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江湖 第二十章，练功（一）

晨光熹微，天空中最亮的几点星光还未消散。

睡得正香的狗剩一把被杨清风拎在手中，突然惊醒。杨清风捂住狗剩的小嘴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狗剩乖巧点头。

瞥了一眼鬼手老九，依旧鼾声阵阵，杨清风蹑手蹑脚走出木屋。

鬼手老九伸手挠了挠耳朵，然后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临时给狗剩搭的床板上空荡荡的，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加油吧，我的小白。”

被带到庭院中的狗剩，睡眼惺忪，哈欠连连，点头如捣蒜。

突然一盆清水从头顶泼下，狗剩一个机灵，瞬间惊醒。

“鸡...鸡...眼瞎...瞎客，你...你干嘛...呀？！”

被清水一激，狗剩冻的直打哆嗦，小脸扭曲着，牙齿止不住的打摆子。

虽说这百香谷四季如春，可是深秋的清晨，只穿一条短裤，赤楞着上半身的狗剩被这一盆水淋成个落汤鸡，瘦小的身板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入学第一课，不论身处何境，随时保持清醒！”

杨清风看着因为生气撅着小嘴的狗剩，嘴角挂起一丝贱贱的微笑。

“冷吗？”

“嗯！”

杨清风拍拍狗剩的小肩膀，“一会儿就不冷了，嘿嘿。”

杨清风撸起袖子，将绑在自己手臂上的铁条解下来两根，扔到狗剩面前。

“把这铁条绑在小腿上，像我这样。”说着，杨清风将裤腿免起来。

狗剩吃惊的捂住了小嘴。

只见杨清风的小腿完全被铁条包裹着，每一根都要比丢在地上的厚了许多。

“这个要一直都绑着吗？”

“肯定不是啊！

打坐、睡觉的时候要取下来，拉屎的时候也要取下来，哦，还有，有人追杀你，你发现自己跑不过人家的时候！”

……

铁条的分量比狗剩想象中要重了许多，当狗剩将铁条绑好，迈出第一步时，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像金桐树的树根似的，深深扎进了泥土中。

杨清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立刻上前扶了狗剩一把。毕竟现在狗剩年纪太小，骨头还是脆的，要是硬别，很容易就骨折了。

“还没学会走，就想上天？”杨清风白了狗剩一眼，“你先试着抬腿，去适应铁条的重量。”

“哦。”

狗剩试着抬了抬腿，一股酸胀的感觉从小腿传来，感慨道:“这铁条真沉呀。”

“这算啥，等有一天，你能平地而起，一跃跳上那三米多高的屋顶，才算是真正入行了。

对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哇！鸡眼瞎客果然厉害！”

狗剩投来崇拜的目光。

其实，狗剩不知，杨清风三岁开始练功，没日没夜苦练三年，也才能跳上两米的墙头。

不过，杨清风认为，从各方面条件来看，狗剩都应该青出于蓝才对。

有国之圣手称号的鬼手老九为狗剩滋补，调养身子。

又有曾经被江湖人封以盗神称号的杨清风传授当今世上最强轻功鲲鹏翅神行心法和鱼游身法，这可比当初杨清风在一个无名盗贼手下修习幸福多了。

狗剩吃力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庭院里往返走，小脸憋的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咬牙坚持，杨清风似乎在那瘦小的身板上找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往返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对于狗剩来说，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尽吃奶的力气，不多时，已经汗流浃背。

杨清风折下一个柳树条，悠闲的跟在狗剩身后，一边捧着《老农功》，一边督促狗剩锻炼，狗剩动作稍有迟疑，便是一柳条抽上去，在狗剩后背留下一条红彤彤的印子。

每当这时，狗剩都要紧咬牙关，才不至于叫唤出声。

却不知杨清风每抽打狗剩一下，也都是良苦用心。

蕴含内劲的柳条打在狗剩的身上，虽然打出了红印子，却未伤及狗剩分毫，反而不断刺激着狗剩的肌肉，始终保持在紧张的状态，久而久之，对这种鞭策产生了肌肉记忆。

而柳条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内含节奏的抽打，也在不断打磨着狗剩的韧劲。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狗剩也到了体能的极限，脚步也更加沉重，小腿几乎失去了知觉，而仅凭坚强的意志苦苦坚持。

“啊哈~”

鬼手老九打着哈欠，从木屋中走了出来。

“呦，小白，真刻苦呀，起的真早。”

“师父早。

徒儿早就起床了，是被鸡眼瞎客……啊！”

“哪那么多废话，别偷懒！”

鬼手老九看了一眼满背通红，布满了红印子的狗剩，鬼手老九鼻头一酸，却罕见的没有护短，也没有责怪杨清风，而是走到灶台旁，生火、做饭、为狗剩熬制滋补汤药。

炊烟袅袅升起，醇香的鸡汤掺杂着独特的中药味弥漫整个庭院，就连金桐树上的巨蟒也被吸引过来。

狗剩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杨清风榨干，就连最后抬一下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日晨课就到这里吧。”

见杨清风开口，狗剩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瞅着一屁股就要跌坐在地上，杨清风将狗剩一把拎起，为狗剩解下铁条。

又提溜着狗剩走到金桐树下，将狗剩放在了桌子上，为狗剩按摩，舒展筋骨。

说来神奇，经过杨清风一番按摩，狗剩只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舒畅，这种奇妙的感觉，与之前咬牙苦苦坚持锻炼时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对比，如获新生。

“开饭喽！”

一声吆喝，鬼手老九将热气腾腾的鸡汤端来，狗剩口水淌了一地。

想起不久前，为了一只烧鸡，差点断送了自己的小命，连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大胖如今也不知生死，种种情绪积压，“哇……”的一声，狗剩大哭起来。

“胖子，你是不是太狠了，一开始就这么严格，小白肯定吃不消的！”鬼手老九吹胡子瞪眼，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不是的，师父。

徒儿是闻到如此美味的鸡汤，想起了自己这近一年的流浪生活，所以这才忍不住哭的，与流浪生活相比，徒儿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样不真实，因为，此刻的徒儿实在是太幸福了。”

闻言，鬼手老九鼻头一酸，感叹一声。

盛了满满一碗鸡汤递给狗剩。

狗剩咽了口口水，却将面前的汤碗转递给了杨清风。

鬼手老九和杨清风皆是一愣。

“鸡眼瞎客，你辛苦了，这第一碗，给你。”狗剩认真道。

“好啊！我徒儿好样的！”

鬼手老九忍不住连连夸赞，杨清风心中也有所触动，二人看向狗剩的眼神中充满欣慰，感觉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