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护法,无可厚非!”
吕不韦长身而起,对着嬴政一拱手:“然商君法制,在于应时变法,而不是固守成法,若非孝公商君当年如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也许就没有了今日大秦,早已经被魏王与庞涓吞噬。”
“商君变法,一言以蔽之:求变图存,而臣之本意,便是为了补秦法之不足,纠秦法之缺失,使秦国法制成为万世法统!”
“百余年来,商君法制之缺失,日益显露,当今之世,唯有变,秦则大强!”
嬴政清楚,吕不韦说的不错,商君之法,在于求变图存。
也同样的秦法需要变法,但是在他看来,变化的时机不是此刻,而是天下一五到十年的之后。
人是一种健忘,而且有自以为是的生灵。
不经历秦法之严苛,就不会珍惜将来的改变。
“文信侯此言不错,但是孤以为当下时机不成熟,并非改变商君法治的关键时刻,我大秦带甲百万,剑指山河巍巍,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稳定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变化。”
嬴政亲自下场,这让吕不韦有些没有想到。
嬴政的一身才学基本上都是他教导的,对于这个学生的骄傲,自然是有所了解,但是,这一刻嬴政做出了改变。
甚至于亲自下场,由此可见决心之坚定。
“国正监配合廷尉府,进行整肃吏治!”嬴政将腰间王剑置于案上,语气之中充斥着无尽的肃杀:“孤之王剑在此,敢阻拦者,杀无赦!”
“臣谢过陛下——!”
国正监清楚,此举看似秦王独断专行,有一种大无畏的气势,但是嬴政背负的压力,远在他之上。
“王上,要塞守将的轮替是国尉官署的事情,而国正监一事,当由丞相府官署而断,王上此举意欲何为?”
果不其然,国正监的念头尚未落下,文信侯吕不韦便率先出手了。
言辞锋利,直指嬴政。
“孤乃秦国的王,如今孤已经亲政,敢问文信侯,巍巍秦国,三万里河山,有何事是孤不能断的?”
在这一瞬间,嬴政从王座之上站起来,笔直如剑,气势同样凌厉如剑。面对文信侯吕不韦,寸步不让。
这一次,他要让文信侯彻底低头,从大秦的朝堂之上消失。
最好是彻底消失。
只有文信侯吕不韦彻底消失,才能瓦解其在秦国之中的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这样一来,有利于王权稳固。
“在秦国,王上执掌公器,相邦开府治国,国尉掌军事,各行其事,王上莫不是忘了?”
吕不韦才华横溢,更是老谋深算,面对嬴政的逼迫步步为营,一步也不愿意后退,这一刻,王相之争,双方亲自下场开撕。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那是在之前,从孤从蕲年宫高台之上活着走下来,秦国的很多东西,很多规矩都要变,比如后宫不得干政,比如在这个秦国,王大于一切。”
嬴政从王阶之上走下来,直视着吕不韦,道:“在秦国,只有一个可以尊威无上,那便是秦王,那便是孤,而不是你文信侯!”
言辞之间,锋利如刀。
两人当着文武百官,彻底的撕破了脸皮,连最后的融洽都不愿意维持了。
“廷尉议第三项!”
一声冷哼,嬴政走向了王座。
“诺。”
屁股决定脑袋,在这一刻,嬴辉点头答应一声,走出来对着嬴政,道:“王上,嫪毐一案已经审定,太后伏法,此案早已结束,对于此案,诸位可有异议?”
“我有异议!”
嫪毐一案牵扯太大,本以为没有会接口,却不料蒙恬长身为起,对着嬴辉,道:“敢问廷尉,秦国可有法外律条?”
“国法不二出!”嬴辉脸色冰冷,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蒙恬此番质疑,在于质疑他的公正。
“既然没有法外之法,为何回避涉案人员?”
“此事重大,当禀报王上裁决!”
........
在这一刻,蒙恬对着嬴辉一拱手,语气坚决,道:“王上当庭而坐,蒙恬请廷尉禀!”
“哼!”
冷哼一声,嬴辉对着嬴政一拱手,道:“王上,经过执法六署核实,文信侯吕不韦涉嫪毐案甚深!”
于是嬴辉清冷的声音在咸阳宫大殿之上响起,从吕不韦邯郸始遇寡妇清,到嫪毐投奔吕不韦为门客,再到吕不韦派女家老莫胡秘密实施嫪毐假阉,再到秘密送入梁山等等诸事一一禀明而出。
由于顾忌秦王的脸面,略去了文信侯与太后的私情。
一时间,整个朝堂为之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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