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明天见。”
深夜,秦明关上冷藏柜的屉门,习惯性的道了句晚安。
关门下班,充斥着福尔马林药水味道的房间里,只留下微弱的光线,一个个人体标本罐子摆放整齐,迎来了属于它们的冷清夜晚。
秦明是个法医。
在此之前也是医生,几乎做过所有的医生职业。
战地医生、急诊医生、诊所医生、行脚大夫等等,最后还是发现法医适合自己。
也早已见惯了生死。
不过刚才送进冷藏柜的女孩,还是让他感觉有些惋惜。
尸检报告他已经签了字。
自杀。
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因为情伤选择在浴缸里割腕,家人发现的时候浑身血液都流了个七七八八,尸体也被泡的浮肿异常。
“太傻了......”
秦明指尖燃起一支烟,在黑暗的过道里闪烁,像为亡魂指路的明灯。
洛城市下了一场夜雨。
雨点不大,却细且密。
最容易打湿衣服的那种。
秦明撑起放在门边的黑色长柄伞,缓缓的进入雨幕,门口路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让他本就颀长的身型显得更加修长。
他喜欢这种感觉。
外面雨势淅淅沥沥,自己被雨伞罩在一小块相对安静的区域内,更适合思考。
秦明的家在五公里外的街区,走路过去要用上十多分钟,中间还有一段不算窄的过河大桥。
习惯性的在桥上驻足片刻,指尖又燃起了香烟——他烟瘾很大。
好在,秦明不用担心吸烟致癌的问题,肆无忌惮的抽着。
夜雨越显滂沱。
大桥下的河流比平时湍急了几分。
秦明凝视着水面晕开的圈圈波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忽然间,身后的汽车鸣笛声大起,响成一片。
秦明猛然转过身来。
只见到一辆末班公交车,横冲直撞的冲出车流,在他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他甚至可以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里面昏迷的司机和乘客惊恐的面容!
来不及反应。
顷刻之间,公交车带着秦明的身体撞破护栏,飞向桥下湍急的河流之中。
秦明的意识没有瞬间消散,而是表情平静的贴在车窗上,对昏迷的司机有些疑惑。
“不像是疾病,怎么会昏迷?”
不过这个疑惑没人给他解答了。
“嘭!!!”
公交车倒栽葱一般,插在湍急的流水中,掀起七八米高的浪涛。
桥上,下车的人惊恐乱叫起来。
……
一小时后。
距离公交车失事位置不远处。
“唰。”
秦明从水中冒了起来。
身上笔挺的黑色西装已经消失,露着身上极为标准的肌肉线条,一步步走到岸边。
岸边停了一辆车,秦明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的是个老人,适时递过一套合身的衣物。
“我看你下班迟迟不到,就知道是又遇见事了。”
老人道。
“被车撞下桥了。”
秦明穿上衣服,皱眉道。
透过车窗,还可以看到已经发生骚乱的大桥。
警报乱响,嘈杂无比。
“消息明天才会出来,先回家休息吧。”
老人发动了车子。
秦明坐在后座沉默起来,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思绪飞回久远的过去。
……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200多年前,他还在另一个蔚蓝星球当医生,也是法医。
而且名声不小。
一次跨国科研讲座中途,他乘坐的飞机在海洋上空失事,连人带机坠毁进大洋之中。
再次清醒,就来到这这个世界。
跟刚才一样,是从水里出现的,不着片褛。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拥有了不死的能力,每次死亡身体都会消失,在就近的水域中重生过来。
有时是在河里,有时在泳池里,有时干脆在附近人家的浴缸之中。
靠着这种能力,秦明在200年前加入了战争,成为了一名战地医生四处救人,这也是他之前有那么多工作经验的原因。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百多年。
直到60年前,战争结束,秦明收养了几个战争遗孤。
几个孩子都没熬得过秦明,现在只剩下一个还活着,就是现在正在开车的老人。
秦明给他取名叫秦天生。
秦,是拿了他的姓。
战争遗孤活下来本就是个奇迹,说是天生天养也差不多,秦明只是凑巧碰上了而已。
而秦天生。
也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他不会死亡而且永葆青春秘密的人。
……
“嘎吱——”
汽车停在一个二层酒吧门前。
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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