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练与沈姨娘的坦白会面（恬不知耻地想要鲜花、月票、收藏）

断练

尘事未封

女生小说 | 古色添香更新时间：2020-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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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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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府里处罚了六房，六房的如夫人叫沈媛，出于御医世家。起初沈家衰怠，是因长子沈疆在宫中行用禁毒，戕害婕妤。李家与沈家本是世交，沈疆自尽前将妹妹沈媛托付给了我父亲。后未想到沈姨太步了自家哥哥的后尘，毒害了四房的如夫人。虽没有闹出人命，但是沈姨太自此被禁足于紫钏院。

处罚沈姨娘那晚，我去找父亲，在省心阁外面没见着仆侍，便叫靓纹和靓晓在门口等我。我走至门口时却看见父亲从刻着一三尾蛇的木匣中拿出一株干草，用布隔着，捏在手中。

那匣子上的三尾蛇是紫钏院特有的纹记，我听原来院里的嬷嬷嘟囔过一两句，沈家供蛇，以为三尾蛇可保平安。

门缝狭小，奇香馥郁，我猛吸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颤。

父亲要那东西做什么？

我听着外头人声渐近，来不及再看些什么，转身出了省心阁。

处置沈姨娘之前，我去过紫钏院。她未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些家常。后来临将走时，她笑着朝我怀里塞了一张纸。我原是以为是些不方便的话，独处时才打开。结果竟是些我不识得物名，之后她再未提过此事。倒是有人，往我枕头下塞了一册残本。我查过，单子上个个在书中都有记载。

而后我回到阁中，借口支开了靓纹、靓晓，紧紧关了门窗后，才从床下的暗格里拿出了那残本。

残本上第二页的画草图便是此前父亲拿着的干草，唤作“散魄兰”，录此草，花鲜艳，气香无毒，无味。少食之缓破神志，多食或暴毙。

父亲拿一毒药，实在不能不令人揣测。

先前便有传言说父亲残害忠良，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

我不是傻子，别人想让我知道的，想方设法会让我知道。人事复杂，拖我入局，那人便是用得到我。

偌大的府，偌大的局。一个蠢笨的小姐，能有何用？

我很好奇。

后来那一月我都是过得胆战心惊，留意着外头的消息。后来父亲命我与两位嫡亲哥哥在清明回了趟老家，清明忙着扫墓、祭奠，这件事便也忘了。

若不是今天，怕也是想不起来这样的东西。

我想去找沈姨娘。

桌前红烛化得厉害，一滴蜡“啪嗒”摔在桌上，打断了我的琐思。靓纹在一旁替我梳头，和靓晓说说笑笑。

“我们小姐的头发越来越好了，看来芝麻糕还是得吃”

“哦对了，刚刚三小姐房里的朝春、朝夏送了几本书连带几块上好的香来，我想着就替姑娘收下了。”靓晓说着转身从侧柜上把东西拿了下来。

三姐姐？我想着，寻常若是功课不过，要么是二姐姐，要么是四哥哥。三姐姐嘛，一向爱清净。

“来人说了什么？”我打量靓晓手上的木盒，靓晓连忙打开放到我面前。

“那朝春说，这些小姐都用的到，算是她们姑娘的一点心意。”

靓纹好似也瞧出些不对。

“平时不都是二小姐，怎么这次是三小姐了？”

盒子里是几本书，我拿起翻了翻，发现是制香、焚香之要，书底下还有几个小盒，香气不凡。

“确定没有多说什么吗？”我放下书，看着靓晓。

靓晓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我又问“没有生什么事吧？”

“不过，刚刚大哥儿送王爷出府经过镜约坊的时候，好像遇到了火事。”

“火事？”我皱了皱眉头。

靓晓接着道

“奴婢刚才走得急，也未听得仔细，说是有火烛落到大哥儿属下一小厮身上，还好灭得及时。”

“噢”

元晞恰好在其中，如此凑巧？

原先就听说姑姑念旧，思念家乡，而她的好儿子，常回益阳给母亲带些家乡之物。我离开益阳的早，父亲一入京我便随着母亲去了，父亲没有选择举家来京，是怕政局莫幻，到时候好全身而退。所以二房、三房都留在了益阳。

三姐姐和贤王该是旧识。

“靓晓，你再去打听仔细些。”我合上盒子，这些东西都是用得到的。

“靓纹，将东西放到书架上，然后将我那件银白披风拿来。”

“姑娘要出去？”靓晓试探地开口。

“靓晓，你从库里挑出一两件好东西来，包好，明日我要带给三姐姐。”

