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饭店 第五章 羽化

自从苏子叶打开语音直播，她的一言一行就充斥着浓重的表演欲。现在她正把包里的酸杏干往蛇嘴里倒，酸的蛇眼半眯半张，口水流遍地都是。这是要作死啊。

“苏子叶，”艾好看不下去了，“你别再倒了，能不能给我和紫苏多留点时间思考怎么偷渡？给我们好好想想，别闹。”

“艾好说得对，要闹等我们想好藏匿的地点也不迟啊，我和艾好都在愁躲哪，你还在这刺激它，搞不好弄醒了它就飞啦，我们上哪追？”

“最后一口，就剩这包巧克力了，这是应广大网友要求。”苏子叶把巧克力的包装纸撕掉，扔蛇信上面，还不忘向我耸肩求原谅，“不闹了不闹了，要不是有人刷礼物，我都不敢，我也害怕。”

艾好早就爬上蛇身寻找机会了，他没心思欣赏苏子叶的网络作秀。

“苏子叶，你知道电视剧里反派为什么死于话多嘛？”

“怎么了？”

“因为他们在大结局之前，还不收手，还在作恶炫耀。”

“......”苏子叶听出来我在批评她了，她张嘴想反驳，又没能说出什么话。可能是蛇身上的味道太冲了，或者是因为没理由杠我。

“哎——”艾好向我们俩招手，示意叫我们上去，“你们快上来，我们可以坐这——”

我和苏子叶顺着艾好手指的方向上去，原来是蛇头的位置。

“这有什么讲究吗？”苏子叶问艾好，一看这就是替网友问的，语音直播要出戏。

“根据我的分析判断，既然这条蛇要羽化成龙，那它最后在这个位置，肯定会长出龙角，”艾好看向我，“如果紫苏给的消息没错，结合我们现代社会掌握的龙的传说和图片，它应该有龙角。到时候在空中，它的身体是竖直的，那我们坐在它身上，我们的身体就会悬空，很容易掉下来。不过，只要有龙角抓，大概就不会出差错。”

“行啊艾好同志，”真有范儿，我必须给他竖两个大拇指，“智商可以啊，有前途有前途。”

我，苏子叶，艾好三个人，很快找到蛇头坐起来舒服的位置等待，蛇尾还有几分钟就长好了，没时间了。艾好坐在中间，负责出意外的话，我俩都好拽着他。要摔死也要一起把他拽下来摔死。

没料到蛇头蠕动起来，我这边离地高度逐渐上升，苏子叶那边却不动。哦，我明白了，这条蛇不乐意我们坐它头上，要把我们甩下去。照理说，我们这么轻，就跟人身上落几片羽毛似的，应该没太大感觉啊。这条蛇这么敏感吗。

“哎哎哎，”我滑下去的那几秒，苏子叶都没忘记在慌乱之中把手机，不，把语音直播间的众位金主网友揣进怀里，“快起来，你们压着我了！”

“别说话，”我手撑在艾好胸上，这触感似曾相识，“我脑子晕，别说话，让我缓缓。”

艾好从我和苏子叶堆里滚圈翻出去，保持距离。不得不夸，真男人嘿。和我当年有的一拼：绅士。

这条蛇怕是醒了，我有点后怕。刚想睁开眼睛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就听见“HePei!”的一声，谁把一桶黏不拉几的水从天倒在我们身上。这味道，我，呕…呕……

抹干脸仔细一看，我气不打一处来，“苏子叶！都怪你喂它吃酸的！这么多口水，咦——呕……”又酸又甜的杂味，加上蛇口水的腥臭味，再加上野性动物万年不洗澡的味，啊，崩溃了，还找什么药，活着干吗，熏死算了吧，呕……

“呕，”苏子叶吐得脸红脖子粗，伸长舌头还在吐，“啊，我的世界，呕，彻底崩塌了呕……”

“你们......还好吗？”艾好整理好裤脚上的口水走过来，给我们递面纸。闻见我们面前的臭味竟然还被熏得退后几步，“我裤子被溅到，湿了，你们……”他可能一时找不到话安慰我们。

这不经意的细节打碎我和苏子叶的好多温柔，嫌弃吧啊，我们都嫌弃自己。这时候这条蛇吐完了，还在眯眼躺着，但愿它还没醒透。

“艾好你别过来，我怕熏坏你，”我五指并拢阻止艾好的进一步好意，“苏子叶，我们去海里洗洗。”

苏子叶摸索牵住我的手，我们俩都被熏得习惯了，几十秒过去，这味道倒是没那么刺鼻了。老师不是讲过嘛，那叫：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这些天闻这条蛇的体香，抗臭能力直线上升，确实是这个理。

“你别着急啊，”我劝苏子叶别情急弄上泥沙，她不听，抄起海水就往脸上身上泼，也不管里面混杂的泥沙，“万一这是粪便，你还……”

“打住，”苏子叶呸的一嘴吐出沙子，“我知道全球各地的游客，去海边玩都会有某些人在海里尿尿，方便，可是！”苏子叶弄干净之后，掏出手机擦拭，“我们刚刚比那些东西还臭，将就洗吧，我可是我们单位业绩前三，怎么能被这些问题打倒？各位网友，点点关注不迷路啊，点点关注不迷路。”

看着她的背影，我跟在后面暗自感叹：算了，再提什么地球陆地是巨人马桶里冲下来的粪便，她的世界又该崩塌第二次了。

回到蛇头旁，艾好已经坐在上面等我们。我们三人又坐回到蛇头上，远处的蛇尾长得和原来差不多大，看来，这条蛇完全苏醒了。苏醒后，它微微扭动，这回它没甩我们下去，直接扭身飞去水柱。

“可能是没空理我们——”艾好冲我俩大喊，耳边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尖细，“羽化比我们重要多了——”

接触到水柱的那一刻，蛇的身体各个部位都在发生变化。进入水柱的部分逐渐羽化，黑色的蛇鳞羽化变白，龙角在进入水柱后缓慢凸出来长大定型。我们三个一看龙角长出来了，立刻牢牢抓住。

“这手感，像是在抓狗腿。”苏子叶弱声吐槽一句。

随着我们背后的蛇身逐渐羽化变白，我们原本坐着的身体也渐渐被迫悬空，等到蛇尾进入水柱，我们三个在蛇头已经悬挂好几分钟了。小白龙加油，快上天，相信他们俩心里都是这么期盼的。

“啊——”苏子叶尖叫，“好高啊！妈呀——”啊，这分贝，不知道艾好聋没聋，反正我耳膜痒痒。

“闭眼别看！”艾好冲苏子叶的方向大吼，“你不看就行了——”

“。。。。。。”

我就这风，隔着水柱欣赏下面错落的居民区和海滩，在心里许下一个愿望：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希望还有机会回家。

（“求鲜花”、“求打赏”、“求收藏”、“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