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 第一章 跌落谷底

房东太太猛烈地敲门，喊道：“程鸣，这个月的房租，你到底交不交了！”

程鸣蜷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地攥着稿子。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着一个声音：阿鸣啊，这一期的稿子，不用你写了，以后都不用你写了。

程鸣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他皱着眉头。房东太太继续猛烈地敲门，怒吼道：“我知道你再加，你给我开门啊，好好的小伙子，天天净做白日梦！当什么作家，去好好的找一份工作，难道不好吗？”

程鸣低着头，眼神恍惚，他想起了曾经，他小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子，大声地读起了自己的作文：“我的理想是想成为一名作家！”

那个时候，他是多么自豪，多么骄傲！

可是现如今，身为作家的他，竟然连一个月的房租都拿不出来。

房东太太停下来，语气平和的说：“算了，程鸣，你以为你逃得了初一，逃得了十五吗？不就五百块钱房租嘛？你竟然连这么一点钱都没有，你一个大小伙子，简直就是白活了！

程鸣低下头，拨通了女朋友马艳的电话，但是却一直没人接。

程鸣皱着眉头，他只能问女朋友马艳借钱了，在上海这个城市里面，他只有马艳这一个女朋友，同时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发了一个短信：借我点钱，可以吗？

程鸣有一点犹豫，但是他还是发了过去。许久，马艳回了一个信息：嗯，晚上南京西路见面。

程鸣开始找出他最好看的衣服，当然在别人看来，这衣服也是肮脏不堪，根本上不了台面的。

程鸣早早地坐上地铁，来到南京西路。他手捧着一束廉价的玫瑰花，一身廉价的西服，站在地铁口。他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他发了短信给马艳，但是马艳一直都没有回。最后，他发现马艳竟然把他给删除了。

程鸣就来到马艳上班的地方，站在楼下等。过了许久，马艳终于从里面出来，他挽着一个身穿阿玛尼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程鸣发现了马艳，他刚要过去说话，就发现马艳似乎没有看见他。马艳送那个中年男子上了车，她走到程鸣的身边，她低沉着声音，说道：呵呵，你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说过吗，不要来我单位找我！

马艳从包里拿出两张一百元，递给程鸣，她说：“你给我听好了！你去做你的作家梦去吧！好好的编辑，你不干，你写了三年，最后你得到什么了？你是成了作家，还是怎么了？难道你根本就不知道生活吗？我劝你去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的生活，难道不好吗？现在我的耐心没有了，我要豪车，豪宅，存款，你知道吗？我们完了！”

程鸣想上前挽留，却被马艳制止，马艳喊道：“你他妈的别碰我，穷酸鬼！看你送我的玫瑰花，都是打折的！跟你在一起的这种苦日子，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马艳一把挣脱开程鸣的手臂，然后径直打了车，就走了。

程鸣捡起地上的两张钱，然后站在那里。廉价的玫瑰花散落了一地，程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能当作家吗？

程鸣来到编辑部，他径直走了进去，编辑部主任笑道：“阿鸣，你怎么来了？”

吴主任笑着说：“有什么话好说！你来干嘛？”

程鸣拿出合同，他说：“这是我们的合同，你们违约了！我的稿子明明没有毛病，你们为什么不用我了？”

程鸣几乎欲哭无泪，这家编辑部还欠着程鸣一万块钱的稿费！从开始写稿子，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清！现在说不让写，就不让写了，这件事如果落到谁的身上，都会苦恼的。

吴主任递给程鸣一张支票，说：“只有这么多了！现在杂志社不好做啊！”

围观了一大堆编辑还有作者，他们像看耍猴一样，看着程鸣。说过了，在这个魔都上海，没有谁同情谁。有的，只是谁能利用谁，来赚钱！

程鸣喊道:“你怎么就给我五千？”

吴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五千就不错了！你写得稿子根本不好卖！”

程鸣眼泪落了出来，说：吴加华，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没有钱，你会去买大奔？没有钱，你会去买阿玛尼时装？这些都是你克扣我的稿费得来的！”

吴主任笑道：“我能买大奔，那是因为我有本事，我能买阿玛尼西服，那是我有能力。有本事，你也去买啊；有本事，你也去赚啊！啥本事都么有，写的东西，跟死水一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程鸣收起支票，保安冒了出来，架着程鸣，把程鸣赶了出去。

