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随莹 第3章 吵架冷战

这个时间点，炊烟从小山村的各个地方缓缓升起。

许莹搬了个竹板凳，然后将簸箕里的玉米抱在怀里，她随手扣着玉米。

金黄色的玉米粒从许莹的手指缝“簌簌”的掉落，落到发棕的簸箕里，簸箕周围有些破烂，冒出来的竹条扎着许莹的手肘。

许莹不在意这种微微刺痛的感觉，她不时抬头望着小路那边，好像在等什么人，她脸上带着些看不懂的情绪。

赶着牛回家的老伯，牵羊的小孩都从他们家门口路过，然后往村子里走去。

许莹家靠着山脚建立，很多人出村子都会经过他们家。

有些意外地看着院子里这个长得瘦弱，面容文秀的女孩，不是听说出去打工了吗？

许莹不在乎别人探究的眼神，她只是认真地剥着干透的老玉米，抬头都笑着和他们打声招呼。

天渐渐暗下来了，庭院四周开始有蚊子嗡嗡的到处飞了。

许钰做好了作业也搬了个凳子学着许莹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剥着玉米。

“最近学习怎么样？有什么不懂得题目吗？”许莹问着自己最小的妹妹。

乘着她还没去县里复学，在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尽量地给小妹解决一下。

大山里的孩子，除了干家务，学习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虽然在他们家，打牌的快乐甚至超越了让孩子去读书。

但许莹不会认为读书没用，她还在努力影响妹妹们，让她们都知道读书是一件重要的事。

许钰有些懵懂地点点头，头上用皮筋绑着的两束头发，随着她点头，一晃一晃的。

“姐，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你不知道二姐为了你的事，偷偷跑去阮家村找阮大爷嘞，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上学了。”

许钰带着童音的话语，一下一下地击中了许莹柔软的心，她有些沉默的低着头，剥玉米的速度慢了下来。

其实从她在缝制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爸输掉了她的生活费，要不是遇到同村人劝阻，恐怕两个妹妹也没有办法继续读书了。

本来许莹以为自己没法再读书，估计阮爷爷资助她了吧。

封闭的山村，老一套读书无用论，许莹听到的见到的多了，或许她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这时许玫从庭院里路过，笑着和两姐妹打招呼，许莹叫着，二妹，许钰叫着二姐。

许玫发梢还在滴水，她笑颜盈盈的回了句，欸，然后进了房间。

不多时，她端着红盆子里面满满的脏衣服，去靠近水井的台面上。

把小铁桶扔进井里打水上来混合着洗衣粉，洗着自己和妹妹的衣服。

三个人都在做着事，桌子上的饭菜被用盘子扣住，减缓它们变冷的速度，电饭锅里还有处于保温状态的米饭。

很快许老汉走在前面，程美香后脚跟上，就带着锄头还有背篓回家了。

程美香皮肤黝黑，穿着宽松的短衫，个子不高，脸上带着笑，她一向是疼爱孩子，但无奈家里的财政大权并不在她手上。

程美香对于许莹是又爱又恨，在她出生前，有个厉害的老稳婆说了，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程美香后来做梦，梦到一个男孩儿爬过来喊她妈妈。

那段时间，她很开心，每天都盼着孩子快点出生。

后来孩子出生了，再后来许莹很能读书才有给她挣了面子，程美香这才好好对起了许莹。

许老汉面色不虞地看着许莹，又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他穿着一身迷彩，身上没有多少泥巴。

他转身往屋里走，路过堂屋，就把锄头斜靠在门框边。

走进厨房，留意到桌子上的散发着热气的饭菜，他心里的不快活才消除了一些，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都敢在外面给他找不痛快了。

一个年纪到了能出去打工，结果眼巴巴地想上学，呵，上学还不是浪费他的钱。

另外一个小兔崽子，居然敢给他去另外一个村子里说三道四，还惹得他被村长喊过去好好受骂了一番。

跟个孙子一样，他不就是出去打个牌，输掉点钱嘛。

真是不知道倒了几辈子霉了，娶个女人生不出男娃娃。

让他在族谱里直接无后，整日里在地里劳作，累死累活的供着几个“小菩萨”。

“哼”许老汉从鼻子里发出这一声，拿着柜子上的烟，出门蹲着抽烟去了。

庭院里，母女三人说着话。

“这一个多月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吃的还好吧？有人欺负你吗？”程美香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来，许莹有些应接不暇。

“过得还不错，同乡徐大姐挺照顾我的。”许莹看着程美香鬓角多出来的白头发，有些心疼，她妈妈才三十多岁，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的人了。

想着自己外出打工的一个月，挣了三千多块钱，许莹想着该给家里买点肉了，猪圈里两头猪肯定是不能吃的，那么她去买点小鸡，小鸭回来养着，让母亲和妹妹们能吃上些鸡蛋也是不错的。

本来家里是有母鸡的，就是被她爸出去打牌输了抵给人家了，话说前几年的那头大黄牛也是如此。

从小和大黄牛一起长大，许莹只知道大黄牛有的时候还会带她去找地瓜，两个人一起分享。

或者骑在大黄牛的背上，让它驮着她到处走，只是大黄牛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

“好了，你们都饿了吧？等我一会儿，我去做饭。”

“饭都做好了”

“嗯，莹莹真乖，钰钰别拧了我们去吃饭吧，我再去看看小玫。”

