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谒见之间里走出的艾莲在附近的走廊停下了脚步。
笔直延伸的长廊造型十分朴素,从等间距的圆柱间射入的阳光让光明和温暖包围了她的全身,艾莲长舒了一口气。
谒见之间里严肃沉重的氛围顿时被一扫而空。这里的畅快感让她感觉很舒服。由谒见之间走出的人一定会经过这个走廊。
艾莲靠在柱子上,抱着胳膊,等待着索菲娅的出现。
艾莲呆呆地眺望着官僚和贵族纷纷走过,却忽然皱起了眉头。这是因为一位从走廊另一头现身的少女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你还是那么粗俗呢,艾丽欧诺拉。”
轻蔑的视线和带刺的声音。她的个子娇小,身高比艾莲低出一头,长着齐肩的蓝色头发,而身上还穿着与发色般配的蓝色绢服。在她清凉的薄衣上,有着红色与金色的奢华花纹。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柄部较短的长枪。
长枪有种神秘的气息,释放出平静冷漠的光辉。像是对那光辉产生了反应一般,艾莲的艾利法尔也卷起了一阵风。
“……你才是没有任何成长呢,柳米拉。”
艾莲接受了她从下方投来的视线,起身站在被自己称作柳米拉的少女面前。艾莲的脸上浮现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以熟稔的动作把手放在她的头顶。
“嗯?别说成长了,你好像比以前还缩水了啊?怎么样?如果你肯低下头来央求我,我说不定就会说出让你那贫弱的胸部变大的方法哦。”
这可是直戳女生的死穴。显然艾莲深谙此道。
“……你好像变聪明了。只是披着人皮,粗野又粗暴的你居然也会说教别人了,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明天说不定会有星星掉下来呢。”
柳米拉忍着怒气,没有为艾伦的挑衅发火。但是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高压态度,只是以优雅的手势静静地拍掉了抚摸自己头顶的手。
“不过,我还是敬谢不敏了。在说教我之前,你还是先为没有教养的自己反省一下吧。和你相比,性情粗暴的野生龙都显得十分文雅了。”
“……我一番好意,你却回以侮辱,这样算是文雅的举止吗?”
“你所谓的好意就是嘲笑别人的身体特征吗?在人类的世界,这是最为冒犯的行为之一哦。看来你还要重头学一遍礼仪呢,艾丽欧诺拉。”
“真不巧,在被称作战姬之前,我一直过着与礼仪无缘的生活。”
艾莲对柳米拉的敌意一笑了之,耸了耸肩。而柳米拉吊起眼角,嘲笑艾莲。
“靠自己的意志和努力习得礼仪和品德的例子数不胜数。就像刚才谒见的时候一样,我从你身上根本看不出守护吉尔吉斯的战姬应有的见识、才智和品格。”
“把红茶和果酱的小瓶挂在腰间到处乱走的女人有资格谈论别人的品格吗?”
艾莲的话似乎戳到了她的痛处,柳米拉总算怒形于色地出口反击。
“今天我可没有把那些东西带在身上。我和你不同,至少还有辨别时间和场所的能力。”
“不过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战姬也需要见识和品格呢。虽然抱有妄想是你的自由,但把这种事当成常识乱讲就是你的不对了。”
两位少女的眼中充满了强烈的怒意,互相瞪视。她们已经没法再说下去了,艾莲把手搭在长剑上,而柳米拉也举起了长枪。
安静的走廊被一触即发的气氛包围。不巧路过的官吏和佣人们都装作没有看到她们,加快脚步迅速地走开。
“——嘿!”
一个可爱的声音突然响起,艾莲和柳米拉的头都被某种硬物敲了一下。
“干什么……”
艾莲把愤怒的眼神投向声音的主人,却把话的下半句咽了回去。
索菲娅·奥贝尔塔斯的脸上绽开了柔和的微笑,她正注视着艾莲和柳米拉。
“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不可以吵架哦。”
她的笑容和话语都像是在训斥恶作剧的天真小孩一般,没有显露出丝毫魄力。
但是,艾莲和柳米拉都闭上了嘴巴,面带尴尬的表情拉开了距离。
这是因为她们注意到索菲娅美丽面庞上的柳眉微妙地改变了角度。这是和索菲娅不熟悉的人不会注意到的细节变化,她毫无疑问正在生气。
她们两个都曾切身地体会过——如果继续激怒索菲娅,后果可不是开玩笑的。
“真是的……为什么你们两个只要一见面就光顾着吵架呢?”
“是这个女人——”
艾莲和柳米拉条件反射般异口同声地答道,并同时指向对方。
看到她们再次开始互相瞪眼,索菲娅又拿出锡杖在她们两人的头顶各敲了一下。
“话说回来,艾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王宫了。”
对于索菲娅的疑问,艾莲在一瞬间有些语塞,最后还是坦率地表示了谢意。
“谢谢你,索菲。多亏你帮我说了几句话。虽说我没打算轻易认输,不过那样下去也会拖很久啊。”
“拖太久的话,你就会暴露破绽。”
“不只是破绽这么简单的事。我说不定都会做出让所有战姬失去尊严的言行举止呢。”
对苦笑的索菲娅——索菲,柳米拉冷冷地哼了一声。战姬们基本上都懂他们与国王复杂的关系。
艾莲像是要排遣烦躁一般,用手玩弄着坠在裙子上的珍珠,一脸不高兴地对柳米拉宣告。
“我要和索菲说话。你快点让开吧。”
“为了我们双方,这样做比较好呢。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事想问你。”
柳米拉抱起胳膊,表情认真地盯着艾莲。
“——是叫叶青.沃鲁恩伯爵吧。我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乡村贵族,不过你是要和那个人联手介入布流疏的内乱吗?”
