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解密八峰图 第三十六章 阴云笼罩石头寨

妖伶儿醒来时已快正午。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出房间。家中空无一人，却比昨夜干净整洁了许多，被刷得发白的餐桌上放着一碗小米粥和几碟小菜，其间有妖伶儿喜欢吃的油煎小鱼。

妖伶儿刚刚吃完，看见石山玉急匆匆带来几个人，他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浑身如碳黑般的女人，女人不住地呻吟。

“这是？”妖伶儿看着这个担架上的女人吓了一跳。

“嫂子，哥哥让你看看能治吗？”

妖伶儿看着担架上这女人这夸张的面色，把了一把脉，觉得这脉象凶险无比，脉象来去捉摸不透如豆之旋转如虾游，如雀啄，如屋漏！

“她有肚子疼，有呕吐，有哭叫的现象吗？”

来人纷纷点头，“有啊！开始两三天又吐又拉，接着两三天整天不是哭就是笑，现在只剩呻吟了，到今天是第八天了。”

妖伶儿心中暗想“中毒的现像明显，中毒的进程稳步，发展迅猛，看来着下毒者丝毫毫不忌讳什么，仿佛是光明正大的下毒。”

“她还可以活两天，中毒者十日无解药，必死无疑。”妖伶儿看着这一群人轻声的说道。

“啊！是啊，是啊！寨子里死了几个人都是在第十日毙命的！最后浑身焦枯化作一缕黑烟消失无踪了。”

“怎么办？怎么办？”大家恐慌万分，妖伶儿也很害怕，下毒者道行高深，手法狠辣，她根本解不了这个毒。

“我也解不了这个毒！这个毒很诡异！我道行尚浅，只有我爷爷能解。”妖伶儿说道。

“那你带我们去见你爷爷吧！医者父母心请他老人家帮我们寨子里的人解毒，否则我们寨子里的人都会死绝的。”

“这----”妖伶儿很为难，自己不管不顾毅然决然地跟着石山极走了，已经伤害了家人的心，现在自己一家人肯定恨死石山极，怎好这个时候回去，而且回去后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我爷爷四处云游，他的踪影我找不到，两天时间连信送到那儿都不知，我确实救不了她。你们吃饭喝水也要小心，记住只能喝天上落下的雨水。”妖伶儿嘱咐道。

“这---？该怎么办才好！”大家面面相觑。无奈只得悻悻而归。

晚间，石山极的父亲回来，惴惴不安的告诉家里人，他给半山腰干活的那家祭司，那祭司家中唯一的儿子也中了毒，全家人哭天喊地，石父不敢沾他家的东西，饿了整整一天。

“真的！？”石山极赶紧问道。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在问，而是心中猛然生出一种想法，一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想法。

“妖伶儿，你真的没有办法解这种毒吗？你是你们族人中最有天赋的妖人啊！”石山极双眼中写满期待。

妖伶儿摇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办法，下毒的人实在太老辣。中毒的人面容和身体渐渐焦黑，毒药行进稳而准，狠而绝，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第十日一定暴毙！”

妖伶儿的话让石山极一家人不寒而栗，石母忙问道：“媳妇我们怎么预防呢？”

“婆婆，我们只能喝雨水，吃自己家种的食物。”

石山极不死心，他从妖伶儿的表情中能读出妖伶儿并没有把实情完全说出来，她一定有办法。“妖伶儿你真的没有办法，你忍心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如此残忍痛苦的死去。”

“中毒的人不会疼，只会在第五天昏睡过去，他们是在美梦中死去的。”妖伶儿说。

石山极在心中暗自高兴地想“妖伶儿还说你没有办法，中毒的人怎么死你都知道。”

一家人吃过晚饭，各自在昏暗的油灯下打发时光，妖伶儿走出破败的土屋，独自站在老槐树下，妖伶儿看着老槐树觉得它很像自己的爷爷，既有斑驳之容又有华美之姿。妖伶儿觉得，那些年轻的树和这株古树比起来，显得那么轻佻笨拙。

“妖伶儿，明天我们去半山腰的祭司家看看。”石山极来到妖伶儿的身边为她披上外衣。

“为什么呢？”妖伶儿不解的问。

“父亲在他家做长工，养活我们一家老小，人之常情看看他们表示我们的关心。”

