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解密八峰图 第九章 黑石峰下

安龙国西面是绵延万里莽莽苍苍的百万大山——魇荡山。

群山山巅积雪终年不化，远远望去银装素裹，山腰森林密布，山间峡谷云蒸雾涌。

这里是林鬼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

林鬼族按级别的高低，分别住在，山巅，山腰，和山谷中。

山腰居住着四族祭司，分别祭天，祭地，祭山，祭水。

山谷中居住的都是贱民，为什么是贱民？祭司们说贱民的心是黑色的，血也是黑色的。

魇荡山山巅住着林鬼族守护山神，可是住在山巅的守护神从没人见过。

但月圆之夜，魇荡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西山，在西山山巅上一定会泛出螺旋状青绿色的云雾，云雾间隐隐约约可见一个吞天噬地般硕大身影。

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块宽阔平坦的洼地，洼地边有一座寨子，名曰石头寨。寨子有七八十户人家以种植水稻和养鱼为生。

以往种的水稻和养的鱼，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有余粮上贡给住在山巅和半山腰的林鬼族魇荡山守护山神和祭司。

夏至这一天，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打起惊天响雷，继而飞沙走石，从西山山巅传来天崩地裂般的炸裂声，继而是让人魂飞魄散般的地动山摇。

待一切平静后，林鬼族西山山巅平白无故飞来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它黑亮如漆，气势逼人，像一头张着巨口朝天猛窜的巨蟒，依稀可见它身上闪闪发光的鳞片和头顶上黑色的肉冠。

自从这黑石峰降临，接连的日子不是大旱就是大涝，农作物竟是颗粒无收。

半山的祭司们说，是因为住在山谷中的贱民不够虔诚，惹恼天神降下灾祸，于是责令每家加收五畜用于祭祀天神。

石头寨周边的草根，树皮都吃光了。寨子里的人只能偷偷的钻进半山森林去寻找食物。半山常年云蒸雾绕，这里生长着许多珍奇野兽和奇珍异草。但因为他们属于林鬼族低等贱民，山腰以上的地段不属于他们。

石头寨口有一株枯死的老槐树，在它焦枯的枝条下清晰可见用黄土夯出的三间土房，里面住着一家五口。

一对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孩子，他们的大女儿名叫石小草约十三四岁年级。头上顶着几缕枯黄的头发，乱蓬蓬的扎在脑后，她的衣服满是补丁，皮肤又黑又黄，显得比同龄人婑小瘦弱许多。她每日的工作就是背着背篓遍地捡干柴，摘野草，喂鸡喂鸭喂猪。

这段日子不是大旱就是大涝，摘的野菜人都吃不饱，那里还养得起猪。家里的几头猪仔早就杀了，石头寨连烧火的干柴也无迹可寻！

石小草只能冒险到山腰处偷偷去捡点枯枝，偷点野草。

父亲给半山腰的祭司们作长工，母亲帮他们洗衣，做绣活，每日里辛苦不算还被挨打受辱，只为换点吃食，可就这样，全家还是挨饿。

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出生，为了填饱肚子，才三十出的头父亲，满头黑发竟都愁白了。

石小草父亲唤来两个儿子吩咐道：“从明天起你们俩陪着姐姐一起去捡柴，寻野菜。”

石小草的这两个弟弟，大弟叫石山极十二岁，二弟叫石山玉十岁。

大弟个子瘦高，皮肤黝黑，颧骨高耸，鼻梁薄如刀，长着一对小小的眯眯眼，眼神凶狠，仿佛时时刻刻充满恨意。

他的性情和他的长相一样，好勇斗狠。前些日子就带着石头寨石姓的男孩和临寨姓林的男孩群殴。他们把竹子削尖双方对戳，石山极脸上，身上被戳出几道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他就近在一凹浑浊的水凼凼里洗伤口，回来后高烧不退，口角流涎，抽搐苦笑没几天就气若游丝。

母亲俯在他身上痛哭，父亲坐在床前捂头气恼，石小草冒险在半山里四处寻找草药。

说来也怪，那座黑石峰坠落当天，在天崩地裂黄沙弥漫间，原本将死的石山极捂着胸口大叫一声腾座床前，竟然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然后又直挺挺地倒下，昏睡八天八夜后渐渐苏醒，一家人尽心料理好久才复原。

家门口那颗枯死的古槐树也在夏至那天奇迹般地复活了，如今枝繁叶茂。

二弟石山玉也很瘦，脸很长，脸上有些雀斑，他话不多，做事很小心认真。

听见父亲让俩个弟弟帮助自己，石小草悄悄的长舒口气。

林鬼族的男孩，是禁止做家务的，他们只下地做农活，或读书习武。

母亲快生了，照顾全家的重担全压在自已身上，石小草早己是不堪重负，有两个弟弟帮忙，自已可以轻松许多。

“每天不就是摘点野菜，捡点柴火嘛，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要我们帮你！明天我捡柴给你看，真是！”大弟狠狠的挖了姐姐一眼。

二弟没说什么，早早休息了，但石小草也看出二弟不情不愿。

对林鬼族来说，男孩子做这些事情是很没面子的。

弟弟们这样，石小草能理解，不过石小草心中还是觉得挺委屈。

第二天，天还没亮，石小草熬了些野菜粥，便催促二个弟弟起床。两个弟弟虽百般不情愿，可是这是父亲的意思，他们也不敢违逆。

大弟看着碗中浮着的几根野菜，嘴撅得老高，气冲冲地说到“又吃这个，你真是不中用，今天看我的！”

