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恐怖来敲门 040 我连悲剧都没有

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中年男子的指间不知何时燃起一根烟。

“说完了这个……我们再来聊聊我的来历。如果你还有兴趣听的话？”

他敲了敲车窗，车窗外隐约能看到陷入昏迷的安袅以及在不断撕扯着自己皮肤的林解语。安袅已经不像是个人了，她浑身上下布满了青苔一样的东西，时不时地还会蠕动。它们的个体小到看不清样子，聚集在一起后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海带，把安袅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作为整体的“它”，如同一个被独立出来的喉咙，奋力的吞咽着口中的食物。

而在车窗的另一侧，顾芸身上的黑色火焰直窜天际，似乎要将血水也焚烧干净。

“你所在乎的人……嗯，或者说相对而言，在这个世界比较、在意的人？”

“似乎陷入了危险……不去帮一下吗？”

顾白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不用。”

他相信林解语、顾芸能够对付得了梦中列车的任何突发情况——林解语身上的天赋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而至于顾芸……

想必那个所谓的世界意识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地死去？

“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在觉醒系统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很奇怪。”

“我顾白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随随便便祸害几千人几万人都不眨眼的家伙。可是在得到系统之后，心里就只会全心全意的想着，要觉醒系统，要为系统觉醒以后如何制造灵异事件铺路……”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系统能兑换多少对自己有用、或者说足够有趣的东西……在没有这种让人心动的报酬的吸引之下，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我当时想到过，却也没有觉得是因为系统导致的……毕竟，呵呵……”顾白冷笑道：“它的的确确是看上去从来没有干预过我做事！”

“他跟我曾经知道过的那些书上的系统并不一样……它不给我任务，也没有给过我什么惩罚。我之前想着，毕竟自己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那碰到一个对人类抱有善意、没有私心的系统也不是没有可能，对吧？”

“不知道基于什么心理，反正我是认下了这点……可你现在告诉我，我还没爽上几天，我的剧本就结束了？”

面对顾白的反问，中年男子笑了笑只是沉默。

顾白摇头：“凭什么？”

“你不想相信我。”

“对。”

“那你就已经相信我了。”

“……对。”

烟灰从他手中弹落，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

“所以呢？”

“你还想反抗它？”

“就凭你一个不人不鬼、掌握了一点鸡毛蒜皮能力的东西？”

他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是主角了顾白？你觉得自己能够逆天行事？”

“我告诉你，即便你是主角！你也是悲剧的主角！不只是你，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悲剧的世界！所有人都是戏台上的木偶，他们再怎么开心的表演，最后也只能迎来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没有人可以反抗它……它已经拥有了你转借给它的钥匙你明白吗？那些力量迟早会被它吸收干净！迟早！”

顾白看着他：“所有人都是悲剧？”

“对。”

“那你呢？”

中年男子突然沉默了，他重新捉住一根烟抽了起来。

“我？”他自嘲地笑着。

“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灵异世界的力量正在浸透现实世界，在两个世界壁垒的冲撞区就是各种力量交汇的混乱地带……”

“有来自灵异世界那一侧的力量，它以恐惧为根基，各种灵异设定为载体冲破了现实世界的壁障……来自人类的力量作为它的接受器，抵消它的冲击、而异世界来客所造成的命运的不协调作为它的容器将其约束，现实世界主意识的神力则去改造、去控制……”

“每一方的力量都有它自己的职责，是坚不可摧的。于是每一方都强行在这个混乱的地方恒定了自己的概念、自己的存在。”

“每一种力量，都是一种污染……”

“那里，理所当然的被污染了……”

“污染使它诞生了自己的意识，也让它熟知一切，包括它自己在内，所有人的结局……主意识将会强大诞生成一个生灵，从此世界除祂之外再无其他……”

“它是被判了死刑的囚徒，安安静静地欣赏着最后的表演。表演结束，就是它的死期……”

“所以我其实挺羡慕你们人类的……”中年男子看着顾白笑了笑。

“在这部戏里，我连出演悲剧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