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过多次恐怖袭击案例,并且在维和部队时有参与处理解救因恐怖袭击而受困人质经验的葛惟念,立刻将王杰的行为与宣誓邪恶组织理念的性质结合在一起。
他打算以此为突破口套取王杰背后的组织或是同伙情报,于是便问道:
“我很好奇,你打算利用新闻向市民传达的是什么?”
王杰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在上下打量了葛惟念之后,反问道:
“我更好奇的是,所有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而你很清楚硫化氢的毒性,却还是在这么危险的距离之下和我搭话,难道你也不怕死吗?”
葛惟念苦笑道:
“现在的我早就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我的妻子、儿女统统离我远去,我每天都生活的十分痛苦,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的话,或许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听到葛惟念诉说自己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王杰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似乎有些感同身受:
“原来你和我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随即葛惟念看了看周遭充满眼神无不充满恐惧的乘客们,又对王杰说道:
“不过其他的乘客是无辜的,他们之中有孩子、老人和妇女,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对这个世界绝望,而剥夺别人生存下去的权力,正是因为我们懂得失去至亲的痛苦,所以才会更加意识到生命的宝贵,你说对吗?听我一句劝,趁着事情还没有一发不可收拾,赶紧收手回头吧...”
原本在听了葛惟念的不幸遭遇后脸上有些动容之色的王杰,在听了葛惟念的这句规劝之后,他低下了自己的头,沉默不再作声。
葛惟念以为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效果,便试着缓缓向前,可是就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原本低下头的王杰忽然全身微微抖动起来,面部不断抽搐的他强迫自己不要笑,可是却还是一副忍不住笑的表情。
就在葛惟念感到诧异的时候,王杰突然抬起头大笑不止:
“我原本还以为你和他们不同,现在看来你终究和他们一样,被困在庸俗凡人的臭皮囊之内,根本没有参透永生的真谛,真是太可惜了!”
尽管多少对王杰的反应感到有些诧异和震惊,但是葛惟念还是保持冷静的问道:
“我刚刚有说什么让你忍俊不禁的话吗?”
王杰止住笑声后,一面擦拭眼角的泪滴一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反问说: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在剥脱他们的生命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肮脏的,贪婪、欲望让人们活在这个地方只会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和折磨,与其这样倒不如前往另一个真正的净土,得到永生与纯洁...”
听了王杰的话后,葛惟念顿感荒谬:
“这么说来,你一定是去过那个所谓的‘净土’世界了?”
这个问题让王杰一下子不知改如何回应,而葛惟念随即笑道:
“你都没有去过的地方,怎么知道它一定存在呢?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挣脱了这所谓的臭皮囊之后,却发现那种地方并不存在,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只怕是你想要钻回到这副被你厌弃的臭皮囊的机会都没有了...”
似乎无法正面回答葛惟念的话,王杰的表情开始有些焦躁,他将手中的钢笔使劲的砸向了葛惟念:
“给我闭嘴!”
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之下,再加上是突然袭击,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做出闪避的动作,可是葛惟念却不慌不乱,几乎没有任何闪躲的情况之下,在不规则旋转朝着自己脸部袭来的钢笔,即将碰触到他笔尖的时候,被他的右手稳稳的握住了。
原本为葛惟念担心的乘客们,因此松了一口气,而坐在不远处一面嚼着口香糖,一面悠闲的观察眼前一切的墨镜女子,则再度扬起嘴角露出了笑容...
或许是没有料到有葛惟念这样的人出来搅局,王杰刚刚镇定甚至有些无比自信的情绪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他不再与葛惟念继续对话,而是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而葛惟念也觉得继续对话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便转身坐在了王杰身旁不远处的座位之上,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与此同时,杨雯瑛在与上级的交涉也出现了阻碍。
因为被困乘客的手中几乎都有手机,在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车厢内一切早就通过手机散布到了网络上。
乘客家属、记者纷纷赶到市局询问情况,局里乱成了一锅粥。
如果这个时候按照王杰的要求去做,那么原本的骚乱会进一步扩大,为此市局的领导们下不了这个决心。
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焦头烂额的杨雯瑛突然听到了口袋内传来了一声手机铃声。
她将手机掏了出来,惊愕的发现:
居然是葛惟念给他发的信息...
按照地铁的行驶时间来看,等它到达总站之时恰好是八点半,也就是说在地铁最终之前,如果没有满足王杰的条件,或者说在此之前制服他的话,整个地铁内的乘客性命都会受到巨大的威胁。
八点二十五分,王杰的手机传来了电话铃声,而来电显示的号码与先前杨雯瑛打来的完全一样。
他料定对方会给自己结果,于是便按下了接听键放到了耳边。
没有半点电话礼仪式的客套,他直接开口询问道:
“视频记者会准备好了吗?”
