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状元郎 第七章：谢恩

朱棣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然后小声的与他交待了几句。

朱瞻基听到这话，立马欣喜的答应下来。

片刻后。

于谦被喊了进来。

于谦走进寝宫，看着眼前这偌大的军事沙盘，心中有些惊讶，不过想到朱棣好战的性格，也就明白了。

见过皇帝后，朱棣让他站着回话。

等了一会儿，那朱棣才缓缓问道：“你这策论之中所说，要想平戎，不可单以刀兵。要从经济、民生、文化等方面全面入手。以温水煮青蛙之理慢慢融合。”

“你说的这些奇怪用词虽然看起来唬人，归根结底也就是朝廷之上经常有人提起的互市之策。你可想过，我们与草原各部矛盾甚多。互市建立，我们买马，他们不卖。他们买铁，我们不卖。到最后，能够真正交换的，不过就是拿牛羊毛皮换点医药。你觉得这点东西，值得朝廷花这么大力气吗？”

说完，又道：“我以为你是有用之人，军事大才，结果却还是把互市这样的陈腐主张献上来。哼，我看也没什么本事。”

听到朱棣的评价，于谦也不着急。

等待他说完，便开口道：“草民所献之策，又岂是区区一个互市能够解释的。”

“边患自古有之，皇上岂不知，以边关将士的生命为长城，远远不如以天下人的人心为长城更稳妥。”

“草原各部族年年袭扰我朝边境，百姓不得安生。皇上可知原因？那草原部族常年以畜牧为生，可这也要看老天给不给这口饭。若是不给，那么他们入冬之后就只能饿着，没食物，就饿死。北方苦寒，不适合耕种，所以他们一旦食物不足以入冬使用。为了避免族人被饿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掠夺。”

“所以从根上来说，草原人内心是不愿意战斗的，但他们想要活着，他们逼不得已。所以，一旦我朝以自身的经济优势，以口粮与草原人进行交换。那些牧民们还愿意拿性命来掠夺吗？牧民，和中原的百姓是一样的，能活着，谁会寻死。皇上所说的互市之策，便只是草民以经济平戎之策的一个办法而已。”

“除了经济，民生方面，北方苦寒，但草原人酿酒的技术却是落后。若是以大明的酿酒技术，酿出适合草原人的高度白酒，他们会否喜欢？到时候所有草原人都来买大明的酒，自身的酿酒工艺就会停滞。而整个草原人能不能喝上酒，却成了大明一句话的事。当然，酿酒只是其一，皮毛衣物的制作、工具的制作等等，这些都是民生方面的。”

“除此外，还有文化，各朝各带治理边疆，都害怕对方学到了自己的看家本事，而强过自己。但这是狭隘的。大明之文化，华夏之文化，岂是草原人短时间内能学会的。与其他们偷偷学，不如我们敞开了门，在边境建私塾，不管是草原人还是汉人，都可以学。让草原人领略一下我大明朝的文化。以文化的方式，加深他们对于大明朝的认同。两军交战，攻心为上。与其以刀兵相迫，不如让他们自己认同大明的文化。”

“当然，除了这些外，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政策方面，允许两族之间百姓的交流，允许他们互相婚娶。甚至于，通婚者，可免除三年赋税！奖励百姓之间的交流。这样一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战一起，抬头一看，城中的是父母，城外的是亲友。这仗如何打？而且我大明堂堂正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人好，若我家中有汉人亲眷，我会选择在塞外那破地方喝不上酒，穿不上好看衣服，说句诗词无人听懂的地方待着吗？”

“还是那句话，以边关将士的生命为长城，远远不如以天下人的人心为长城更稳妥。大军一起，耗资无数，各地百姓深受其害，自己百姓吃不上，穿不上。到了草原还不一定能打过。胜了，自身虽收获了土地，却也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在极重的赋税下，还失了民心。这是内伤。若是败了，外忧内患一并发作，乾坤倒覆。相比起收获，我们付出的危险性实在太大了。”

“可如果行我之策，不出十年，不管是鞑靼部、瓦刺部、兀良哈部，都将被我大明潜移默化之中所融合。到时候不需一刀一兵，便可尽收全功。从此北疆再无战乱，境内百姓安居乐业，朝廷轻徭薄税，民心所向。这便是盛世开端。”

于谦一席话说罢，那朱瞻基满眼精光。

这一席话，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听懂其中的精妙。

可以说，于谦此策，远胜百万大军！

这一刻，朱瞻基这个从未学过真正本事的人，终于是明白了为何自己父亲那么看重于谦，袒护于谦。

自己的爷爷，又是为何对于谦评价如此之高。

震惊之余，朱瞻基差点都忘了之前和爷爷商议好的事情。

直到他瞧见爷爷的眼神后，这才回过神来，他急忙来到于谦身边朝朱棣跪下，说道：“皇上，于谦乃是一介狂生，但恳请皇上，念在他一片公心，宽恕了他。请皇上示下，把于谦扔到军队里，随皇上御驾亲征。至于朝廷里的规矩，日后我会慢慢教他。若是再犯什么错，都着落在我身上。”

朱棣听到这话，故作思考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而朱瞻基则站起来对于谦道：“于谦，你还不谢恩。”

于谦瞧着这一老一小唱双簧，心中明镜似的。

但还是装出一副不悦，仿佛皇上不识货一般，随口道：“臣谢恩。”

敷衍一句，那朱瞻基立马对太监道：“领他下去吧。”

于谦跟随太监公公，离开了御前。

虽说并没有得到什么奖赏，也依旧要去军中受苦，但于谦心中明白，这最后一分怒火，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