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定契 第三十一章 狐魅

萧纵河迎上去，与刘季打作一团，他利落的身形与刘季形成鲜明的对比。刘季是中原人，没有无限的寿命，他四十岁，两鬓早已泛白。与之相反的，萧纵河活了几万年，身为暮落创世者之一，身经百战，且他拥有无限的寿命，无论是什么时候都精力旺盛。交手没几个回合，刘季就明显处于下风，就在苏霜和明宣认为萧纵河赢定了的时候，萧纵河突然定住，一动不动，眼里充满了恐惧。“这怎么回事？”明宣问。“不、不知道啊。”苏霜连连摇头。“好好‘欣赏’自己痛苦的过去吧。”刘季抬起腿，一下踹飞了萧纵河，萧纵河摔在一块岩石上，没有起来，而是双手抱头，蜷缩着发抖。“天哪，好恐怖的技能，这是哪种元素能使用的招式啊？”苏霜一左一右地抱着自己的两条大尾巴，瞪着眼看。“傻了吧你，沈醉用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惊讶。”明宣使坏般地揪住她的一条尾巴，悄悄用力一拽，苏霜捂着尾巴根，抱怨道：“斯哈，斯哈，别拽啊，很疼的！不信我拔你的毛，你试试看。”可明宣不仅没松手，反而更加用力了，直接把她提了起来，扔在身后的一堆草丛中。“哇！”苏霜在地上滚两下，坐起来刚准备反击，就看到了明宣在与刘季纠缠，苏霜立马矮下身子，悄悄溜走了。苏霜绕了一大圈，绕到了萧纵河身边——想要叫醒他。

两人的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明宣才刚刚觉醒后不久，除了刚开始一两天攻击较强外，其余时间依旧弱的不行。当术四阶遇上赐福九阶，明宣无疑会被吊打。悄悄吞下一口腥甜，锋冥无力地抵挡着刘季的进攻。“啧，真不行，还是上一个好玩一点，不知道你们两个打起来，谁会死呢？”刘季唤出藤蔓，缠住明宣，带他来到了萧纵河身旁。此时苏霜还没能把萧纵河唤醒，萧纵河依旧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见刘季过来，苏霜就缩在了石头后面。刘季对萧纵河和明宣分别施一计法术，两人瞬间精神起来，向对方扑去，自相残杀。

“最后一个，找到了。”刘季抓住苏霜的衣服后领，提了起来。“啊，为什么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地把我提起来啊！”苏霜发着牢骚，伸长指甲，腰身一转，朝刘季的脸狠狠抓了一下。“嘶……你这家伙，敢抓我。”刘季手上用力，把苏霜摔在地上，又对着她的细腰狠狠跺了几脚。苏霜疼得两眼发黑。“你也想看看过去么？”刘季按着她的头，施下法术。苏霜感到一股法力钻进她的脑袋，但很快又被弹了回去，看样子，她的记忆被某个东西保护了起了，任何人不得干扰与改动，因此刘季的法术对她来说无用。刘季感到不可思议，想不到还有谁拥有这及其稀少的第十一种元素——禁忌之术——时间。苏霜趁刘季分神的一瞬间，伸出尾巴去干扰他，刘季去摆弄尾巴，自然就松开了按着苏霜的手。就在刘季松手的那一刹那，苏霜收起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到了一边。“调皮。”刘季一个转身，准备再控制住她。苏霜刚要闪躲，眼珠一转，又止住了脚步。“差点忘了狐狸的真本事。”苏霜小声嘀咕道，嘴角逐渐弯起。她朝向刘季，两三步跑到他身边，主动“投怀送抱”。“魅。”此字一出，刘季立马被迷了心智。魅是狐族特有的技能，每只狐狸从出生起就拥有此项技能，且尾数越多，魅惑等级越高，一般到达七尾，就可以魅惑所有人。到九尾，基本不用魅惑这一技能，就可以凭自身美色迷倒天下苍生了，若再用上魅惑，则没有例外的，被魅惑之人无条件听命于九尾。虽有这一技能，但暮落之狐并不常用，他们表面上说是更愿意用真心去打动别人，实际上是不愿意被人叫做狐媚子。

魅惑的差不多了，苏霜施令让刘季去解开两人的法术，刘季照做了，可才刚解开萧纵河，刘季的脑袋就落了地。“时间”很怪，除施法人本人外，几乎任何人都无法解除，且不会随施法者死亡而消失。因为这个原因，“时间”被列为了禁忌，许多拥有时间元素的孩子，早早的就被杀死，一些有幸存活下来的孩子，长大后要么为了报复天下危害四方；要么东躲西藏将能力“埋葬”。“是谁干的？”“啊啦拉，看这里。”苏霜闻声望去，皱起眉头：“火义莲？你干嘛啊，明明后天才中元节。”火义莲歪头，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好好一个大姑娘和一个老头在一起。”“啊？那他怎么办？刘季死了……这，没救了啊！”火义莲一挑眉，露出一脸不屑，打个响指消失了。