电话这头的杨雯瑛回答道:
“已经联络好了,现在各大电视台的记者都已经就位了,马上就可以把你拉进视频直播间。”
见警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坐在一旁的葛惟念注意到王杰的表情有些许松了口气的感觉,表情也略显振奋,似乎在迎接所谓历史性的时刻。
挂断电话的一分钟后,按照杨雯瑛提示下载直播软件的王杰,收到了直播间的邀请。
一进直播间,他看到了二十几名记者坐在一间会议室内,他们分别带着各式各样的记者证,面前的笔记本、记事本以及录音笔也都各自准备好了,后面也放置着大大小小的摄影机。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看到这样的结果,王杰有些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兴奋。
尤其是下方访问人数开始出现变化,慢慢由个位数上升到了两位数,更令他感到热血膨胀,以至于他连自己放在西瓜上一直控制力道的右脚麻木感都忘记了。
八点半整,直播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轨道开始切换,地铁完成掉头继续行驶。
记者们开始陆续向王杰提问,第一个问题是他引发这次劫持地铁事件的动机。
右手握着手机的王杰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会这么问自己,于是顺理成章的答道:
“因为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已经腐朽了,人们要是继续停留在这里,只会跟着一起堕落而已,我要做的并不是什么恐怖行为,只是唤醒人们不要安于现状,要勇于向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反抗!”
接着记者继续提问,进一步询问他如何评价自己的行为,是否担心会因触犯法律而被制裁。
王杰十分自豪的回答说:
“能够唤醒人们,即便是死我也感到无上光荣。我丝毫不害怕法律,那不过是束缚庸碌愚民的枷锁而已,我有着更加崇高的信仰,自由之神会引导我走向真正的光明...”
与此同时,早已进入直播间,坐在王杰不远处的葛惟念也在观察着手机里屏幕画面,他发现右下角的访问人数正不断上升,包括下方的评论刷频也迅速增多,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访问者就已经暴增至七千余人...
而密切注视这一点的不止是他,还有王杰。
尤其是当他看到下方刷频评论的内容时,令他感到更加血液沸腾。
因为评论的内容几乎都认可的了他的理念,让他欣喜若狂。
而此时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一举一动的葛惟念,注意到王杰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了手机的直播画面上,人数的不断上涨,令他对周遭的警戒程度已经降到了最低。
他看准机会一个下蹲箭步冲上前,拦腰将王杰凌空抱起向后重重摔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王杰根本没有反应的空间,在自己的头顶与地面重重撞击后短时间内眼前一片漆黑。
而葛惟念趁势翻身用右膝抵在他的后背,并将其左手反扣压制的他不得动弹。
此时先前被王杰踩在地上的毒气西瓜,则纹丝未动...
虽然被葛惟念这一突然袭击丢失了自己身上唯一的筹码,也无法挣脱葛惟念的压制,可是王杰看着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画面,直播间内的访问人数已经高达五万余人时,他反而露出了这辈子值了的表情,扭过头来对葛惟念笑道:
“太好了!我成功将自己的理念传达给了五万人...”
葛惟念却冷笑了一声:
“真的是这样吗?”
葛惟念的语气令王杰感到很不安,他再度将目光转向了手机屏幕,发现直播间的人数开始呈断崖式掉线状态,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归零了。
不止如此,原本那些采访他的记者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旁边一位穿制服的警察走进了画面,对他们说道:
“辛苦各位了!”
这些“记者”们脱去了电视台的外套,露出了清一色的警服,肩上的银色警徽闪闪发亮,似乎是对王杰刻意的嘲讽,
这时王杰才意识到,原来这些所谓的记者是警察伪装的,脸上的笑容自然也就凝固了:
“那直播...”
葛惟念知道他会这么问,便答道:
“直播间的确是真的,不过警察限定了访问权限,外人是根本进不去的,而直播间内的访问人数也的确是真的,那不过是市局调动了全市所有的警察来演的一场戏而已,那些评论也都是为了让你松懈而写的...”
意识到自己上当的王杰非常懊恼和不甘心,他数次将额头重重磕在了地面上。
葛惟念也给他的行为做了定论:
“你这场荒唐的个人秀,应该谢幕了...”
很快地铁在下一个站点停了下来,而早就在外埋伏好的警察和消防官兵也迅速有序的进入车厢内,一部分警察负责引导乘客们尽快离开车厢,而先前那名墨镜女子也在人群之列。她在走出车厢之际回头看了看将王杰交给警察的葛惟念。
嘴角第三次泛起了诡异的弧线...