以前都是听石山极抱怨半山的祭司，说他们贪得无厌，说他们欺凌弱小。妖伶儿今天是第一次听石山极说半山祭司的好话。妖伶儿好奇，石山极口中的祭司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二天，父亲带着石山极和妖伶儿去半山腰处祭司家。石头寨虽说是一个寨，但却有一万多村民，散落在魇荡山四周，除了半山腰三家祭司和居住在峰顶的寨王，其余的都是贫穷老实的寨民。据说寨王住在云深雾绕的山巅，居住在山底的寨民从没人见过他，他的旨意要靠半山的祭司向贫困老实的寨民传达，但每到寒风刺骨的冬天，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整个天地，世界只剩下一片耀眼白色的时候，只要抬头仰望魇荡山最高峰——珠旺峰的峰顶，也就是石头寨所有人顶礼膜拜的寨王，他居住的峰顶会看见一片巨大的金黄色的祥云如一顶草帽覆盖在山巅，这片云彩风吹不走，雨打不散。

三家祭司死死守住登上珠旺峰的三个关卡，想到半山腰容易，但想从半山腰蹬上山顶，比登天还难。如果有人胆敢踏出半山腰上禁区界线，会被半山祭司抓住全家，施以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剥皮抽筋，敲脑吸髓。

妖伶儿听着，她抬头顺着石山极手指的方向向魇荡山的峰顶珠旺峰看去，那峰顶早被皑皑白雪掩盖。

妖伶儿心惊，石山极指着的那座黑压压的山，像一条蹿天巨蟒般的山，正是压在妖族神山上的黑石峰。

鸡鸣三遍夜空中星辰依旧璀璨时，石山极便催促妖伶儿起身出发，一直走到火辣辣的太阳高挂在正中时，他们才来到了这个名叫石达仁的祭司家，三人腹中空空走得口干舌燥。

虽是半山腰，石达仁祭司家的四周却是千亩平坦肥沃的良田，齐腰的麦浪在风中优雅的点头，摇头。白色的鹭鸶在田坎上精心梳理羽毛，良田的尽头就是祭司的家院，背靠着险峻的绝壁。

妖伶儿抬头仰望珠旺峰深不可测它隐身在重重的密瘴之中，“这么陡峭的绝壁，谁人能蹬上，用得着守吗，登它怕比登天还难！”妖伶儿心想。

石山极的父亲前脚一踏进雇主家高坎朱漆大门，后背自然而然弯曲下来，眼神立刻变得顺从恭敬，妖伶儿看在眼里，不自觉的深深长叹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的带领着石山极夫妻穿过宽敞的前院，院子东角摆满了酱缸，水缸，酒缸，西角码着长凳，条桌，院中有一条坑坑洼洼的石板道通向第二道院子。

第二道院子两旁有厢房，青石铺就的地面，两旁有台阶中间是宽敞的厅房，门窗雕刻着梅兰竹菊的图案。

上了台阶，进了厅房，眼前出现第三道庭院，一群丫鬟埋着头在里面忙碌，妖伶儿看见里面还有第四道庭院，第五道庭院，尖酸刻骨怒骂声从第六道庭院里面传来，妖伶儿看见公公的背弯得更低了。

妖伶儿想起了云山茶海，居住在云山茶海里的妖人们，人人开心，个个幸福，所有的妖人都是自由的，平等的，腰板都是挺得笔直的。白天妖人们在茶园里采茶，在院中读书，在万年老茶树下下棋，喝茶，聊天。自己则和同伴们在平缓向阳的山坡上玩耍，坡上遍地是一簇一簇的蒲公英，它们开着金黄色耀眼的花朵，暖风吹过漫山遍野毛茸茸的蒲公英种子扬起，随风飞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晚间妖人们在篝火前跳舞唱歌，长辈们在篝火前轮流讲故事向晚辈们传授自己生活中的经验。