“他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萧纵河问道，“刚刚我和他打都费劲。”“不会吧，才术四阶啊。”听萧纵河这么说，苏霜一脸的不相信，但萧纵河身上的伤痕就是证明，结神二阶不可能挡不住、躲不过术四阶的攻击。“怨气很重。”萧纵河道。“刘季不会又把他的灵魂分裂了吧？”“不太可能，如果分裂了，应该只显出其中一方的特征才对，可他外貌没什么变化。”苏霜推了一把萧纵河，让他做“挡箭牌”，去吸引明宣的注意力，自己绕到明宣身后去。

萧纵河艰难的和明宣打了几分钟，苏霜在明宣身后腾空跃起。明宣察觉到情况，把头转过去，看到了苏霜，苏霜自上而下按住他的脑袋，两人的额头碰在了一起。闭上眼睛，魂灵交错。

“哇哦，好深的海。”苏霜的灵来到了明宣的灵魂沫海中，她踏过平静的水面，留下一片涟漪（灵可以站在灵魂沫海的水面上，也可以沉入水底）。“怪不的，唉，如果当初青枫没有分裂他的话，开屏后，一定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啊。”走了一会儿，苏霜发现前方的水面有了波动，看来离目的地不远了，她加快了脚步，往前方奔去。越是往前走，水花越大，走到最后，已经是十几米的浪拍过来了，迫不得已地放慢速度，在一道道“水墙”中穿行。周围变得十分昏暗，与刚进来时完全不同，一片黑暗中，她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再往前几步，前方发出了几道微弱的光。奔着光艰难前进，一柱香的功夫后，她来到光前——那是一个阵图，那声音在耳边——她听到非常清楚了，清楚的像是有人伏在她耳边说话，可奇怪的，四周并没有人。她左脚刚踏上阵图，下一秒就被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一张张陌生的脸庞走马灯似的从她眼前闪过。她缓缓前进，一片漆黑中，却有无数的嘈杂之音。“嘿，那是我。”她偶然瞥见其中一块幻想中有自己的影子，便跑了过去，可还没跑到，又有一大团幻想将她团团围住。一瞬间，她的耳中充满了污言秽语：辱骂、讽刺、诋毁……两只耳朵耷拉下来，眼珠子瞪的老大，她急切的说道：“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在说什么啊！走开，别说了，别说了。”但这无济于事，她越是反抗，他们说的就越厉害，苏霜捂着耳朵，紧闭双眸，她算是明白萧纵河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了，回首不堪的过去，真是让人无法承受。等等，过去？苏霜猛地睁开眼睛，对呀，这些，都是明宣的过去——他八世的记忆。

撞破幻象，四处寻觅，终在一片幻象中寻到了明宣的灵，被幻象缠身的他，双目暗淡无光，没有一丝生机。“明宣……”苏霜轻声叫他，可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她挥起一拳，打散了身旁的一个幻象，但无济于事——幻象很快的又聚合在一起，苏霜一路捶打，总算是来到了明宣身边，他似乎已经魔怔了，苏霜怎么推他他都没有反应。“没有人信任我，我是个大骗子……”“嗯？什么？”苏霜一转头，发现幻象已经全部聚合在一起，上演着他的每一世，而明宣刚才说的，是他对自己每一世的总结。苏霜看着幻象，幻象上，人们互相猜忌与怀疑，为了生存，他满嘴谎话……一阵白光闪过，幻象变换了内容：一个高台上，他惊慌失措，高台下，千万人高举火把，刀枪相对。“没有神力的祭司，就应该被拿去祭献天神。”……第七世，他被赶出五界，逃亡到暮落，那是两人第一次相见，苏霜还是八尾圣狐，那一世，九翼天龙第六次杀了他，上路前，他们曾开过不成熟的玩笑：“如果你能安全护送我到南界，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在旧城，他输了，输的很彻底，当时，他并没有动心，他知道那只是个玩笑，怎料的，第八世再次重逢，深深沦陷。

七世苦难与伤痛，最后皆亡在九翼天龙爪下，或被撕，或被吞……幻象切到了第八世，苏霜本以为这一世一切安好，可她没想到，这一世，所有的“伤”都来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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