程美香一脸慈笑地默默两个孩子的头，然后往屋子后边，靠着水井的地方走过去。

果不其然，许玫还在卖力的洗着衣服，看着盆子里的白沫没有多少了，应该是最后一道清洗衣服。

程美香把自己还背在背上的的背篓放下来，她去帮着许玫清洗衣服。

“小妹走吧，进去吃饭。”许莹把自己手上最后一个玉米剥完，看着簸箕里面还剩下四五个干玉米。

将剥干净的玉米棒子扔在地上，许莹拍拍手，一手拿着板凳，一手端着簸箕往屋子里走。

许钰拿上自己的小板凳跟在姐姐身后，她很早之前就有些饿了，但是看大姐心情不好没敢吭声。

“爸，进去坐着吧，等妈她们……”许莹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了。

“等，等个屁，要吃你们自己进去吃，我不饿。”说完，许老汉继续抽着自己的烟，黝黑发黄的皮肤，口中吞吐着白烟。

许莹没有回话，转身进了厨房。

“爸，你真的不饿吗？我都饿了好久了，可以吃饭了吧。”

许钰天真地以为，许老汉不饿，所以她看着许老汉。

许老汉脸色一黑，这个蠢丫头！

不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吗？还眼巴巴地看着他，真是不知道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滚进去，好好吃你的猪食。拿钱给你读书，你看看你蠢成什么样子了？一天天就想着吃，每天没给你吃饭吗？饿死鬼投胎！都是讨债鬼！吸血虫！”

许老汉破口大骂，他将自己的不满和愤懑都骂了出来。

许钰眼睛有些发酸，她乖巧的拿着小板凳进去，然后坐在饭桌边，一边掉着金豆豆，一边渴望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她不明白为什么连吃饭都会挨骂。

小模样瞧着十分可怜，许莹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直接把蒸好的米饭分装四个碗里，拿上筷子走到桌子边。

“饿了就说一声，又不是不给你吃饭。”许莹没好气的看着这个傻妹妹，怎么就不告诉她，她饿了呢？

“嗯，大姐，我好饿啊，做完作业我就饿了。”许钰这下在姐姐的“纵容下”说出自己早就饿了的事实。

“早知道就不该生你们这些赔钱货，你看看这些年用掉了多少钱？不知道给家里减轻负担，每天还在想着多花钱！真是白养你们了！”

许老汉依旧不依不饶，门外张口就来，一点也不怕别人听见。

许莹给小妹递了碗，给她夹了一些菜，又拿了筷子让她先吃。

“嗯，真好吃，才不是什么猪食！”许钰吃了姐姐做的菜，觉得爸爸真是个骗子，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回事猪食呢！

许莹弯唇笑了，小妹真可爱，不用理会外面，自己好好吃饭就可以了。

屋子里光线不好，许莹摸索着，拉了拉电灯灯绳，一瞬间，屋子里亮堂堂。

门边蹲着的许老汉当然听到了屋子里的对话，他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了句，“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居然开电灯了，不要钱吗？”

程美香母女俩手挽着手朝厨房走过来，程美香看着门外蹲着的许老汉，有盯了盯厨房里散发的光亮。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知道一定是许老汉在为难孩子，想了想她问道：

“不进去吃饭吗？孩子都做好了，快点进去吃吧累了一天。”

许老汉来了精神，昂首回了句，“我不吃那个，你去给我煮点面。”

“自己弄，今天我累了，吃完饭要休息了。”程美香想都不想的回绝了许老汉，今天开荒地太累了，虎口一直发麻。

这父子俩怎么弄得像仇人一样，不管了，今天真是累坏了，等下早点睡觉。

想着早点睡觉的程美香，拉着欲言又止的许玫进厨房了，留下在外面喂蚊子的许老汉。

许老汉又抽了一根烟，这该死的婆娘，今天怎么给他唱起反调子了！

就不会伸手来拉他一把，说句软化会死吗？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许老汉被蚊子咬的受不了了，急忙起身进厨房，略过这四个人，自己到灶台边生起火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放了好几把干掉的松树枝，楞是没有引燃下面的干柴火，只能被浓烟熏得咳嗽几声。

程美香收拾好碗筷进来，就看到许老汉这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由得开口：

“外面还有菜，锅里还有米饭，快点去吃吧。”

“吃个屁，老子要吃面。”许老汉揉揉眼睛，接着恶言恶语地对着程美香说话，他才不要吃她们剩下来的菜。

他今天晚上就要吃面！

“何必呢？再说了，孩子今天炒的菜味道不错。”程美香继续说道，“你是她老子，她是你闺女，有什么隔夜仇！”

“关你屁事，洗你的碗，别废话”许老汉依旧不依不饶，他就是今天，后天，大后天都选择过不去又怎么样？

这是他做老子的权利！

用不着这个死婆娘来教他做事，早点洗完碗滚开！

俗话说，泥人都有三分脾气，程美香觉得自己说的也没有什么错，就不再理会许老汉了。

洗完碗直接离开了厨房，然后洗漱去了。

许老汉尝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将火点起来，他一把将灶台里面的干柴拿出来，非常生气的扔到墙上。

这该死的柴火都和他做对，今天他就吃不上饭了？

饥饿中人的嗅觉都是最灵敏的，许老汉闻到了距离不远的饭桌上传来的菜香。

他没忍住，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想了想又折回来盛了一碗干饭，才慢慢走过去吃。

其实许老汉也承认自己家的大丫头做饭不错，就是性子野，不服管教。

这次他在全村都丢脸了，活了大半辈子，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不信教训不了一个丫头片子！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