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 第九章 生人

周围的纸人一个个向楚辞扑去，急不可耐地推搡着，刚才还井然有序的街市一时间变得混乱起来，楚辞全然不顾纸人们的阻拦，心里的念头告诉她——追上前方那个奇怪的纸人。

“绛薇”突然发现四周有些异常，原本悠闲的脚步猛然停下，本能的向着感知里混乱之处打出了一道光芒，微微带着粉色。下一刻，一声惊呼，举止奇怪的楚辞就这样直接进入了她的视野之中。与此同时，刚才前赴后继的纸人们，像是开水洒到了积雪一样，迅速的消融起来。霎时间，被光芒波及的楚辞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直通骨髓，连心跳都变得沉闷了起来。

“生人？”

“绛薇”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奇怪，思索着。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楚辞勉强集中精力，拖着身子向奇怪的附近靠去，同时也下意识地保留了一定距离，她看得出来，眼前的之人应该具有某种特殊的能力，否则不会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悠闲地溜来溜去，像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我叫楚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谨慎地回答了纸人的问题后，楚辞像是不放心，又加上了几句。

“我在外面看到了一块很大的牌匾，上面写着‘蔡侯’两个字，对了，你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吗？”

“生人进来了，楚辞？应该和他没有关系，他那里应该也没有女人。”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绛薇”并没有完全相信楚辞所说的话，生前的遭遇让他变得有些过分谨慎了，冷不丁抛出了一个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问题，“窦漪房应该死了吧？”

楚辞一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自己从没听过的名字，皱了皱眉，努力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名字。

“绛薇”像是随意问的一样，见楚辞努力的回想，一脸疑惑，当下摆了摆手，轻轻的说道：“宋之，跟上。”随后，也不管楚辞是否反应过来，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兀自走了下去。

楚辞虽然仔细的想了好久窦什么房，却没有一点印象，毕竟自己来到这里只有一天，最多不到三天，遇到的人除了目前还不知所踪的，张家的两个朋友，剩下的应该也就是被称作奎的倒霉蛋了吧，不过人已经死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宋芝，我应该也不认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看向四周渐渐变得密集的纸人，楚辞下意识地跟上了宋之的脚步，虽然自己也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好像不是一个问题儿童的时刻。只能暂时先压下满脑子的疑问了。

四周的雾气更浓了。宋之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在街市中不停搜寻着。就在刚才，她已经把自己一开始休息的这家客栈里翻了个遍，最后却只是找出了一个陶瓷小碗，然后全然不顾其他，直接就拿着碗走向了两个街道外的一处宅院，直奔后院伙房。

“你拿着碗，接一些井水，喝下去。”像是命令一样，宋之很奇怪地要求楚辞去喝井水，自己却没有任何上前的意思，反而和井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个距离可以保证楚辞在她的把握之中，同时也可以确保她可以第一时间离开。

楚辞看了看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的井口，转头看向旁边一脸凝重的宋之，微微的摇了摇头，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宋之看了看楚辞，又看了看井口。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扔给了楚辞一个小巧的玉牌，半个手掌大小，触感温润，唯一的不协调之处，玉上为数不多的满满地雕刻着一些文字，样式古怪。

握在手里，楚辞看了看井口，又看了看宋之，刚想继续摇头的时候，宋之直接把她推了过去，楚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生什么，意识里幻想出来的种种妖魔鬼怪死水一片。只好悻悻地打水。

就在楚辞缓缓地打水的时候，宋之仿佛陷入了思考，凝重的神色更甚，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竟是不管不顾了一样，直接闭上了眼。

不得不说，宋芝还是很好看的，典型的东方面孔，像是古画里出来的一样。配合着冰山一样的气质，确实很让人陶醉，就是对旁人有些过分谨慎了，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楚辞觉得，撇开这些不谈，宋芝还是很好的。甚至，用好心来形容这个也并无不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宋芝会变成现在这样，也许这里会告诉她答案。

楚辞心不在焉地打上了半桶水，慢慢的拿出小碗，浅浅的盛了一口，看了好久，还是没有敢喝下去，这玩意儿宋芝都不愿意碰，她心里是真的挺慌的，万一这一口下去就没了，想想自己才来了两天，总觉得会有点亏。

“喝下去，能变回来。有些事情可以告诉你。”说完，谨慎地补充了一句，“一些你想知道的，关于这里的。”

半信半疑，楚辞轻轻的啄了一口。

就像宋芝所说的那样，楚辞能够清楚地感到自己开始变得微微灼热起来，看着宋芝毫无表情的脸，楚辞歪着头，把剩下的水，喝了个半饱。

几乎是在喝完的一瞬间，楚辞就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灼烧感，像是从心口直接喷涌出来，流向身体的每一寸，几个呼吸的时间，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开始加快，沉闷的声音传向四周，“咚咚”不停。

四周的纸人像是发疯一样，也不管宋之身上之前令它们感到颤栗的感觉。张牙舞爪，前赴后继地向压向楚辞，人畜无害的表情也随之不见，前脚还是乐呵呵地招呼着生意，后脚浑身就直接冒出了黑雾，变得凝实起来，身躯延展，配合着几乎是一瞬间窜出的指甲，连雾气都变得捉摸不定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

宋之冷哼着，拿出在牢狱里傍身的玉哨，十指快速的调正位置，闭上双眼，悠扬的哨声渐渐铺满了整个后院。

楚辞身上的灼热感更加剧烈了，强大的撕扯一点点加剧，隐隐间还有几分扭曲的感觉，像是从壁画中强行撕裂出里面的人物一样。

正当楚辞勉强集中精神，苦苦抵抗着撕扯，避免自己陷入昏迷时。身上所有的不适在一瞬间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同样的，伴随着耳边的悠扬哨声，楚辞眼眶里突兀的出现了一群黑雾弥漫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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