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之黑暗心灵 第三章 恐怖世界

“夏彬！！！”早已神志模糊的夏彬听到有人叫喊，疲软地扭头追寻着声音来源，是抱着赵璐的又一位父亲。

他却与那些心如死灰的行尸走肉不同，眼中焕发出明亮光彩，跨过妻子残破的尸体将赵璐放在夏彬目前，并未交代一句话。赵璐母亲在上一刀中一声不吭地送走了丈夫与女儿，这次轮到他为生命希望铺平道路，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向夏彬安慰得笑笑，将一切托付在未来，便扭身扑向恶之源头。

当夏彬一如母亲下意识地拉起赵璐左手那刻，当赵璐哭喊着扭头想要抓住父亲那刻，他终于明白了温柔如母亲为何状若恶鬼，巨浪般地冲击又在心头涌起，夏彬感受到了什么，似寻到了真切的生命，它并非建立在任何秩序与欲望上，而是诞生在废墟里，挣扎出泥潭却鲜活无比，敢于向世间一切发出怒吼，即便沙哑不堪。

他终于明白，若生命失去意义，抵抗也将毫无意义。

「保护她！」勇气伴随着信念共同迸发，令夏彬重燃斗志，他将第一次誓死捍卫生存意义，便奋力把赵璐拉向自己，无论亲眼看着父亲惨死的赵璐是如何坚持。

“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能报仇，只有活下去才能证明今天的事！！”这一刻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夏彬强忍着不让它洗刷掉脸上的鲜血，对赵璐怒吼道。

夏彬双目血红的倔强模样似感染了赵璐，也令赵璐紧咬牙关放弃挣扎，不再回头留恋，主动跟着夏彬向前推攘。

眼前的人群好似坚墙阻断了末尾者所有生机，而夏彬借着缝隙冲向母亲身前，一口咬在不停甩打母亲面庞的拦路人腰间，他从未这样用力过，即便嘴中鲜血横流也丝毫不松口，终于这男人吃痛不住扭身去捶打夏彬，而夏母也趁此机会将立足不稳的男人扯出壁垒高墙，如此往复没几下母子俩竟生生把障碍撕出个口子，不去管身后接连刺穿耳膜的惨呼，夏彬紧拽赵璐向前，终于要拉开与恶魔的距离。

“就在前面，出了拐角就宽阔了！”夏母垫脚看到前方欣喜道，一直使人群拥挤而不能奔逃得罪魁祸首就是那处狭窄的斜方拐角，最多并行五六人，驶得过一辆车，而拐角外不远便到了主街。

可这道生死线是所有人的活命路，争夺激烈可想而知，壮汉高出常人半头自然也看到拐角，更狞笑着加快步伐与挥砍力度，而夏彬的牙齿早已崩掉几颗。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夏母手口并用撕裂前人侧颈，终于打开前路，三人急忙就要穿行，当夏彬扭头去拉赵璐时，却瞥见那把黑色巨刃已掠至赵璐脑后。

情急中顾不得赵璐会不会受伤，夏彬使双手狠狠一拽，赵璐受牵引堪堪躲过，却摔倒在人群脚下，而壮汉一刀挥过又进一步，与他们仅有两步距离。

「不可能都活下去的！」片刻间夏彬心中便得出结论，如果壮汉再次挥刀他们三人都会殒命，此时唯一能让母亲与赵璐活下去的方法只有阻挡住壮汉，争取时间！

看着母亲嘴角溢血却眼含希望泪光地抓向自己，夏彬瞬间下定了决心，低头猛拉起赵璐甩向身后，一如父亲般，回首明媚笑道：“照顾好我妈。”

等赵璐反应过来伸手阻止时，夏彬已急冲而出直朝向壮汉，耳边回响的是母亲撕心裂肺地呐喊。

「儿子不能尽孝了...」

壮汉似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孩子冲向自己，一时竟然有些愣神，停止了刀势，而夏彬则乘机扑向壮汉，正抱住其腰间，将所有难言的情感都集中在牙齿上，一扭头狠狠撕咬住了壮汉正握着刀柄的右手小臂。

然而壮汉没有甩打，似没有感到疼痛般，无论夏彬怎样用力撕扯，壮汉的身体就像是硬胶做得毫发无损，他只是饶有兴致地低头看了一眼牙关残破满嘴溢出血汤的夏彬，而夏彬也扭脸瞪着壮汉，露出仍旧尖锐的虎牙威胁，竟就如此僵持，两人都没有其他动作了。

夏彬不明白为何壮汉会停下脚步，但能够拖延已达到目的，只希望母亲二人能尽快逃离，而望着一切的赵璐终于回了神，咬牙擦干泪水，将准备追赶夏彬处的夏母牢牢抱住，死命地推搡着前行。

渐渐远行的哭喊声令夏彬慢慢放心，他与壮汉维持着诡异和平已近半分钟，这时间该足够母亲与赵璐脱险了，可就在此时寒光一闪，壮汉左手边突然跃出一柄细长短剑，直刺向夏彬背后的人群。

