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唐 第十章 锋芒毕露

不得不说李纲很有耐心，讲课虽然死板，但是这样能做到日复一日，李泰心里感觉这个人是很牛逼的。

可能是口干，李纲终于缓了下来，往下一看，李泰正在闭目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其他的众人，有的摇摇欲睡，有的虽然眼睛睁着，但早已经失去了聚焦。另外的人要不就是满脸迷茫，要不就是似懂非懂的模样，可谓是人间百态，什么样都有。

李纲重重一哼，众人顿时感觉浑身冷了几分，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李纲一声长叹，心里一阵悲凉。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太子你来说一下吧。“李纲缓了缓神换了套路对着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一愣，恭敬回道：“回夫子，这句话的意思是百姓我们让他知道怎么做就好了，而不能让他为什么这样做。”回答完后便安静跪坐，面上尽显得意之色。

李纲听完不觉抚须，虽然李承乾平时中规中矩没有那股聪明劲，但是也有其优点，就是学习认真。

“夫子，学生对这句话倒有不同看法。”

就在李纲准备继续谅解下一句时，下面一个声音传来。

“不知越王殿下有何不同看法，尽管道来。”虽然不知道李泰的想法，但李纲还是开口道。

李承乾立刻满脸欣喜，因为这个句子，夫子前两天刚刚解读过，他记得很深刻。如今李泰站出来说有不同看法，在他看来纯属哗众取宠。

“孤且看他如何收场，呵呵……”李承乾心中笑而不语。其他太子一方的人也是一样。

今天不是大朝会，李世民招了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几人讨论了一下商税细节，刚刚商讨完，突然想起李泰今天要去国子监进学，而且商税也是李泰提出来的。

“不知道青雀一年未曾进学，课业可有落下。”李世民不由低吟出声。

“要不陛下去看看。”王德现在身边出声道。

所谓拿人手短，每次李泰给的赏钱可谓丰厚，而且李世民的确对李泰宠爱有加，顺水人情的事王德自是知道做的。

“陛下不如同去？臣等也对越王殿下感兴趣的紧。”旁边房玄龄几人也是对李泰能提出商税颇感惊讶，虽然一直听闻越王李泰聪慧异常，很得李纲赞赏，但至今还未见过。

“哈哈，同去同去。”李世民大笑出声。

几人说去就去，一路行至门外便不在出声。正巧听到太子的回答，几人面色平静心中不由点头：太子回答倒也中规中矩。

当听到李泰的话时，几人不由眉头紧皱。

李泰也不知道门外李世民和大唐几个宰相在偷听，听到李纲的话后，整了整衣衫道

“学生窃以为这句话放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解读。”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解读也不能说为错，只能说时代不同而已。举个例子来说当年商朝盘庚迁都到殷地，老百姓都不愿迁，这怎么办呢？当时的盘庚坚决执行这个政策，又是开大会，又是发布告，下命令谁不服从就治谁的罪，老百姓才勉强地跟着迁移，实现了这个重大决策。事实证明，盘庚的迁都是正确的，殷商进入了中兴时代。再一例是子产治理郑国，对土地和赋税制度进行改革，郑国老百姓对新章程开始有怨言，但子产坚决执行，结果老百姓得到实惠，便歌颂子产了。所以孔子说，可以使老百姓人人行其事，而让人人明白做这件事的道理，限于各种条件，有时候并不可能。但事情不能不做，那就只有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了。”

“那如果我这样断句的话呢。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的意思就变了。老百姓认为可以做，就让他们去做；老百姓认为不可以做，就让他们知道这样做的道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断句是非常使民之法。是因为国家特殊的政策，百姓未必一时皆能理解，若待全部理解而后执行，可能丧失时机，所以必要之时，可使先行。所谓民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与此义近。此非愚民，而乃非常措施。”

“孔圣作为一代至圣先师奉行有教无类，可以说这两种解读方式都是对的。”

“但是过度于曲解孔圣的意思，造成愚民思想就不可饶恕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断句却是孔圣告诉我们要广开民智。孔圣曾言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西周时期，国家制定的法律都藏在官府，不向天下公布，民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合法还是违法。这就是所谓的“法不可知，则为不可测”。皇室官员认为这样做，可以收到威慑百姓的效果。直到春秋前期，郑国子产觉得这样做弊多利少，才把法律公之于众。”

“愚民思想的形成造成氏族官员肆无忌惮地盘剥百姓，奴役民众。一次次的渔侵，老百姓都会因愚昧而忍耐，这样就助长了统治者的贪欲。他们认为无论如何压榨和盘剥，老百姓都不会反抗，甚至把民众逼到死亡线上还不知收敛，结果物极必反，民众忍无可忍时，会爆发出极为骇人的反抗力量，毁灭一个王朝。”

“当时的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成了暴秦的催命符。大秦、大汉都是被这样的毁灭性力量所摧毁的。”

“其次，愚民政策实施后，氏族官员就会觉得自己要比老百姓高明得多。久而久之，就会自高自大。这时，狂妄的氏族官员们就会听不进任何反面意见，决策水平越来越低，以致错误连连，就像一头疯狂的蠢驴，拉着国家这辆大车，冲向悬崖或泥潭，导致国家的覆灭。”

“我李唐应天下民心于乱世中崛起，现天下初定，贞观元年更是有突厥蛮夷窥测我中原大地，一路逼进长安，渭水之耻，时刻在心不敢或忘。”

“我李唐要造就不世之功业，当寻先圣之步伐广开民智，则我大唐人人如龙。”

“巍巍天朝就应该让四夷惧我大唐如猛虎，八方来朝，以此开万世太平之基。”

这一刻，李泰锋芒毕露。

一口气说了下来，只觉口干舌燥。

门外的李世民和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几人却是听的满面通红，胡须抖动。

李泰这番话站在后世的高度不止镇住了李纲和那些小屁孩，更是镇住了李世民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