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发力呢 第 33 章。无面鬼

我真傻，真的。

姜淳正紧紧贴着衣橱的边缘恨不能整个人直接变成一块木板子和这衣柜融为一体，她的脸已经被衣橱压到变形，眼珠子更是疯狂往左转到极限避免看到她不想看的东西。

但是那种股子厚重到有如实质化的臭味正锲而不舍的化成一条又重又湿的舌头，从她的头舔到脚，她就算捂着脸捂住鼻子，那味道和触感也无孔不入的强（打码）暴着她的鼻子和大脑。

是真的有“人”再舔她。

首先秦一不可能去舔人，其次是姜淳已经发现自己因为闭着眼睛乱抓人抓错成了木乃伊鬼。

她当然是打从心底想现在立马就不顾一切地从衣柜冲出去，因为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个鬼舔着舔着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咬她的肉喝她的血。

但是如果现在她从衣柜出去，就得和秦一一起面对天花板和砸门的那位完全未知的两个鬼，不出去的话好歹只用忍忍臭味和面对一个舔着她尝尝味道的木乃伊鬼。

要是能直接被臭晕过去就好了，姜淳已经快被臭得想吐了，胃酸都涌到喉咙嗓子眼了。

这一切都是她闭上眼睛胡乱一抓造成的错误，要不是姜淳现在一声都不敢吭怕惊动外面的鬼，她真想给自己的脑壳来几下。

就说秦一那身板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瘦啊怎么手腕那么细！原来压根就牵错了人！

姜淳拿拉高衣领捂住鼻子，引导着自己放缓急促到和心跳声二重奏的呼吸。

后悔的事事后再反省，现在不是恼怒自己犯错的时候，好在虽然这一下把自己和秦一都暴露在鬼面前让两人都同时陷入了险境，但外面的两个鬼都没有什么动作，也许是没有发现窝在被子里的秦一，她看起来暂且安全。

相较之下姜淳的处境反而更加危险，所以当务之急是想个解决方案怎么把两个人从当前的境况救出来。姜淳呼吸和心跳都慢慢放缓下来，不像之前紧张地整个头皮都炸开了又麻又刺疼，但是她仍然毫无头绪。

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话少人狠靠谱的大佬了。

秦一！大佬！别睡了做点什么啊！

放弃思考的姜淳定神透过衣柜上破烂的洞看着床上的秦一——

看不到，因为正有一只体型恐怖到可以用形容草原的那种宽阔的鬼挡住了她的视线。

和最开始遇到的那个守门的瘦瘦高高怀孕鬼不同，这个鬼生得高又非常魁梧，姜淳的视角看不到全部，但是光是入眼的一根小臂就足足有姜淳半个人那么粗了，手臂上肌肉紧实有力，这鬼皮肤黝黑，肌肉虬结，将一进来就把整个还算宽敞的卧室瞬间挤出了种密不透风的感觉，它的手上正拿着一串……绳子？

这绳子有点眼熟，姜淳全神贯注，连恶臭带来的反胃都减轻了些，她把脸贴上了衣柜门，但是谨慎地保持了不会把门怼开的距离。

从她的视角看到的是鬼的手背，这就意味着，那个鬼如果和人的构造相似，那么应该是正面对着床站着的。

完了，姜淳开始担心秦一了，这个鬼不会发现她了吧？

要是那个鬼发现秦一朝床走过去了，要怎么办才能把秦一救走？

姜淳在心里构建起房间家具设施的位置和各个物件之间的距离，开始规划哪条救秦一的路线最可行且失误率稍微低一点，虽然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让她放弃队友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又不太可能搬到救兵只能自救，总得试试。万一两个人都逃走了呢？总比试都没试就临阵脱逃要好。

姜淳加深了呼吸的节奏绷紧了身体。

“啊啊啊。”

什么声音？

姜淳正在全神贯注规划逃跑路线时，有个厚重的类似于野兽低哮的声音传入耳中，应该是衣柜外那个巨型鬼在发声，但是她只能听出模糊的音节并听不懂。

是鬼在说话。

“啊啊啊啊啊。”

它在对谁说话？是天花板那个鬼吗？在说些什么？

姜淳把耳朵贴到门洞上，心里捉急得恨不能直接冲出去拎着鬼的领子问。

姜淳听不懂，但是秦一听得懂，它在说：

“马上要吃晚餐了。”

“你去叫大家下楼吃饭。”

得到了新的指令，秦一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床角躺着的婴儿胚胎穿上了鞋子。

？？

姜淳虽然看不到秦一在做什么，但是她能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

完了完了这鬼难道抓到秦一了？！

姜淳心里一急差点就要推开衣柜门冲出去了，但是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柜门时她突然发觉到了不对，那个鬼压根就没动啊，更何况它这手再长也不像能直接跨过七八米伸到床上的长度。

