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在你还在 第十话

第十话

三个人一齐沉默。

船又近一点，杨允儿喃喃着：“是她，是su—su—”看来她和船上那女孩认识，不敢确定，只念她英文名字的前两个字母，错了也好有退路。船夫（poler）该感到庆幸，让杨允儿一眼认出来了，否则难说她会不会嘴里胡诌说“po—popo：尿壶。”呢。

杨允儿终于相信了自己的眼力，仿佛母鸡生完蛋，“咕——咕”几声后终于憋出一个大叫：“susan，susan—”

船上的女孩子慢慢回眸，冰肌如雪——如北方的雪。。

杨允儿确定了，激动得恨不得投河游过去。船上女孩子向她挥手，露齿一笑。那挥手的涉及范围是极广的，瞄虽然只瞄准了杨允儿，但李云扬王志勇都沾了杨允儿的光，手不由升起来挥几下。这就是为什么霰弹要在一定距离内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杨允儿视身上的光为宝，不肯施舍给李王两人，白眼说：“她又不是跟你招手，你激动什么！”说着想到中文里的“你”不比英文里的“you”，没有骂一拖二的神奇功能，旋即又转身笑王志勇：“喂，你别假深沉，你也是啊，自作多情。”

训完后迎接susan。船快靠岸了，susan拢了拢头发，对杨允儿嫣然一笑，说：“你也在这里啊，真巧。”然后小跨一步要上岸，不幸估计不足，差点跳水里，踉跄了一下。李云扬忙要伸手去拉，杨允儿宁朋友死也不让李云扬玷污，拍掉他的手，扶住susan。susan惊甫未定，对李云扬赧然一笑。李云扬怔住，杜甫的《佳人》第一个被唤醒，脑子里幽幽念着“绝代有佳人，绝代有佳人”。第二个苏醒的是曹植的《美女赋》“美女妖且闲……”，这个念头只是闪过；马上又变成《西厢记》里张生初见崔莺莺的情景“只叫人眼花缭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然后变性，油然而生《红楼梦》里林黛玉第一次见贾宝玉的感受：“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的，何等眼熟！”畅游古文和明清小说一番后，李云扬终于回神，还一个笑。

杨允儿偶见朋友，不愿意再划船了，要拉着去玩。李云扬追上去严肃道：“喂，王长海说了，不准——”

“王长海王长海，你跟他什么关系，听话成这样！走，susan。”杨允儿怒道。

susan有些反应，问：“他是不是那个你说的精通古文的李云——”

“就是这小子。”杨允儿答。

“哇，古文耶——”说着伸出手说，“你好，久仰了。”

李云扬惊喜地伸手，惹得王志勇在一旁眼红。杨允儿拍人的手上了瘾，打掉susan的手说：“握什么，不怕脏？”李云扬握一个空，尴尬地收回手搔头说：“哪里，只是稍微读过一点。”

susan把这实话当谦辞，追问：“听杨允儿讲你能背得出《史记》？”

李云扬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恨杨允儿吹牛也不动脑筋，凭李云扬的记忆力，背《老子》都是大有困难的；何况在李家，《史记》乃是禁书，李云扬连“世家”“列传”都会搞淆，哪有这个本事，忙说：“以前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不行了，老矣！”

这憋出来的幽默惹得susan格格地笑，手抚一下头发命令：“那可不行，你一定要背！”

李云扬被逼得直摆手：“真的不行！真的——”说着还偷窥几眼susan。

王志勇被晾在一边，怪自己连《史记》都没看过，否则便可以威风地杀出来向susan大献殷勤。

李云扬把话岔开，问：“你没有中文名？”杨允儿代答道：“要你管，她在加拿大时我就这么称呼她。”

李云扬追问：“加拿大，怎么样？”

杨允儿又成代言人：“你没听说过？外国有个加拿大，天朝只有大家拿！”

李云扬一听，爱国胸怀澎湃，又懒得跟杨允儿斗，问susan：“你这样不冷？”

这话把susan遗忘的“冷”全部都提醒上来了，说：“当然冷——冷死我了——可这样能贴近大自然的风景啊——美女都是这样的。”

李云扬见susan的话头被转移掉了，暂时没有要背书的危险，紧张顿时消除，老饕似的呼吸空气。

“你要背《史记》噢，不许赖！”susan笑道。

李云扬一身冷汗。杨允儿怕李云扬被折磨死，博爱道：“好了，susan，别难为李大才子了。你怎么会在周庄呢？真怪。”

“来玩啊。S城这地方太不好玩了，佘山像小笼馒头似的。嗯！看了都难过，还是周庄好玩一些。你来多久了？还拖了一个——大才子！哈哈，我没打扰你们吧，如果我是灯泡，那我就只好——消失！”

李云扬被她对佘山的评价折服，傻笑着。王志勇大失所望，原来搞这么久susan还没发现自己，恨自己方才深沉得太厉害，心斋做过了头，回到人世间就丢面子了。

杨允儿见susan误会了，厌恶得离李云扬一大段距离，说：“呀！你太坏了！我和这小子？”然后吐吐舌头，表示李云扬不配。

“我在船上还看见你和他牵着手呢。”susan罗列证据。

杨允儿脸上绯红，拼命甩手，恨不得断臂表示清白：“哪里啊，是他非要拉住我的！”

“什么！我——我没——”李云扬焦急地解释。susan打断说：“才子，好福气噢，不准亏待了我的朋友，否则——”

那“否则”吓得李云扬心惊肉跳，杨允儿还在抵抗说“没有没有”。susan也不追究，招呼着一起玩。走了一程才发现还有个男孩子，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志勇受宠若惊，说：“我叫王志勇，王——王八蛋的王...........。susan说：“我知道了，王志勇，听说过。”王志勇吃惊自己名扬四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和你一个啊。”susan略有惊异。

王志勇虽像佛门中人，但做不到东晋竺道生主张的“顿悟”，问susan：“什么一个？”

“一个学校啊。”

“什么，一个学校！”王志勇佛心大乱。李云扬也骇然无语，惊诧这种“破”学校也能出大美女，而且自己竟从未见过，不由对学校大起敬佩，想这S城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四人一起游周庄。周庄的一些古街也增大了吞吐量，可以容四人并排走，那时就出现了问题，究竟谁走susan旁边。杨允儿只能罩住一面，susan另一面全无防守。李云扬今天对susan大起好感——如果说没有哪个男孩子见了美女会不动情，这话不免绝对，至少有表面上若无其事如王志勇者，内心却澎湃得像好望角的风浪。李云扬表里一致，走在susan身边，大加赞赏：“哇，你的头发是用什么洗发水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