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武怒而欲杀赵括的事情虽然被苏稽及时制止了,可其造成的影响对于九原城外的赵军而言,却不是能在短时间消弭于无形的。
夜色降临,晚风吹拂在军营之中,为即将入睡的将士们带来阵阵凉意。
与以往不同的是,将士们如今只感觉空气中充斥着的无处不在的压抑,使得他们久久入睡。
营帐中,白武静静的坐在帅位之上,一个人自饮自酌。
在他的对面,全身披挂着甲胄的赵云正坐在营帐一角,默默的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烛光摇曳之中,二者谁也没有说话。
随着一杯杯烈酒下肚,白武的眼神开始变的迷离了起来,以至于连酒水洒到了自己的常服上都不自知。
“子龙,要陪我和一杯吗?”
晃荡着从座位上站起,白武拿着酒壶来到了正擦拭着长枪的赵云面前。
“铮!”
长枪晃动不止,发出一阵嗡鸣声。
顺之望去,只见赵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中的长枪立在了地上。
“好!”
说完,赵云接过白武手里的酒壶,在将之凌空抛起的同时,反手抽出腰间的青釭剑将之斩为了两半。
“哗啦!”
酒水四溅之间,尽皆洒在了白武和赵云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赵云看向了面前的白武。
“将军,现在……酒醒了吗?若是没有醒,子龙可差人再给将军送来一壶!”
赵云平静的开口,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就跟不是他做的一般。
“你啊!”
“无趣!无趣!”
“早知道如此,今晚我就让士信来陪我了。”
在经过了短暂的错愕之后,回过神来的白武,摇头对着赵云笑骂了一声。
但,不可否认的是……
经过赵云这么一“打岔”,白武的眼中已然恢复了几分清明。
“子龙,现在几更天了?”
转身回到座位上,没有在意之前赵云不敬举动的白武,抬头向着赵云询问了一句。
“回禀将军,四更天了!”
“四更天麽?!”
“看来……马上要起风了啊!”
感慨一声后,白武选择了闭口不言。
但他的眸子,却是始终在望着营帐门口的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陡然间,一道杀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便是成千上万道喊杀声响起。
有秦军士兵的,有赵军士兵的,依稀之间,白武更是听到了赵括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冲了进来。
“禀报将军,大事不好了,那赵括在被手下士兵救出之后,因为嫉恨于将军,已然率领麾下的赵军直接反了!”
冲进来的秦军偏将惊慌失措的开口。
在他的身上,更是有着不少鲜血。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
面对着赵括率部造反的举动,他面前的上级赵括,表现的却是令人感到发指的平静。
“是麽?本将知道了!”
“你去传令司马靳和罗士信两位将军,让他们二人立刻带领秦军士兵镇压作乱的赵军,天亮之前,本将军不希望看到整个营地中还混乱不堪。”
“诺!”
听到白武的吩咐,秦军偏将当即退了下去。
目送着秦军偏将退出营帐之后,白武拍拍屁股从座位上起身对着赵云说道:“呵呵,虽然早就答应了赵括不去送他一程的,可真到事情发生的时候……”
白武摇了摇头,抬脚向着营帐外走去。
见此,知晓今夜个中详情的赵云也不迟疑,拔出插在地上的亮银枪便是跟了上去。
……
战场上,赵括在用手中的长剑斩杀了一名向着他冲杀而来的秦军百夫长后,他回头看向了追随着自己在今夜“犯上作乱”的近十万赵军。
望着那一个个怒吼厮杀的身影,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可是,当赵括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时,这丝丝不忍顿时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决绝。
下一刻,只见战马上的他将手中的长剑举过头顶。
“兄弟们,秦人视我等如草芥,我等又何必听他们的命令为他们卖命!”
“现在,随本将杀出去!”
说着,赵括将手中的长剑朝着前方一指,而好巧不巧的,那个方向正是九原郡的北方。
“杀啊!”
“杀啊!”
“拦路者死!”
“……”
将为兵的胆,随着赵括此话一出,还在忙着与围杀而来的秦军血战的赵军士兵哪里还会迟疑,当即追随着赵括向北方突围而去。
距离赵括不远,奉白武之命前来镇压赵军作乱的司马靳望着赵军向北突围,径直看的目眦欲裂。
“赵括,你特娘的简直枉为赵国之人?”
“白日里我还以为是将军误会了你,没想到,没想到啊,你果然罪该万死,现在我只恨将军为什么没有杀你!”
大喝一声,司马靳对着身后的秦军士兵们厉喝道:“给我杀!”
“但凡敢向北突围的,一个也不要放过!”
战场边缘,白武和赵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这里。
望着战场上已然杀红眼的司马靳和赵括二人,赵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将军,这样会不会太过了一点?”
“再继续下去,即便您的苦肉计真的成功了,我军的损失也将难以估量。”
谁料,面对着赵云的担忧,白武却是摇了摇头。
“子龙,你不会真的以为司马靳恼羞成怒了吧?”
“这小子精明着呢,别看他现在吼得凶,实则他根本没有对赵括下狠手。”
说着,白武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说不定,这家伙早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本将军的想法,如今在配合着我们演戏呢!”
“赵括麾下大军一心北逃,根本无心恋战,而作为追杀的司马靳所部却又处处手下留情,再加上之前我把赵军的营地设在靠近北方的方向方便赵括率领他们北逃……”
“呵呵,这种情况之下两军间的伤亡或许会有,但决然大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担心此次事情会因为司马靳的手下留情而弄巧成拙的白武,径直对着赵云开口:“司马靳,本将是已经不抱指望了。”
“接下来追击赵括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和士信麾下的白马义从,玄甲骑兵来吧。”
“切记,把追杀演的像一点!”
“别折腾了半天之后,跟着赵括北逃的士兵啥屁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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