所以……是秦一睡醒了？！

大佬不要这个时间起来啊！！

不明所以的姜淳为秦一这个好死不死的起床时机弄傻了。

不对。

床上除了秦一另一个鬼已经被自己抓到橱柜里了，如果这个鬼不是在跟天花板那个鬼交流，再加上秦一这个起床的契机，难道那个鬼其实是在跟秦一交流？

“咯吱，咯吱，咯吱。”

此时秦一已经踩在了木地板上，她那个缓慢的步调姜淳已经有点熟悉了，这踩着木地板走路的节奏显然就是秦一走出来的。

脚步声离巨型鬼的方向越来越近。

“呼……”

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攻击出现，看来这个鬼是真的在和秦一交流，大佬果然就是有自己的办法，靠谱！听着秦一向鬼的方向走近的脚步声，姜淳放松了绷到僵硬的身体舒了口气，结果一放松下来又被旁边那个阴魂不散的臭鬼臭得半口气没抽上来差点昏过去。

“咯吱，咯吱，咯吱。”

不是……等等，这个声音？……

怎么好像在往姜淳所在的衣柜的方向靠近？！

姜淳又把视线对上了衣橱的那个破洞往外看去。

这一看差点没把她的魂看飞。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巨型鬼侧着身子把路让给了秦一，而秦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衣柜面前，半弯下腰也将眼睛对上了门上的破洞口，和往外窥探的姜淳直直对上了视线。

秦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吃饭了。”

秦一说道。

幸好姜淳捂住嘴巴的速度快，不然她早就被秦一这一下吓得叫了出来。

她一生光明磊落确实是不怕鬼，但是不代表她不怕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啊，没被鬼怎么样反而差点被秦一吓了个半死，姜淳擦了一下额头渗出来的冷汗才发觉自己的衣服都快被汗湿了，现在整个人又臭又湿难受坏了。

她缓了好久才缓过来理解秦一刚说的话，吃饭了？吃什么饭？这里有饭能吃？姜淳有点懵。

“咯吱———”

还没等姜淳彻底反应过来。

没有得到回应的秦一两只手一左一右左右开弓拉开了衣柜的门。

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到了姜淳的脸上，把她和旁边的木乃伊暴露在巨型鬼的视线里一览无余。

“吃饭了。”

秦一偏了偏头对着黏在姜淳身上舔个不停的木乃伊说道。

……？

“你在对……它说话…啊？”

姜淳不敢抬头看，她长这么大说话都没有结巴的时候，但这次真的跟不上情况突发的速度了，她这二十多年经历的灵异事件和被朋友作幺的次数都顶不上今天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发生的次数。

本来在衣柜里藏得好好的，和鬼也相处甚密安好平静，这一下直接被秦一卖了个干净，三个鬼两双眼睛一个眼球都立马发现了这个顶着“鬼见鬼爱”头衔的新鲜嫩肉。

吃饭？吃什么饭？要不直接喊鬼来吃我算了？

刚刚还在夸人可靠的姜淳恨不能掐着秦一的脖子大声问问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显然已经发现了姜淳的存在，巨型鬼又对着秦一开了口，这次说的是：

“晚餐有了，叫完他们记得带晚餐下来。”

幸好姜淳听不懂，要是她听得懂估计会因为自己一语成谶的乌鸦嘴欲哭无泪。

“咚。咚。咚。”

巨型鬼一步一震地离开了房间。

“吃饭了。”

秦一又抬头对着头顶那颗眼球说道。

“什么吃饭啊？你听得懂这些鬼说话吗？他们说了什么啊？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呃……那个，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啊？”

没想到巨型鬼不仅没对自己做什么还就这样离开了，姜淳放下心迫不及待地从衣柜走了出来，她早就被臭得不行了。一出来就又被秦一的怪异的举动和她怀里那个形状诡异的婴儿胚胎又引起了好奇心问个不停。

秦一没有回答，她左手单抱着胚胎，右手手伸出去抓住了姜淳的手。

姜淳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莫非大佬这个动作是在示好表示要罩她？那她该欣喜若狂？瑟瑟发抖？还是坚贞害羞？

不管怎样，姜淳赶紧回握上秦一的手，她捏了捏手里的手，这只手冰凉，手比自己小上一圈，软还有点婴儿肥的软绵绵，且非常无力，显然物理战斗力并不怎么样。但能在这么多鬼之间周旋，秦一至少智力上的实力毋庸置疑不是她这个普通人能企及的。

姜淳心里莫名油然而生出一种要做个保镖好好保护秦一，任打认挨任使唤的责任感。

“我力气大你头脑好，我们这女子双打简直绝配啊！你说是吧秦一？”

刚刚经历过鬼和人的双重恐吓的姜淳，现在得了一点颜色居然就开始乐颠颠地开了秦一的玩笑，秦一自然不会搭理她的任何带问号结尾的句子，只是沉默地领着她走出了卧室，这次都不用开门了因为门已经躺在地上彻底报废。

“等会儿等会儿我先拿一下那本书！对了你能说说这些鬼都咋回事吗？你有想法了？我们这会要去哪？”