程鸣站起来喊道：“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个世界知道！我程鸣是一名大名鼎鼎的作家！我要让世界折服！”

吴主任站在楼上，打开窗户，他说：“神经病，精神有问题！”

电话响了。

程鸣接起电话。

“阿鸣啊，你弟弟就要订婚了，身为家里的长子，你能出多少钱啊！我看你在上海吃香的喝辣的，你出一万吧！”

父亲的声音，似乎理所应当。

“嗯，我现在有点事，稍后再打给你！”

程鸣来到便利店，他身上的钱，只能买得起便宜的啤酒。

他买了钱，回家要来个一醉方休！

他借着酒劲儿，他给马艳发了一个短信：你就是个婊子！你花了老子多少钱！你心里没个数吗？现在老子没有钱了，你就要一脚踢开！你还算是人吗？

马艳却没有回信息。

又有人敲门了。

醉醺醺的程鸣走过去，开了门。

“我说程鸣，你房租明天不交齐，就给我滚蛋！”

房东太太一副嫌弃的神情。

程鸣轻声说：“你等等，我现在给你拿！”

程鸣拿出一千块，给了房东太太。房东太太那张脸马上就变了，和颜悦色。“有钱啊！那你就住在这里吧，住多长时间，我都欢迎你这个穷鬼！我说啊，你就不能不做梦吗？作家？你想当作家，怎么可能？”

房东太太还没说完，程鸣狠狠地就把门关上了！

程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点了一碗面，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他现在被编辑部除名了，他打了几个圈里朋友，结果都被拒绝了。第一个朋友是带他入行的编辑小信。小信连话都没有说，直接挂断电话。

第二个朋友是给程鸣正式合约的编辑安然。安然怒气冲冲的说，你惹谁不好，为什么偏要惹金佰格出版社！他们已经下了江湖封杀令！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作家工作了！

第三个……以及第n个，都是果断地拒绝了程鸣。只有五千块钱，交完三个月房租，还剩三千多。在上海这个大城市里面，真的凭借三千多块，真的是很难生存的。

程鸣该怎么办？他想破了脑子，也想不明白！他低着头，想到先把饭吃完，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我身高一米七四，个头大的比我高得有的是。

需要一份工作，能够在这个城市里面生存。至于能不能当作家，其实不重要。因为他已经三十四岁了。没想到人到中年，竟然才开始掉链子。如果想回到小县城，实在是太丢人，那么也就只能在这个魔都里面挺着呗。

程鸣看到这家面店的老板，在招聘伙计。程鸣走过去，微微一笑，说：“老板，招人啊！”

那老板点点头，他打量了程鸣，然后说：“你行吗？”程鸣一拍胸脯，大声说：“我当然行！”

那老板微微一笑，叹息着，摇摇头，“看你弱不经风，根本不行！”

看到有进饭店的人，程鸣赶紧过去，说：“您吃什么？”那老板看着，点点头，说：“三千块一个月，不包住包吃！”

程鸣微笑道：“行！”

终于有了工作，程鸣开心极了。眼前这关最起码过去了，可是他还有一个美丽的梦想，那就是成为一名作家。

程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干。

天天累个半死，回到出租屋，他还要写稿子写到半夜。就这样的生活，他坚持了半年。但是他也写了将近五十万字，准备投给出版社，寻求出版。

程鸣投出去的稿子，竟然无一回复。

那天，马艳带着她的男友，来到了程鸣工作的饭店吃饭。

马艳刚要点菜，程鸣就走进来。二人对视，马艳假装不认识。程鸣也假装不认识。

马艳的男友叫做篮海，篮海是上海著名的拆二代，他在上海有四套房子。上海的房子，最便宜的都要三四百万。四套房子的价钱，那就是上千万。

程鸣在外面听到马艳和她男友的对话，他冷冷地笑，眼角泛起一丝眼泪。

女朋友在里面，程鸣在外面是一个孤独地服务员。程鸣笑着，端茶递水，马艳却狠狠地瞪着程鸣。

马艳怒道：“呵呵，这么脏的地方，我们还是走吧！”

篮海解释说：“这里的牛杂全上海第一啊！”

马艳很不情愿地低下头，然后说：“好吧！”

程鸣几乎是欲哭无泪，他好歹是金梦奖最佳提名作家。可是竟然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落魄到要当一个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