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我 五

李幺现在能一脸疲倦地接受一帮人的盘问，那么他的确应该感谢(或许该加上双引号)他自己——小幺，以及二叔的心腹对二叔的忠心。

在李幺进了医院的这几天，每天早上，都会有人送饭——二叔的心腹，吃过饭会有人进行“盘问”——二叔的心腹。

李幺的父母倒挺放心把李幺交给他们——李幺要是伤了，这帮人肯定比李幺父母捉急。

老大的下落不明，唯一知道他可能去向的人，就一个李幺，李幺这头一断，老大就丢了，能不好好看着他吗?

“哎呀哎呀，我真的都忘了，请回吧，我有些头疼。”李幺捂着脑袋如是说。

“那好吧。”领头的一个鹰勾鼻削瘦男子——二叔手下二把手——听到这话，就知道今天问不出什么东西，只好带人离开。“你好好休息，早日把身体养好。”

见着一帮人离开病房，只余李幺一人，李幺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七点二十八。

早上六点半就有人把李幺叫起来伺候着吃饭，七点多一点，吃完，就拥进来一群人盘问，直到现在。

李幺下了床，打开病房门，把留下看守的小兄弟日常哄走——万一他要进来发现李幺没了，或者发现李幺房里多个法拉怎么办?所以，还是让他走吧，好在这小兄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

哄走小兄弟，李幺反锁房门，坐到床边，时间才七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如果提前半小时把法拉叫来，那法拉一定会说：

“我他妈让你八点叫我，你非提前半个小时，你知道我他妈有多忙吗?”

还是去看看小幺吧。

李幺来到树洞里——乌漆嘛黑，走的时候还能勉强看清小幺的样子，再来就黑透了——凭感觉摸到小幺睡觉的蘑菇旁，坐到地上，打开手机手电筒，没敢直接照小幺，怕把她吵醒，而是放得远远的，借一点亮光看看小幺。

小幺这丫头喜欢张着嘴睡觉——无论睡前是张着嘴或闭着嘴，睡着后都会改成张着嘴睡——因此呼吸声很重，但也很均匀，也很动听，她或许在做一个美梦，经常“呜哇呜哇”地呓语，有时还会笑出声，偶尔眉头紧皱，随后马上就舒展开来“咯咯”地笑。

李幺就这儿一直看着小幺的睡脸，听着小幺的呼吸和轻语，闻着小幺或是她的被子上散出的香味——跟个变态一样——悄悄待了九分钟。

留下一分钟离开树洞嘛，闪过白光时把小幺惊醒怎么办?

临走，不忘轻轻留个一个吻。

李幺离开树洞走后，蘑菇上的小幺仍是熟睡，只不过又笑了笑，甜甜地叫了一声：“欧尼酱……嘻嘻……”

回到病房里的李幺无所事事，便打开皮皮虾刷了一会视频，等到八点，立即把法拉叫过来。

白光闪过，法拉出现，以及一阵骂声：

“你他妈不会早点叫我?让我等多急你知道吗?你他妈——”

李幺摇摇头，说不出话，法拉和小幺都是自己的分我为啥那么大差别呢?

“好啦，再骂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法拉把随身带的手提箱——分我被召唤来也可以带东西，不过同样有限度且仅限于身体接触，比如有时李幺把二我叫来，二我正好在吃饭，就端着饭碗来的——打开。

“要知道你二叔为什么会死，就必须知道他怎么死的，根据你所描述的情况，直接消失，目前看来只有两种技术可能性最大——虽然你们宇宙现在科技不大像是能运用这种技术的，不过可能性仍在。这两种技术，一是运用反物质——极微量的反物质把你二叔身体湮灭了；二是运用分子反化技术把你二叔身体反向拆为分子扩散到空气中。”

“不太懂……”

“用我解释下吗?”

