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宝贝,周凯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把将那造型质地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铜壶拎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可对古董一知半解的他,半点门道也没看出来,就只觉得比一般的铜壶稍重了些,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就连陈言也很好奇,接过手认真看了一会,起初以为自己过于自信判断错了的陈言,确信自己这次没有看走眼,再怎么研究,这都是一件民国初年的普通铜壶,不会错啊!而且底座还有焊接的痕迹,就更不值钱了,一个完整无暇的铜壶,还有点收藏价值,可像这种假水口的残次品,就只有不懂行的冤大头,看会不会花个几百块买去了。
左尚自然看出了两个人的眼神,笑呵呵的从陈言手中把铜壶收回来,端在手中,向中年摊主问道:“您这怎么个价?”
大概是最近生意不景气,没怎么开张的老摊主,见到左尚拿着的铜壶,就更兴趣缺缺了,但人老成精,表面上不动声色,将左尚手中的铜壶接过来,拿起拭布装模作样擦了两下,反问道:“怎么,小哥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哪能不懂这摊主什么心思的左尚,轻笑道:“家里老人喜欢这种民国的老物件,刚好手里有一个,准备凑一对,您行行好,便宜让给我成么?”
要是其他东西,中年摊主指定要狠宰一波这位面生的主,可就一个破铜壶,外行人也能看出来不值几个钱,再说了,这小哥都挑明这是民国的物件了,他再装下去,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当下伸出一根手指,停顿了一秒后,又摇了摇。
连夜读书恶补古玩玉石行规的左尚,自然知道摊主的意思:一千块,不讲价!
觉得还算值当的左尚,按耐住心中的狂喜,转头看了眼周凯说道:“掏钱吧,我的财务大臣。”
心不甘情不愿的周凯,皱着眉头劝道:“我说你可想清楚了,这玩意不是什么宝贝,就是一堆破铜,我估摸着都不值一百,你真要当这个冤大头?”
一旁的陈言同样在心里叹气,对左尚有些失望,他以为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怎么说都应该有两把刷子,再不济也该听人劝,可左尚的表现,让他大失所望。
一千块不多,但是用来买一个垃圾,陈言确定了,这左尚什么都不懂,大概只是在凭喜好做事。
见周凯迟迟不掏钱,生怕摊主反悔的左尚急了,凑到兄弟耳边低声说:“你相信我,一会让你大开眼界!”
半信半疑的周凯,权当是左尚在安慰他,无奈只好拿出一千块放在左尚手里,心想着一会再转转,他帮左尚挑一件还算看的过去的东西,起码能让荀老爷子不失望就行。
如愿以偿拿到铜壶的左尚,心情大好,如获至宝般拿在手里,长出了一口气,却被一旁一位中年油腻的肥胖大叔看在眼里,摇头晃脑对着身边的妖艳女郎讥讽道:“我说这和家园真是什么乡巴佬都能来,拿个破铜壶当宝贝,地摊货都比它强,没见过世面咋滴,真是笑死我了。”
中年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纷纷凑过来,看着左尚怀里的破旧铜壶,也都忍不住嘲笑起来。
“我看到了什么?这破铜壶放这有个把月了,还真有傻子花钱买它啊?”
“你懂个屁!说不定那真是个宝贝呢!没看人小哥心疼的紧吗,哈哈!”
“年轻人沉不住气,自以为看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能鉴宝赏宝了,还差得远呢!”