妖伶儿这才发觉，平等自由对于世间万物来说竟是如此重要。

他们在外面等了好久终于看见公公俯首贴耳地跟在管家身后出来，公公将石山极夫妇领到管家面前，他对管家又弯腰，又行礼，讨好献媚地说道：“管家大人，这是犬子和他的内人，我说少爷病了，犬子定要来看看，他们天不亮就起床一直走到现在，就是特地赶来探望少爷。”

公公赶紧双手奉上礼物，那是石山极一家人省吃俭用攒下的一袋米和一袋面。

管家憋憋嘴，微笑着对石山极的父亲说“知道啦！我会告诉祭司老爷的，你先去干活吧！”

石山极的父亲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管家大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这是管家大人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还对自己笑了！他甚至觉得受宠若惊。

三人刚一转身石父就看见一个体态肥胖一脸愁容的老爷从院中走出来。“祭司老---老爷----我携犬子来看望少爷，少---爷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平安安。”石父觉得应该抓住仅有的机会表达自己对少爷关切的心情，无论属于拍马屁也好，奉承也罢，他一定要把昨夜石山极教他的话说完。

老爷微微点点头，他眼中光芒暗淡，看上去哀伤又疲惫。

“老爷，小人的内人精通医术，能不能让她看看，兴许能帮到少爷。”石山极赶紧说道。

“你的内人？”石祭司虽然也姓石却从来瞧不上住在山下的这些贱农，可偏偏又离不开他们。他看了看石山极身后的女子，只有十四五岁，生得如同仙女一般，肤如凝脂，明眸皓齿，聪慧俊秀，这样一个灵秀的女子怎么甘心做这贱农的媳妇？便指着妖伶儿问道“你真是他的内人？”

石山极赶紧回答“正是。”

老爷微微点点头，那让她为我儿把一下脉看看吧。

妖伶儿用嗔怪的眼神狠狠瞪了石山极一眼，却又不好推辞只好跟在所谓的祭司老爷身后进了最深的一道院落里。

一踏进院中，深重的中药香味弥散在空中。低低的哭声传来，听上去哀伤至极。

“唉！我和夫人的心都碎了！你若真能帮我医治好我的孩子，无论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

妖伶儿看着躺在锦缎中昏睡的少年，和自己年纪差不多，那张脸黑得吓人，妖伶儿一看便知他活不到明天了。

妖伶儿摇摇头，她真的医治不了这个少年。

“唉！还以为你和这些庸医有所不同，看来也是一样！”妖伶儿看见祭司老爷脸上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妖伶儿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石山极拉过妖伶儿低声的说道。

“石山极你怎能这样的咄咄逼人。”妖伶儿有些气恼，她一生气就使劲搓揉自己的手弄得柔嫩手上青一块紫一块。

“伶儿别生气，我只是想你医术那么好，一定有办法，是吗！妖伶儿，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为了我，妖伶儿，帮帮我！我想有一个机会，改变我的命运的机会，妖伶儿你看见了我是多么的卑微，我不想这样，你帮帮我，你可是妖族最有潜力的医者！”石山极的双眸发出期盼的光芒。

看着他的目光，妖伶儿的心突然一下就软了“其实是有一种方法，但我们从来不说，也不敢说，更不敢做。”妖伶儿的声音很低。

“真的！是什么样的方法？”石山极眼中放光。

妖伶儿却久久沉默不语。

“妖伶儿快说啊！”石山极催促道。

祭司老爷耳尖，赶紧走到两人身边问道：“小姑娘真的有办法？”祭司老爷立刻意识到这样称呼不对，连忙改口道“你媳妇真的有办法？”

“妖伶儿！----”看见妖伶儿任然沉默不语，石山极双拳捏得噼啪作响。

石祭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妖伶儿的裙摆泪流满面地说道：“仙女啊！我这一辈子只有这一个独苗，你要什么我都给！但是！石祭司猛然起身恶狠狠的抓住妖伶儿细细的胳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里面凶光毕露。

妖伶儿的胳膊被他捏得很疼，疼得龇牙咧嘴。石祭司狠狠的一扯将妖伶儿扯在自己狰狞的面庞下。

“但是！我儿若活不了，我就杀了你全家，把你们全家都剥皮抽筋！”

妖伶儿不由打了个冷颤，她回过头看着石山极，石山极也一脸愁容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