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练 况姨夫升官儿

“还是那，妆花绢绣鲤裙吧”

我累在一旁，不想再试

“胡闹呢！”，母亲迈步进来。

“把荔枝儿红霞织荷罗秀褙子给拿来”

“母亲”

我赶忙打起精神来。

“你看看，不来你就怠懒着，哪有个姑娘样子？”

母亲拉我过去，浑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且忘了自己只着内衣。

“天好热，一动就生汗了”，

“那罗裙不热，韩缝衣量着你做的”。

侍女取了衣来，我起生不敢再惰懒

忽而想起今日遇见元晞的事来，我把握不住其间关系，可又心中有惑，还是同母亲说了哈

“我今日去了勉馆”

“哦见着你大哥了？”

“见到了，还见到了贤王殿下呢”

我由着他们给我穿戴，携着一脸无辜望着母亲。

“怎么呢？你去做什么了？”母亲显着来了兴趣，按平日，她是要说我一顿的，我同哥哥们的好友多说几句。母亲都提醒着我注意分寸，她身边的朴妈妈带了部分人下去

“拉着我，非说什么要奏一曲请我听，我哪儿敢抗命，听便听罢了，他竟跟哥哥也唤我做温七，则又不好说他”

我愤愤说着，总觉得若匿了这事，好似藏掖奸事似的，万一那日他脱口我的乳名，可有得做文章的了。

明暗在母亲面上转换着，我穿好了，上前凑着母亲。

“母亲，这不会生事吧？”我隐隐又想起旧帕子的事，左右是有点不敢说了，

“生事儿？他是你亲表兄怕什么”

“他瞧着就是个克妻相。”我瘪嘴嘀咕着

“去，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现在，转过去我瞧瞧，后头合不合”

母亲皱着眉头，我乖巧地转了一圈，

“温七你可少吃些了，再吃这衣服便都得重做了”

“母亲！！！”我不情愿地叫了起来。

“待会儿把药喝了再去睡一觉，快些好起来。观莲节一来你再病着，只能有眼红别人的份儿了”

“我何须眼红她们，不过热闹点看起来也叫人心情好些”。

“你二姨妈写了信来，这次要到京城来

二姨妈？况姨妈？

“是况姨妈？她来京看我们吗？”我多年未见况姨妈了，她是母亲的二妹妹，小时候只记着她常做百合蜜糕给我们吃，家里的况五哥哥温软得宜，谦逊知礼，在益阳的时候很照顾我，继而李良棣常因为他与我置气。

“是长住，你况姨父升迁了，举家都到这边来了”。

“况姨父是个不错的人，况五哥哥也不错，二姨妈来了能长陪你，也是件好事呀”。

母亲低眼浅思着，我亦不敢问。

况姨父原任靖渊知府，靖渊也是个好地方，但离边境太近了，管起来也费劲，

“你况五哥哥立了军功，你可知否？”

”这，这罗家军，获功也是常事啊”。

我一头雾水，摸不透母亲要说什么，只好细细琢磨着一二

母族罗氏久戍靖渊，外祖父是先圣亲封的靖渊总兵，舅舅为参将，母亲是将门出身，罗氏一族功盛，多击外寇，在靖渊一方镇守多年。

而况潜况姨父是罗家的上门女婿，当年他抢了二姨娘的绣球，故早于我父亲抱得美人归，虽然他当时只是一穷酸书生，但他好在吃苦能劳，再加上老丈人的疏通，一路官运亨通，巧不巧回到靖渊做知府，日子过得可自在。

况姨妈一路生了三个男孩，两个女儿，但女儿们过早夭折，她一气之下拿了况五哥哥当女儿养。本希望他能稳静谦和，他也如此，可未曾想某日跟着表兄们舞枪弄棒，可差点没把况姨妈气死。

毕竟将门之后，况家的儿子虽也考取功名，但始终取进微薄，倒在兵法上略有所就。

外祖父将他们带同孙儿一齐，常至外处现身讲学教授。

我朝国号为齐，靖渊直面南临。外祖父呢，亲自带着他们策马边关，况五哥哥虽然也喜欢兵家策道，但不如其他几个哥哥骁勇，罗三哥常叫他“卧谋先生”李良棣往往喊他一声，告诉我他就是个赵括，狗屁卧谋

前几日，南临举兵来犯，据回者言正是采纳了况五之计，大败敌军，议和的时候多给了几车贡品呢。

我寻思着。迁便迁地，不是什么坏事儿

“你啊，等着你况姨妈到了，多少又得说我将你宠蠢了”，母亲生气地戳了下我的脑门。

调京任职，心存忌惮也不是，该往前提几个年吗？提个几年吗？朝廷对况氏明迁之事，现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怎么不是该褒奖祖父吗？这功劳落在况姨父头上，他可有点冤。

我憋着继续委屈，圣意我哪敢揣测啊？。再看况姨父升都未逾矩半分办，与寻常无差，我可没证据说皇帝动了疑心

“行了，你回去睡吧，别操心了，还有啊，萧家的宴，你得过去坐坐，别叫人说你病了”

母亲扶着额头交代着。大抵觉得在我面前说多了，

我就说，捂着事儿的是母亲，可这生病是常有的事，母亲捂着不让知道，有何用意？

“是”夜里微凉，我换了衣裳，道了安退回阁。

母亲她自有打算，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

风掀夜香，我咧开嘴角，迈出院门。

“姑娘，夜里凉，我回去为您温碗姜汤吧”。

靓纹扶住我，轻言提醒

“你们闻，这空风，是不是甜丝丝的”

我倒想，自己所有的猜白，都是无端。

“谁接了他的位子？”

“宁州的钱通生”

“嗯？”他哼出一声来，身旁那人又紧着道

“贤王举荐的，原是要用季凌”

“圣上没说什么？”

“当时全庭默了会儿，圣上挥手算是允了，但极辰殿那处儿说，回去就掀了桌子”

“嗯哼，再看看，贤王手上现在是空无把持，过着也难”

“明白”

“去吧”他坐在藤椅上，轻叹出一口气，鬓发里生了白丝，腿脚也不灵便了，淡染夜黧，云一朵一朵的，遮住星星

李略响出些陈调旧曲来，人在这地步，头发是越来越白，心里是越来越黑，谁也不知道天上的云里，哪朵藏着星星，哪朵匿着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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