又是恍若拨慢了时间的感觉，夏彬不由松口，放手转身随短剑追逐，眼瞧寒光拖长尾巴疾驰远去，如彗星掠过地面般令一切都黯然失色，它已非人力能够拦得到。夏彬就这样看着，看着时间越来越慢，空气越来越粘稠，看着短剑穿梭人流潮海，越过三两猛士，驾乘银光最终刺入小女孩毫无防备的后心，贯穿而过。

那簇小小溅射的血红仿佛烟火在夜晚炸裂，绚烂又快速消散，无论夏彬如何睁眼，无论如何努力却根本看不到小女孩最后的神色，只望到她面朝下倒在人群中，又被后来者数人踩过，等夏母将其抱起时，她柔弱的身体已经瘫软而难有形状了。

刹那间，夏彬双眼似失去了焦点，从赵璐倒下那刻他眼中便一片模糊，久久无法复原，他怕看到真相，怕一切都清晰可见，怕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意义又消逝在自己眼前，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然而总要面对现实，当脑中眩晕啸叫逐渐恢复，母亲痛苦的泪水也呈现在夏彬视界里，那小女孩终究离开了残酷的世间，不知亡于恶魔的短剑还是人群的踩踏，几乎没有抵抗能力却永久陷入长眠。

“啊！！！！！！”猝然，心中仿佛有道枷锁被刺破，缝隙虽小却溢出明亮白光，夏彬原本筋疲力竭的身体竟重新鼓胀了无数力量，溢血的牙关也迅速愈合，仇恨驱使下他翻身跃起半米多高，如饿狼般双眼血红着，手脚并用地扑向壮汉身后的青年，青年手无兵器只能挥臂驱挡，却被夏彬灵敏准确得抓住手腕，再扯动全身扭腰贯力，一记越过头顶的过肩摔将青年狠狠扔在鲜血中，紧接着毫不迟疑扑身骑上，张口便咬向青年的喉咙。

青年根本没有想到不足他胸口高的孩子竟有如此力量，措不及防下中招，想翻身却难以抵抗，甚至恐惧于夏彬此刻恶状而紧闭双眼，眼看就要命丧当场，关键时刻还是壮汉敏捷相助，一手擒住了夏彬的后颈硬将他提起来。

夏彬身在半空反手全力对抗，竟将壮汉紧紧钳在他脖子上的手指也掰弯两根，而被夏彬扑倒的青年已匆忙站起，吐出嘴中溅入的血污，怒骂着从背后拔出支短小的五彩匕首朝夏彬走来，那匕首与之前短剑状若同源，色彩也几乎一样，看来是一对凶器却艳丽斑斓煞是好看。

「也好...」夏彬认命的合上双眼，起码是同炉锻打的一对鸳鸯，总好过小女孩一人前往幽冥。

“住手！”匕首还未刺入夏彬胸膛就被壮汉挥手挡下，壮汉将夏彬甩在一边，深望他一眼才对青年道：“已经够了，走吧！”

本想再上，关键时刻一股锥心之痛猝然爆发，瞬间遍布全身，就像剧毒侵体般，令夏彬躺在血水中浑身颤抖着完全不能动作，只是晕死前最后盯向壮汉一眼，他要牢记壮汉的模样，而隐约中亦瞥见壮汉手腕上的怪表，正写着一百字样。

※※※

这场血腥的残杀至壮汉率队离去终于落幕，可大多数生还者依旧疯狂地冲入了主街道，四处飞逃，哪怕身后已没了利刃相追，直到完全动不了，更有人连爬行的力气都使完后才倒在街巷中，被陆续找到。

据当时前往事发现场的救助员回忆，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地狱，哪怕在所有突袭案列中惨烈情况也属罕见，半条街被鲜血染红，残骸断肢四处散落，唯有数位幸存者浑身浴血地瘫坐在道路中，却早就没了意识，可当救助员靠近时他们竟不约而同的死命抵抗；其中最凶狠的是一名左手怀抱着小女孩，右手抓着小男孩的母亲，救助员想要抱起她时，她毫不犹豫地用牙齿撕裂了救助员的胳膊，甚至想咬死救助员，最后是三名巡逻组警员共同努力才将疯狂的母亲送去了医院，而母亲怀中的小女孩早就没了呼吸，被她牢牢抓着的小男孩成功获救。

后统计，这场针对D市的大规模突袭中，丧命者数万人，大都死状凄惨，尤新城南巷住宅街最甚，而类似事件在过往四十多年中时有发生，只是地区不同，光华夏共和国境内记录在册的大小袭击便有六十多起，涵盖共和国治下所有地区，而全世界四十几年间遭受的突袭更高达数百起，可每次突袭皆无迹可寻，事前没有动静事后不留痕迹，号称“天堂死士”的恐怖组织正以灭绝人性的极端行动威胁着全人类生命安全，各国早已做好战争准备，无奈每每赶至都不见敌人踪影，战士训练舍生忘死，却无法与恶魔拼搏，只能眼看着无数平民罹难，而政府又难有适当措施保护人民，人类世界陷入了无言的恐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