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城 第三十章 侦察

“我似乎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从来没有用过灵魂这个词。”

“这没关系。就像我们中文的语言中妈妈的发音，和英语中mum的发音是几乎一样的。它们虽属两个不同的语言系统，在古时候也没有进行过交流，可是对同一件事物的表达，却出奇的一致。我觉得这里面蕴藏着大自然的奥秘。”

王寻以前院的一切为拍摄素材，手把手地教小美怎么拿相机，怎么调相机，怎么选角度，怎么构图……两个人，你拍拍我，我拍拍你，欢声笑语不断。

有两只金丝雀飞过来，小美正要拍，王寻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拍。一时间，两个人都愣愣地站在那里。王寻在观察金丝雀，从它们的声音起伏到身上的每一根羽毛，王寻确定这就是他之前拍到的那一对金丝雀。它们居然又飞回来了，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王寻院里那挂独一无二的彩虹？虽然王寻不能证明自己是对是错，但他内心深处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大。他想，如果他是它们，也会再次回到彩虹边嬉戏的。

小美却在观察王寻。小美觉得王寻神情专注而投入，那一刻他也许已经忘了小美的存在。王寻一动不动，仰着头，那只冲她示意摇摆过的手，并没有放下来，而是停在空中，和王寻的身体一起定格在时空里。或许，王寻的意识，这时候正在观察金丝雀，而顾不上照顾他的身体。只有王寻的眼珠像是一台望远镜，随着目标的移动在不停地缓慢转动。而王寻的耳朵，就像是一台接收器，在搜寻并接收着他内心深处想要探听的声音。

王寻终于动了，他把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臂放下来，“小美，你知道吗？它们就是我前几天送给你的图画中的金丝雀。”

“你怎么知道？很多金丝雀都长得很像。难道你和它们交流了？”小美打趣道。

王寻真得被她逗笑了，“我倒真想有那个本事。不过从它们的每一个叫声，和从头到脚的不同颜色羽毛的分布，我确定它们就是我上次拍到的金丝雀。你不知道，那天我盯着它们看了有多久，后来又反反复复看录像，它们的声音和体型外貌，早就印在我的脑海里了。人与人也是很像的。对于不熟悉的人，再次见到时，也很难分清它们是谁。可是你和他们熟悉了以后，就算是双胞胎也能分得清。”

小美很好奇，没有语言的交流，这真的能做到吗？她和王寻一起，坐下来静静地观察那对金丝雀。

王寻和小美并排坐着，他们不知道是，一只小松鼠什么时候也站在他们的背后，在看着这一切。不知道那只小松鼠，是对王寻和小美感兴趣？还是对那两只金丝雀感兴趣？也有可能是对彩虹感兴趣，或者对以上这些都感兴趣。

小松鼠站在青青的草地上，目光朝着王寻和小美的方向，头不时地上下左右挪动着，似乎在探索着什么奥秘。时不时地用一只爪子挠挠头，又时不时地摇一摇尾巴。它并不是故作可爱给别人看，因为王寻和小美此时背对着它；也不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那样的话，它可以跑到王寻和小美的前面去。其实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许这一切都只是本能的驱使。

小松鼠想：那两只鸟在玩耍，可那两个人后来一动不动，是变成了雕像吗？他们还会变回来吗？如果变成了雕像，以后我能不能爬上去玩？有一只玫瑰花开了，好想把它摘下来送给我的女朋友啊！可如果我走过去，那两个人复活了怎么办？我还是多观察一会吧。

不知过了多久，小松鼠还没走，但是王寻和小美却在它眼中又复活了。天呐，他们真的复活了，幸亏我没有贸然行事，小松鼠在心里说道。

“小美，咱们去喝点什么吧。你来，我还没给你倒杯水呢！”王寻扭头对着小美说。

小美也扭过头来微笑地对着王寻说：“好啊！走吧。”

坐久了，一下子站起来，王寻和小美都跌了个踉跄，于是他们两个一起笑起来，又一起互相搀扶着慢慢站了起来。

小松鼠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会笑，难道摔倒很好玩吗？而且，自己都站不起来了，还要搀扶别人，这不是更奇怪吗？