我起了身，没有回答靓晓。

靓晓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自从得了残本之后，我就有了几分疑心。香堤院是闲人免进的地方，用人都是固定的，基本上都是熟面孔，能将东西放于我闺房的，外院的可能性很小，也不可能是母亲的人，不然母亲不至于瞒着我。那就剩下我阁里的人了，除了靓纹、靓晓，阁里只有钱妈妈和四个侍婢。管我内闺的，是靓晓。靓纹向来同我寸步不离。

当然，权且都是我的猜测而已。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靓纹将那薄披风覆在我身上，我附耳而语

“靓纹，你同我去趟紫钏院。”

疑惑爬上扶形眉，靓纹小声地应了，把缎条系成结。

苔藓缠泥瓦，枯藤裹墙柱。这才短短几月，便冷清成这样。我吩咐了靓纹，如果有人来便说夫人有吩咐，把手上那几吊钱给他们分了去，顾提醒一下。我趁着看门的婆子用饭，快步穿过小门，滑进屋内。

其实在来前，我便设想了多种情形。可眼前的景象，却是被遗漏了。

沈姨娘好似不意外外客的到来，笑里反而融了些期待和满意。她老了许多，亦从容了许多，眉眼少了以往的愁绪。

真是说不好，这样的安静是不是她想要的。

她看着，笑着，等着我开口。

我褪下兜帽，上前一步露在烛火下。那种几近欣赏的目光爬满我全身，刺透难言的惊悚。

“姨娘的东西还在吗？”我开门见山，走到她身边的圆凳，从容坐下。

她噗嗤咧开嘴角，左手下意识遮挡着。也就是这一笑，令人发懵。

“你知道了？”

“姨娘选华练，不怕华练坏了姨娘的事？”我亦偏头笑着。

“你要知道，有些事，非得那个人去做不可。”

“姨娘就知道这事，非我做不可？”我收起笑，严厉了语气。

她刨开秘密，故意留给我，她想让我去看、去想、去找，最后去做。全府上下，大概只有我蠢笨地会进她的局。

当初，我对她并没有任何不当之举。如今陷害（算是！），果真没有良心。

“姨娘，华练浅陋，不懂这些玩意，更无心掺和，以后也只想本本分分安度一生，姨娘还是放过华练吧。”我意识到适才有些性急，于是缓和了些。

沈姨娘收起笑，俯下头去。

“华练啊，姨娘无路可走了。”

衰悲叹出口

“姨娘，这处处是路啊，如今既可鸥波萍迹，何苦逼至于此？”

“华练，若我说，姨娘从未毒害过别人，你信吗？”她突然昂首看我，神情诚恳的紧。

我思索片刻，吐露了答案。

沈姨娘是何出身啊？家中世代都同皇亲国戚打交道。她嫁入李府这些年，什么祸事都搅不到她身边去，府里上下没说她不好的，就连母亲都未在她幽禁之时停了她的月禄。她有何理由要毒杀他人？

“我信”

“但别人不信，你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诸多事，看着为你好，其实刀子就悬在脑袋上。我一罪臣之女，本不该妄求其他，却也不忍诓骗你于此。我今日让你看清，好过他日别人踹你下河。”

无奈斥诸于她的皱眉，虽低着声，却能听出话里的理来。

“姨娘，这话是何意？”我套着她的话。

她浅浅笑了一下，继续道

“你觉得自己只是女儿家，以后安稳一生。可你是他李略同罗氏的嫡女，你的母族，世代为将，手上兵权谁都要忌惮三分，你父亲自不用说，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不眼红？若李家这权势在一日，你便不能与这腌臜的权势脱了干系。这刀也是悬在头上一日。保不齐哪日就血洗全族。谁得了你，就是得了半个李家，你早不是姑娘，而是他人眼中的筹码与棋子，你说，何处寻安稳？”

她这番话，说得大胆，灭族讲得如此直白，且直呼父亲名讳，想来那些个郎情妾意所剩无几了吧。

“姨娘想要华练做什么？”木桌上两杯茶冒着热气，我打算端起一杯，她倒先推了一杯至我面前。

我也不忌讳，接过就饮。

“我想帮你，你也不想成为他人扳倒李家的一颗棋子吧？”

“噢？”我仍自顾自品着茶。

“姨娘塞给我的那张单子是何用意？”

她顿了下

“你可看清些事、许人，而后，自己再决定，这李家你是管，还是不管。”

“那样，就逃得过着权势了吗？”我歪头睨她

“瞧，外头的人都瞎了眼，如此机灵的孩子，生生是被蒙蔽了。”

被人看穿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她坐正身体，也不再揭我短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