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留给活人的悲伤,永远不会占据生活的全部。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皇宫经过一夜的清洗,也恢复了昔日的恢宏,只不过当秦琼走上御道时,他仿佛还能嗅到皇宫门口飘散开的血腥气。
事情是瞒不住的,满朝文武今日上朝都是战战兢兢,他们对这个国家的未来开始有了迷惘。李家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两次流血事件,让李渊的儿子就剩下李智云一个,这个过程好似养蛊,最强壮的最后活了下来。
可至于李智云,老实说,大家才刚刚将目光投放到他身上来,他对于所有人此时都是一个谜。
他们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储君将会如何影响这个国家的命运,一切充满未知,多多少少带来了一些忧虑。
李渊仿佛老了十岁,鬓角的白发一夜之间横添了不少,但他又是坚强的,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职责,若是不站出来,安抚人心,稳定时局,那么情况将变得更加糟糕。
“诸位爱卿,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李渊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他努力想给所有人一个威严的君王形象,可是此刻的他实在做不到。“先是秦王逼宫,实为造反,被小五平息了这场动乱,这件事,让朕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碗水,端不平,在皇家,后果就是如此。
所以朕并没有先想着如何惩罚自己的儿子,朕自省过后,觉得真正有错的是朕。所以朕想重新让一切回到原点,废掉了李建成,想着将来朕的儿子们当中谁有了出息,这皇帝的位置朕就交给谁。
不管他们信不信,朕当时就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可是李建成那个畜生!”李渊怒吼道,眼泪不可抑止的从眼眶涌出,满殿的大臣见状纷纷跪地请陛下节哀。
悲寂连连高呼:“陛下请保重龙体!”
李渊充耳未闻,他站起身,充满斗志视线扫过满殿的群臣。
“朕的儿子死了,死的就剩下一个小五,朕……谁都没法去怪罪,只能怪自己教子失败,这是朕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但是,众爱卿给朕听清楚,朕死了三个儿子,朕无比悲痛,但此乃朕的家事,只要朕还是这个皇帝,李家死了谁,都不应该影响这个国家前进的步伐!
朕没有时间来得及悲伤,你们也没有时间再把心思放到这里!
马上,就会有一场真正的大战来临。我们能不能撑下去,将直接决定大唐的生死存亡,决定我汉人此后百年的兴衰。胜,则国昌胜!败!则家国亡!没有第三种结果!
此战,乃我大唐国运之战!”
满殿大臣皆是悚然一惊,被李渊抛出来的消息给轰炸的不轻。
他们算是彻彻底底被镇住了!
“敢问陛下,是谁要对大唐动武?”长孙无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如此大的变故,消息一旦传出去,突厥数十万大军,不日就会南下!我们还是想好怎么应对此事吧!”李渊此时在心中恨极了李建成,若不是他生出如此大的事端,让突厥自认有了可乘之机。
直至退朝,如何退敌依然没个章程。
朝堂之上有许多不同的声音,有人拿出之前的盟约说事,说既然缔结了盟约,突厥若真的有进攻的行为那就是违背了盟约,背信弃义。说这话的御史台文官被武将尉迟恭一巴掌扇晕了过去,没人可怜他,这种天真的傻蛋也就只能做个御史了。
长孙无忌提出了和亲,李渊倒是认真思索了许久,但是李靖出言提醒了他,前隋的义成公主还是颉利的王妃,那位可是天天给颉利吹着枕边风想着杀回来复仇,此计不可行。
至于突利可汗?不管是不是自愿的,拳头没他叔叔颉利的大,自然是听他叔叔的。
颉利会傻到同意让他跟大唐联姻吗?显然不太可能。
时期陷入了僵局,讨论还在继续。
直到散朝依然没个结果出来。
李渊独自走在深宫中,仔细思索着。
最糟糕的情况,或许不光只有突厥要对大唐不利。
李渊想起昨日李智云满身鲜血依然要去见他,尔后对他说的那番话。
“父皇,李建成这一次叛乱,任谁事先都不会预料到,而我大唐经此一役,人心已经散了,周围的强敌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绝佳的机会,必然会趁机果断出手。对我们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任何悲伤都没有意义,父亲或许要治儿子的罪,此时也恕儿子恕难从命!
我大唐刚刚换发生机,如今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需要我们花费无数的心血去哺育直至他变得强大。
可这场战争,又避无可避,一定要打。
儿子愿做先锋!甘为大唐效死而终!”
“朕可以选择赔款,不一定要现在就动手,毕竟这不是最佳的时机。”李渊并没有因为李智云话语里对他的些许不敬而心生不满。对于他的猜测,李渊也颇为认同,甚至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他毕竟经历的世事比李智云要多得多,解决问题的手段要温和的多,所以他向李智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如先假意求和,大不了就是先赔款。”
“然后突厥拿着我们上供的金银细软走了,吐蕃来了怎么办?!
继续上供?
我大唐周围还有那么多豺狼虎豹!
不反抗岂不是告诉他们谁都可以上来咬下我们一块肉,混着骨血咽下去!?
民心还要不要了!?
军心还要不要了?!
我大唐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我就不信这一仗不能打!
交给我!
儿臣以项上人头作保!
突厥此次必定大败!”
李渊望着自己最小的儿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没道理,当爹的还不如儿子有骨气。
“起来吧,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回头列个章程交给我,记住,天若塌下来,也是爹先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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