王寻和小美慢慢地让身体适应，从静止到运动的状态后，两个人转过身来。

“松鼠？”王寻惊叫出来。小美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小松鼠被吓了一跳。不好，被发现了，扭头就跑。

王寻则拉着小美激动地说：“小美，你看它像不像上次那只松鼠？你说得对，它又出现了？”

小美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上次那只松鼠，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上次只看了一眼，松鼠就跑掉了。这次……

王寻好像并没有期待小美真的能回答他，就好像他刚才那句话，是在问自己，而不是在问小美。

王寻这一次并没有追出去。因为上次追出去，也没有追到小松鼠，这次干脆不追了。

小松鼠因为王寻又要追它，慌慌张张跑出来。跑了一段，扭头侦探下敌情，看看王寻追到哪了。可是它并没有看到王寻，也没有看到小美。小松鼠的大脑受到了震荡，为什么？这是什么情况？小松鼠刷地一下停在了原地。他们为什么不追我？难道对我不感兴趣了？上次还追得可起劲呢，怎么过了几天就变了？人类都是这样善变的吗？

小松鼠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王寻不追它了。它先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埋伏，因为它对这里已经侦查过无数次了。然后决定悄悄地再回去看看。反正王寻没有它跑得快，上次已经验证过了。不过，他手中拿的那个是什么东西？是武器吗？我还是得小心点。

小松鼠溜着墙根儿慢慢地移动，并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变化。呼噜呼噜——那是人类喝饮料的声音。哈哈哈——那是人类的笑声。小松鼠根据以往的经验总结，王寻经常坐在前院里那张桌子旁喝饮料，以及和人交谈时发出的就是这些声音。从声音的大小来判断距离，应该就是那个地方了。

虽然已经侦探出王寻他们所在的位置，但小松鼠并不知道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武器。为了以防万一，小松鼠决定还是跳到屋顶上，不和他们正面相对。一来在屋顶的话，人类谈话时注意视线比较低，不容易发现它。二来就算万一王寻和小美发现了它，它一跳就跳到墙外了，逃跑也容易些。

小松鼠制定了万全的计策后，就依计跳到了屋顶上，并没有引起王寻和小美的注意，又开始了它的侦察工作。

王寻为了以后能够拍摄出更好的作品，想在生活中找一些新的灵感。他想，小美能学摄影，我为什么不能学点别的呢？

王寻的思维线在无边无际的脑海中游荡，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那个舞蹈家迈克。学舞蹈？可能吗？能学会吗？迈克愿意教我吗？不管了，先联系迈克问问再说吧。

“迈克，你好！”

“Hi！”

王寻想起来，小美说这个岛上的人英文中文都会说的，他问问迈克：“迈克，请问你会说中文吗？我不会说英语。”

“你好，我会说中文，不过没有英语说得好。我记得你，你叫王寻。”迈克只是习惯说英语罢了，中文他是能听懂的，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双语教育，只是因为这个岛上的人，关于语言的统一还没有达成共识，就像各种信仰很难统一起来是一个道理。于是他换成中文和王寻交谈。

“太好了！你的中文其实说得很好。上次送你的照片喜欢吗？”

“喜欢。把我拍得很帅！”迈克看起来是夸自己，也是在夸王寻。

“是这样，迈克。我在拍摄作品之余，想学习点别的内容，也许能让我换个角度去看待事物，从而产生新的灵感。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跟你学习舞蹈怎么样？”

迈克很热情，“来吧。我正在设计一套新的舞蹈，你来帮我参考参考。”

王寻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容易，自己白在家纠结半天，忙说：“真的吗？太好了！我什么时候去方便？”

“随时都可以。”

“好的。那待会儿见！”

“不见不散。”迈克说完终止了通话。

王寻则被惊着了，迈克太谦虚了，他的中文说得太好了！这下一颗石头落地了，王寻终于放心了。一是没想到迈克会说中文，这样交流起来就没有问题。二是迈克答应让他去学舞蹈，他的愿望成真了。至于迈克说的指导，那真是谦虚到家了。对于他这样一个对舞蹈都还没有入门的人，怎么给别人指导？

王寻已经有经验了，知道晶晶可以给他指路，他就按照晶晶的安排，出门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迈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