“那又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吧?”
大概是乡村贵族这个词影响了艾莲的心情,她用毫不掩饰怒气的声音答道。
“居然会跟你这种乡巴佬战姬来往,那个家伙还真可悲。”
柳米拉的脸上浮现起怜悯的笑容,抛下这句话之后,她就转身背对艾莲她们,静静地离开了王宫的走廊。
接下来的瞬间,好几颗珍珠发出啪嗒的声音,从艾莲的手中滚落到地板上。看来她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把缝在裙子上的珍珠给拽掉了。仔细看去,她的裙子上都开了一个小洞。
“索菲……你带针线了吗?”
“这种事要是由门外汉来做的话,情况可是会恶化的哦。比起这个——”
目送着逐渐远去的柳米拉的背影,索菲轻声叹了口气。平时挂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她以非常为难的表情看向艾莲。
“艾莲,你啊……嗯,至少会和柳米拉敌对吧。”
听到索菲的话语,艾莲的脸上立刻转变为战士般坚毅的神情。
“说得详细一点。”
在宽敞的王宫一角,有一个设有喷泉的小小庭院。
除了冬天水会冻结,这里平时都会从水沟里引出水流。另外,藏在巨大的鱼形喷泉后面,流水的声音就会掩盖住说话声,所以这里经常会被用于密谈。
路过厨房的时候要求他们制作了克瓦斯,艾莲和索菲接着就来到了这个庭院。她们并排坐在喷泉的台子上。(注释:克瓦斯(这里指跟米酒差不多的饮品,呈深黄色,酸甜相间。含低度酒精,但儿童也可饮用。)
“我和叶青成为同伴为什么就会与柳米拉为敌?”
“很简单。”
索菲把克瓦斯放在嘴边,轻摇淡金色的头发。
“米拉——柳米拉和泰纳尔迪耶公爵认识很久了。”
“那家伙和泰纳尔迪耶吗?”
艾莲像是觉得难以置信般睁圆了眼睛。
“真是搞不懂。我也调查过泰纳尔迪耶公爵的事,老实说他不是那种可以深交的对象。而且,他应该属于那家伙讨厌的类型吧。不,我也没有那么了解柳米拉就是了……”
“你很介意那孩子吗?”
“毕竟她治理的奥尔缪和莱特梅利距离最近啊。”
艾莲的回答有种闹别扭的语气。对不快地饮下克瓦斯的她,索菲投去了疼爱的眼神。
战姬们的公国以点状分布在吉尔吉斯的王国各个地方。公国之间必定会夹有王国的直辖领地,彼此的领土绝对不会相连。
与莱特梅利最近的战姬公国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奥尔缪。至于治理另外一个公国的战姬,艾莲没有丝毫担心。因为那个人是比坐在身旁的索菲还要亲近的战姬。
“不只是那孩子。这个国家有很多贵族都与泰纳尔迪耶公爵和冈隆公爵有着各种形式的交流。”
艾莲皱起眉头,而索菲像是在考虑什么似的,视线在空中游移。最终,她的视点固定在了喷泉上。索菲一边眺望着不停流淌的泉水,一边开口问道。
“艾莲,你知道《商人穆奥南》的故事吗?”
“不知道,那是谁啊?”
“那个人是生活在你我出生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人哦。穆奥南有一位妻子,一个儿子和女儿。他每天对会对那三人暴力相向。这三个人没有哪一天不是鼻青脸肿的,身上也全是伤疤,每天晚上都会为了疼痛和苦楚而哭泣。”
“……这个故事让克瓦斯也变得难喝了。”
艾莲的脸上显现出露骨的不愉快。
“有一天,穆奥南总算被儿子刺死了。大多数人在觉得无可奈何的同时,也为他的死悲伤叹息。”
这个出人意料的结局使艾莲不由得转头看向索菲。索菲歪起脑袋,面带复杂的表情露出了勉强的微笑。
“穆奥南作为商人比任何人都要诚实有为。他从不违反约定,不会迟到,贩卖的商品也量足质优。”
“……你是想说泰纳尔迪耶也一样吗?”
“嗯。和他敌对的冈隆公爵也一样。先不论国内,他们在国外可是有着不愧于布流疏贵族的名声。他们讲信用,也是自古以来的名门,治理的领土富饶辽阔,面子大也通情理……就算是你,交易的对象也该选个可靠的人比较好吧?”
听到她这么说,艾莲没有反驳,就像闹脾气的小孩般鼓起了腮帮子。
索菲向艾伦投去担忧的视线,继续说道。
“你和沃鲁恩伯爵的敌人不只是泰纳尔迪耶公爵。他赢了便会得到利益,反之他被打倒就会很伤脑筋……这样的人也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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