二弟跟大哥一样也是憋着嘴，但他没有说些什么。

喝完粥，三人背着背篓出门。天空中还隐隐约约残存着几颗星星，风吹到脸上，感觉虽然很凉，但人却清醒许多。

他们要沿着干涸的河沟走十几里地，河沟周边早已被刨得坑坑洼洼，石小草带着两个弟弟必须走得更远，走到没人去过的地方。

鲜红的太阳从东方山头缓缓升起，石小草看见两个弟弟兴趣盎然，一边走一边打打闹闹。

石小草提醒说“石山极，石山玉，别闹了，要保存体力，到时没力气走回来。”

午时他们才走了一半，高悬在正空中的太阳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痛。

石山极，石山玉像晒焉了的野草，拖着沉重的步子，垂着头艰难的跟在石小草身后。

见他俩这样，石小草趁机教训道“叫你们别闹，非不听！现这个时候了，我们才走一半，看你们这个磨磨蹭蹭的样子，可能要半夜才回到家！你们不是很厉害吗？认为摘野菜容易吗？以后自己吃的野菜自己摘！”

石山极抬眼望，山腰上的云雾已淡去，和山谷形成鲜明的对比。山腰上翠绿成荫，山谷中却是沿着干涸河道无限延伸的漫漫黄土。

“妈的！不走了！”石山极一屁股坐在被毒日烤得炙热的黄土上，又被烫得弹跳起来。

“我们去山腰上偷！”石山极看着那郁郁葱葱的翠绿恨恨地说。

“不行！抓到要被打死的！”石小草立刻制止道。

“我自己去！用不着你们跟着。”石山极一跃向着山腰奔去。

“不行！石山极，要偷也不是现在，要等天黑起雾时才行，我们先向前走，在没人去过的河谷边找些野菜，实在不够，晚上再冒险上去偷，好吗？”石小草问道。

“不行！我一时一刻也呆不下去！我要到山腰上的大树脚去乘凉。”石山极说完手脚并用向山腰处爬去。

石山玉看见大哥去乘凉，也不甘落后，紧紧跟在大哥的身后。

石小草担心两个弟弟，又不敢上去，在干涸的河床中急得直跳脚。压低声音喊道“别去啊！快下来！快回来！——”

石山极，石山玉根本不理她，自顾自跑了很远。石小草只得跟在他俩后面追，待追进看见两人坐在一株枝头结满果实的树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两个弟弟顺手扔了几个果子滚了下来。

石小草赶紧捡起来装进背篓里，选了一个摔得最烂的果子自己吃，果子那香甜的味道，很多年后石小草依然记忆犹新。

石小草再也忍不住，也爬上山腰，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拼命的往自己背篓里装。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石小草回头一望，几个面容凶神恶煞的壮汉正悄悄的向他们靠近。“快跑！”石小草惊呼一声，三个孩子拼命的逃去。

石山极没命的向山上跑，石小草带着石山玉利用身材瘦小灵敏的优势，在茂密的丛林中左躲右闪，几个壮汉没有占到便宜。

背篓实在是太重，石山玉差点就被抓住，石小草和石山玉只得把背篓扔掉，才侥幸逃脱。

姐弟两人躲在密林中不敢出来，稚嫩的脸颊被锋利的茅草划出许多道血口。

石山极也扔掉了背篓，他跑的方向是齐腰的草丛，被壮汉们狂追了十几里地。

身后的壮汉一边追他一边骂他，不时还向他扔石头，好几次石山极差点被砸中。

石山极跑得快没力气了，他踉踉跄跄一边逃，一边哭。前方有一道宝瓶似的山口，无根无基的黑雾弥散在其中。石山极跨进山口，他发现那些壮汉没有再追过来了，只是在远处继续骂他，身边却多了许多的动物的枯骨。

石山极累极了，躺倒在地上，吸了几口地气石山极稍微缓过气来。觉得这里总有些不对劲，呼吸间有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石山极起身，看见那几个壮汉任然守在山口，凄厉的狼嚎从远处传来。石山极看见一团缥缈的黑雾向他奔涌而来速度极快，黑雾有许多诡异的身影，闪烁着血红的眼睛。

石山极赶紧爬起来，向着山口深处逃去，越往里走只觉得脚下越来越虚无，仿佛踩在柔软的棉花上面，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喘息声他再也听不见其他一丁点儿的声音，这里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从身后扑来，石山极回头一看，惊得摔倒在地。

一头八米多高的巨狼，全身的毛发如尖利的钢刺，泛着黑亮的光辉，一双狠戾眼睛死死地盯着人自己透出让人窒息的寒气。它张着巨嘴，狰狞的狼牙交错，猩红的巨舌就在自己头顶流着涎水。

石山极看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脑袋狠咬下来，狼口中炽热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呼吸着这腥臭的味道，石山极感觉天旋地转，意识里想着：“逃！快逃啊---”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动手脚，仿佛自己的手脚已不属于自己。

石山极绝望极了，“我才十二岁，我的人生还很长，我不想死！不想死——”他想嚎叫，可是自己像是哑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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