“最好解释下。”

“想屁，你的脑容量不足以让你了解到这些东西，猩猩，总之，要先知道你二叔怎么没的。”法拉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类似于额温枪的东西，“你和你二叔一块坐的车子呢？”

“不知道……”

“那和你二叔那天穿的衣服呢？”

“也不知道。”

“啥都不知道你他妈把我叫出来！？玩呢？你当我是小幺？”

“你还不如小幺……”李幺小声嘀咕一句。

“当我聋啦?”法拉把“额温枪”枪头在李幺身上蹭来蹭去，”小幺智商肯定不超过八十，那样的小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您不知道，”李幺站起身配合法拉，“那丫头有多可爱。”

“可爱有个屁用？智商那么低，交谈都费劲，思想上沟通不了，和她能玩到哪去？”

“您就不会把自己的智商降到她那样？”李幺转过身，方便法拉用“额温枪”扫描他的背部，“您没见过她，见了她您就不会这么说了，她真是甜到心坎里的可爱。”

“可爱和智商高低屁不相干。”

“…………，或许这就是您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原团，懂得‘爱’和智高高低也没有什么关系。”

“爱？你他妈知道个屁！献身于科学不是爱?”

“或许，我不知道，智商低。”

“有个自知之明就好呵，爱，你跟小幺能在一起?”法拉把额温枪收到手提箱里，又点了几下由于是箱外面对着李幺，李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等一分钟结果就出来了，小幺也是你自己啊，想什么呢?”

“总得有个想法吧，我这个能力说不定还会成长，今天十分钟，明天就俩小时，至于小幺是我自己——不影响什么，她又不懂。”

“不懂你他妈就骗她?”

“什么叫骗?我待她真好，她也喜欢我。”

“喜欢?那他妈叫‘依恋’！孩子的成长期特有的依恋感！就算是换成我对她好，她也会依恋我的。”

“总之，她开心不就好了嘛，依恋喜欢什么的，都一样嘛……”

“狗屁!老实说你有没有对她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不是，您把我往哪儿想了？我又不是为了那种事才和她在一起的，纯粹是想让她开心而已，她开心我也开心。”

“哼，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对了，说到你的能力，我这五年抽空有研究，或许能实现让你在外宇宙长时间逗留，你想知道吗？”

“？，！，想想想想!说啊!快快快快!”李幺相当激动，长时间逗留诶！太诱人了！

“说个屁，你现在太他妈冒失，至少你三十岁我再告诉你，或者，等我快死了——不过我怎么着再活四十年不是问题。”

“………，我突然想跑您家里自杀玩了....…”

虽说六年时间李幺等得起，但还是越早越好。

“你敢!”

“嗯……”法拉看着检测结果——李幺也凑过去看，手提箱内部结构看起来和现今的电脑差不多(后来法拉说过，这台电脑是六十年前的老款式一直用到现在），显示屏加键盘，显示屏上一堆乱码(看不懂可不就是乱码嘛)。谁知道什么意思?法拉知道。

“和我预测的一样，在你身上检验不出游离分子。”

“什么意思？”

“把你二叔拆成分子后，分子会扩散，那么肯定会有一部分会游离到你身上，现在在你身上检测不到，就说明两件事，一，你洗澡并

换衣服了，对么?”

“别说，真是。”李幺摸摸自己的病号服。

“二，就是杀你二叔那人没用分子反化技术，那，检测其他东西的采置，我没带。”法拉贱笑。

“那现在回去拿啊!”

“不，不慌，你一会儿去找到那辆车子，最好有你二叔那天穿过的衣服，找到了再把我叫过来，一并检测，明白了吗？”

“明白！”

“怎么去找你自己想办法，”法拉合起手提箱，“另外，找到你二叔手写的字，无论写在什么上都可以。”

“要这干嘛？”

“不用管，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另外给你二叔写个遗书。”法拉提起手提箱整整衣服，“我烧鸡呢？”

“没买。”

“我他妈——”法拉扬手要打李幺，李幺忙躲：

“您别气我会买的会买的，先消消气儿！”

“我他妈再来要见不到烧鸡就把你个王八蛋烧了！”

“放心，一定买，一定买。”

“记住了!王八蛋，送我回去!烧鸡！”

白光闪过，法拉消失。

这老头儿就这样，一提正经科学就正经，一提其他就满是“口吐芬芳”。

年纪大的单身老头差不多都这样，要有个老太太成天念叨她，那他铁定不会这个样，不过嘛，法拉是真献身于科学了，他“娶了一堆数据和定律。”

也很伟大，也很可怜——在外人看来会有些“可怜”，但法拉自己乐在其中，不以为然，不想了，找车子和衣服去是吧?

那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