一旦心里安定下来姜淳的嘴就闲不住了，她见秦一要拉自己出卧室，突然想起那本很重要的书还放在床头柜上便松开了秦一的手飞速地拿过书飞速回来后又乐呵呵地牵了回了小手。

秦一显然下定决心要将人狠话不多的哑巴人设在姜淳面前从一而终，一言不发。

“吃饭！嘻嘻吃饭吃饭！”

“晚餐！晚餐嘻嘻晚餐嘻嘻嘻！”

将一出门走到靠近二楼楼梯的位置，神出鬼没的人头们又在两人周围骨碌碌滚来滚去，这次它们似乎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再来突袭邯函。

“记得叫画家记得叫画家嘻嘻，画家就在这里嘻嘻！”

有一个人头正在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门缝的阴影区藏着，它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门廓，大半个头藏在黑暗里，只露出森森黄牙吸引着她们的注意。

“她们笑啥呢？”

姜淳自然也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它们在笑这个她是分得清的。

秦一继续沉默地拉着她走进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黑，无声无息无光无影吞掉人的黑。

她们一踏进房间就瞬间被吞进了彻底的黑暗中，如果不是手中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如果不是门还开着能看到外面走廊的亮光，姜淳强烈怀疑她们是被吸入了一个没有光的黑洞中。

明明外面还有灯光门也大敞着，但那光像和这个房间不处于同一次元一样，一丁点儿也透不进来，她们一进来就连人和光影直接绝交，谁也看不见谁，更看不见周围环境。

更加明显的还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那种带着点腐朽和发霉，不算好闻但是也绝对不算难闻，甚至有时候预示着一股子人文气息的味道。

不过姜淳爱找刺激平时恐怖片看得不少，进门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左脚搭在了门外防止门突然关掉她们两就得摸黑求生了，姜淳的脚也只有那只露在房间外的那些部分能看见，入了房间的其它部分像被齐齐切断了一样完全不可视。

不过虽然姜淳不怕鬼也不怎么怕黑，但是完全的未知总是令人不安的，她不自觉地捏紧了秦一的手，秦一的手已经被体温偏高的姜淳捂出了点温热，干干爽爽一丝汗液都没有，沉稳且柔软地给予着姜淳慰藉。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姜淳心里满满的都是问号但是又不敢问，怕这一开口就直接惊扰醒了黑暗里的东西。

“吃饭了。”

秦一不怕惊扰，她的声音突兀地在黑暗中响起，她的声音并不显得很空没有回音，说明这个房间空间并不大。

没有回应。

“吃什么饭啊？刚刚那个鬼喊你让别的鬼去吃饭吗？那这里面肯定有别的鬼，要不我们先出去找个能照亮的东西过来？”

姜淳贴在秦一的耳朵边超小声耳语起来。

“刷刷。”

一个轻微的声音落入耳中。

幻听？

姜淳立马噤声，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因为实在太小了，不知道秦一是不是也听到了，姜淳撞了撞秦一的胳膊希望她能懂得自己的疑惑。

“刷—刷刷——刷。”

也不需要等秦一理解她的动作，这次是很明显的铅笔在画板上的纸上行走的声音。

她没有幻听。

那铅笔的声音在纸上行走的速度非常快速且重，但没有规律并完全不作停歇，就像它的主人既不是在作画也没有在写字，而是胡乱地在一张纸上画着粗糙的墨团。

“呲！——”

铅笔划破纸张的声音。

姜淳感觉自己进这鬼地方这么会儿，先是被红光伤透了眼睛，现在更干脆直接变瞎，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听声辨位，都快变成耳力大师了。

“嘭！嘭嘭嘭！”

像是纸张被从画板上撕下来的声音然后被其主人直接扔到了地上狠狠踩了几下。

姜淳竖起了耳朵不自觉拉着秦一往旁边躲了躲，因为那个声音很近，非常近，近到就像主人就在自己面前一米处大幅度地动作，近到那个大幅度动作引起的空气中的风都隐隐吹拂到她们的脸上。

那张被践踏嫌弃的纸借着主人激烈的踩踏引起的风力，飘到了她的脚边，可怜地撞到她的右脚鞋子上停了下来。

这轻到微不足道的一个触碰像一个信号一般刺得姜淳一个激灵，说不上为什么但是她心里就是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对劲。

就像以前她玩的一个游戏，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她的朋友会拿一把刀慢慢往她的眉心刺过来，在此之前她如果抓住这把刀就算赢了，如果那把刀碰到她的眉心就是输了，而每次刀尖在即将碰到她的眉心时，明明毫无接触所以不应该产生感觉，但她的眉心就是会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刺麻感。

危。

这次的危机感更加强烈，姜淳没有迟疑全凭直觉飞速抄起地上的纸拉着秦一就直接往房间门外跑。

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只房间外的脚起了关键作用，她们没有像恐怖电影被锁死在房间里轻轻松松就逃了出去。

唯一的插曲就是出门的时候秦一猝不及防被姜淳拉着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往前摔去，姜淳身形快稳，赶紧一个回身勾到她腋下往外一拖。

然后她从黑暗里看到了一个鬼。

一个没有脸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