至于那只包裹着硫化氢毒气的西瓜,在所有人离开车厢之后,被身着防毒装备的消防官兵小心翼翼的取出,放进真空密封箱后带回去检查化验。
事件圆满解决了,葛惟念也松了口气。
“真没想到我还有让教官你帮忙的时候...”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发现杨雯瑛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英姿飒爽,葛惟念低头淡淡一笑:
“只是碰巧遇上了而已,原本我还在宿醉,这么一闹算是彻底醒酒了...”
听葛惟念这么说,杨雯瑛也会意的笑了笑,她上前对葛惟念十分恭敬的说道:
“这次幸好有你在,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经过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个小时之后,葛惟念又回复到了上地铁前那副中气不足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英雄”气场。他对于自己解决了地铁劫持案件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微微摆手道: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罢,他不忘提醒杨雯瑛道:
“对了,先前在站内负责安检的那位工作人员,你最好去调查一下他...”
就在葛惟念准备离开之时,杨雯瑛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背:
“怎么说你还参与了这起案件,还是麻烦教官你和我回局里做个笔录的...”
葛惟念知道这是例行公事,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
坐在杨雯瑛的队长办公室内,他环顾四周发现柜子上除了好几个她得到了奖杯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相框,其中有一张他看着非常眼熟。
走近一看,他发现这一张是杨雯瑛和自己的单独合照。
“时间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了...”
玻璃橱窗上出了自己模糊的身影之外,又出现了杨雯瑛的影子,他回过头去发现杨雯瑛端着咖啡站在自己的面前,并将咖啡递向了自己:
“喏,那个时候你爱喝蓝山,不知道口味变了没有...”
“谢谢...”
葛惟念接过咖啡,而杨雯瑛则走到玻璃橱窗前看着里面自己和他合影的照片,那时的他们比起现在都年轻许多,杨雯瑛看起来很智能,依靠在葛惟念的胸口用双手比出了兔子耳朵的姿势。她不禁感叹道:
“当初我们一起的女学员都很尊敬和崇拜你,你被临时抽调去维和部队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宿舍里哭了呢...”
对此葛惟念淡然一笑:
“这还真是没有想到,我以为你们都会怕我这么严厉的教官。我现在是个平头老百姓,而你已经成为武警特警的一个支队长了,真是了不起...”
“那还不是因为有个好老师嘛...”
其实杨雯瑛也知道葛惟念的遭遇,她不忍心再度提起这件事伤他的心,便将话题转向了这次的案子上。她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椅前,将文件拿到了对面: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来一趟,这里是你描述的详细过程,你在这个点签个字就行了。你就等着拿见义勇为奖吧。”
对于能不能得奖,葛惟念并不在意,他随即提笔签字。
这时杨雯瑛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显示后对葛惟念说道:
“是刑事鉴识科打来的,应该是证据检验有结果了。”
说罢,她在按下接听键后直接又按了免提键,完全没有对葛惟念有保留的意思:
“我是杨雯瑛...”
电话那头的鉴定员说道:
“杨队长,根据我们从西瓜薄膜袋内取出的气体样本检测结果来看,里面的气体并不是硫化氢,而是普通的臭氧而已。”
听到这个结论,杨雯瑛忍不住看向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葛惟念,而葛惟念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这样的答案后,签字的手也停了下来,抬起头目光与杨雯瑛交汇在一起。
之后鉴定人员又说道:
“但是我们从钢笔管内取出了样本检测发现,这里的确是溶于水中的高浓度硫化氢,但因为溶解所以毒性很低...”
这样的答案令葛惟念始料未及,他从对王杰的长时间观察来看,从他的情绪和表情可以断定至少王杰笃定西瓜皮里装的是硫化氢气体。
几乎与此同时,他们都做出了同样判断:
王杰事先不知道西瓜里装的是臭氧,他也被幕后操纵他的人给欺骗了...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恐慌之后,问询赶到地铁站的乘客得以与家属亲友团员,他们无不相拥而泣,而唯独一个例外的,是那名墨镜女子。
她就像是局外人一样,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迈上了同样地面的楼梯。
清晨的阳光像是扫描仪一样,从头顶向下将她的全身照亮。
远离警察的视线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几位数后放到了耳边,用流利的美式英语对电话那头说道:
“Therewasanaccident.Theplanfailed...”
挂断电话后,她将手机放回到口袋内,轻轻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了浅蓝色的瞳孔。随即又看向了太阳升起的方向:
“还真是和你说的一样啊...”
当天晚上,这件案子就在晚间的新闻频道被报道了。
坐在家中沙发上手握遥控器的龚洋,看着记者站在地铁站内详细报道事发经过,被荧幕投射在反光的镜片上,使得他的双眼看起来非常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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