪着光，几片白纱参杂着蓝绿过滤的颜色，像是蝴蝶的翅膀，在空中轻舞。

正中间金色镂空花式的衣架上面挂着几件不同风格的长款lo裙，粉红的田园风，淡紫的森女风，以及黑色的哥特风。裙摆底下是与其相配的几乎可以当凶器的同种风格的高跟鞋。

姬睿拿起上面相配的饰品看了看，淡淡说了一句：“质量不错。”接着回过头，问了一句：“有没有男装？”

“啊？”禹昙清有点懵，难道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小裙子吗？他突然想逗逗她，“男装，好像真的没有。”

姬睿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的表情，突然轻挑唇角，微眯的眼尾勾出上挑的弧度，也掩住了眼底的神色，“公子清，”她抬手轻抚禹昙清耳边的长发，发丝如上好绸缎，手感极好，指尖微微轻触他的耳尖，“真的没有了吗？”声音带有一丝轻哄。

禹昙清被姬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的要向后退去，却发现背后就是这三件裙装和衣服架子，不得不暗笑一声，不愧是这样的孩子，步步为营的能力果真不是盖的，这才多大啊，就这么滴水不漏了。

他要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或许就真的被迷惑了。

“可是，我不想给你怎么办，我想看你穿裙子的样子呢。”禹昙清接着凑上前，两个人的眼睛几乎只有十五厘米的距离，禹昙清比姬睿高出一头来，姬睿也就到他的肘部，姬睿习惯性的后退，却又生生的停住脚步，改为上半身努力向后倾斜。

姬睿静了一会，突然轻笑：“那就看看清说的是不是真话了。”突然扬手，一把抽下自己发间的灵蛇木簪，灵蛇在一瞬间变成了蝴蝶，蝴蝶在还是灵蛇样子的时候，盘在发间，就在一直摇动，当姬睿手指碰到灵蛇尾部下方的簪头的那一刻，灵蛇恢复成蝴蝶时，又变成已然不动的样子，姬睿却是没有察觉，看着禹昙清，禹昙清含笑回望，眼神专注而真挚。

姬睿的发丝垂在身后，及腰的乌丝在不同深度的光线下打出微微令人沉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