……
周围这种嘲讽声此起彼伏,向来不吃亏的周凯来了脾气,刚准备还嘴骂回去,却被左尚一把拉住,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
忿忿不平的周凯强压着火气沉声道:“你拉我干什么,我要不把他们骂得无地自容,我就不叫周凯,祖坟都给他刨咯。”
左尚还是摇摇头,小声道:“没事,让他们尽情笑吧,我都无所谓,你生气什么。”
周凯还要说什么,却被左尚用眼神制止了,只好咬牙切齿生着闷气,狠狠剐了一眼那自视甚高的死胖子,心中盘算,下次要是再遇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从贤宝阁里出来的乔宇三人,看到的正是这幅画面。
“有人拿民国的铜壶当宝贝?有意思,吴老,你给这小兄弟看看,看到底是民国的,还是现在仿民国的,哈哈。”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左尚不是什么有钱人的乔宇,忍不住调侃道,这种土包子,在和家园还真不多见。
倒是徐曌很好奇的看了眼云淡风轻,放佛不关自己事的左尚,那副成竹在胸的淡笑,让她很意外。
贤宝阁店主吴老只是抬眼扫了一下左尚手中的铜壶,不屑的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我说乔公子,你也太埋汰老头我了吧,那就是个民国普通人家装酒的破壶,百十块钱到头了,还用看吗?”
莫名其妙就被众人围攻嘲讽的周凯,神色不善的盯着乔宇三人,生气道:“你这小白脸谁啊?什么狗屁乔公子,不认识。”
身份何等尊贵的乔宇笑容一僵,沉下脸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对自己容貌极其满意自信的乔宇,什么时候被人叫做过“小白脸?”
旁边的陈言变了脸色,连忙拉了周凯一把,给左尚解释道:“这是乔氏集团的大公子,下一任继承人,没事别招惹他,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近些年虽然和我们有合作,但在玉石古玩这一行,也一直是对头。”
左尚无奈叹了口气道:“既然是竞争对手,那我更没理由退缩了吧,毕竟我现在是荀老爷子钦点的继承人,要是在这里折了他老人家的面子,说不过去啊。”
说罢又摇摇头道:“真麻烦啊,本来想着买了东西就走,结果遇上这么大个麻烦,哎,我讨厌麻烦。”
本来以左尚佛系的性子,像这种嘲笑他遇到过很多次,也就不放在心上,无所谓嘛,他不在乎丢脸,可现在不行,既然乔氏集团的大公子乔宇来了,他作为荀老爷子指定的继承人,两家又是对手,就更没有理由不接招了。
他的面子丢也就丢了,无所谓,但荀老爷子的面子,他无论如何也要维护,这些年过的不怎么如意,性子甚至看起来有些软弱的左尚,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既然老天爷给了他新的机遇,倘若还是以前那副样子,也太垃圾了不是?
那就索性狂妄一把?
想到这里的左尚淡然看了眼面带讥讽的乔宇,走到他面前,平静道:“你说它是垃圾?”
乔宇很不满这个乡巴佬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冷着脸道:“难道不是吗?没听见吴老的话?这就是个民国的垃圾东西,方眼整个和家园,有几个人敢说比吴老更有眼光的?伸出五个手指,还得屈下去两根呢!你算什么东西?”
左尚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眯眯道:“既然你们觉得它是垃圾,我觉得它是宝贝,不如我们赌一赌?”
表情错愕的乔宇看了眼强忍笑意的吴老,忍不住笑道:“你这乡巴佬还挺有种,行啊,你说吧,赌什么?”
左尚自信道:“如果我输了,你今天看上什么东西,我帮你付钱。”
“噗。”
乔宇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不仅有种,还挺狂妄,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有意思,虽然我不缺钱,但既然你这么愿意花钱,我就答应你好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多钱,别到时候你没钱,那就不好玩了。”
乔宇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不在意乔宇语气中的鄙视,左尚反问道:“如果你输了呢?”
“我会输吗?你觉得我会输?”乔宇夸张道。
“世事无常,万一呢?”左尚淡然道。
“呵,好一个万一。”乔宇脸上满是浓浓的讥讽,“如果我输了,你这东西值多少钱,我十倍给你!”
左尚先是一愣,继而笑容满面,那叫一个亲切热情,看的乔宇浑身起遍了鸡皮疙瘩。
“好人呐,你真是个好人呐,我拿宝贝你付钱,谢谢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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