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流年 大学

清晨的温度似乎有些低微，马芳穿着外套在学校门前停下了自己的电动三码子，来来往往的学生开始在天际鱼肚白的时节踏进了学校，这是新学期的开始，广播里已经开始放起了音乐。

女儿昨天已经踏上了去新疆的列车，她没办法去送。其实她也不想去送，孩子嘛。总归是要面对很多事情的。

贾梅坐在柳禾的边上嗑着瓜子，看着在过道里挤成一团的男女老少对柳禾说道：“早知道我两就买卧铺票得了，这二十多个小时要真这样坐回去那不得累死啊？”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也应该体验体验人间疾苦。”柳禾看着窗外荒凉的风景说道。

“这话不合适，怎么叫我也体验体验，好像说的我就没受过苦一样。”

“咱两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这样的苦就应该体验体验才好。”

“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有些苦也是可以选择不吃的。

“那你觉得什么苦才值得吃？”

“赚钱的苦。”

“一分钱没挣过，还谈什么赚钱的苦。”柳禾转头笑着对贾梅说。

“那不就是这样的道理嘛，多吃赚钱的苦，少吃享受的苦。”

“那你有什么打算？真就不上学了吗？”

“人都是有适合与不适合的区分，我就不合适上学。何必要强迫自己呢？”

“那我觉得除了上学真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了。”

“只要能赚钱，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那你也总的有点打算才行啊？”

“没经历过社会生活，那些打算我觉得都是愚蠢的想象。”

“那不都是一步步来吗？还能一步登天？”

“多看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一次次的试错是需要浪费很多时间的。”

“就我们这个脑瓜子还能想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那是不是这么多年的学都白上了？”

“那你要是不上学能有现在的思想吗？”

“就是因为上了这么多年学，最终学的东西一点也用不上。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吗？”贾梅扔掉手中的瓜子皮继续说：“我觉得教育就应该让所有人从小就应该又赚钱的意识。去学习怎么赚钱，而不是毕业了走出学校，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啊。这样的硬性规定就是要把所有人圈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最终坚持下来的那不就变成仙丹了吗？”

“既然都是炼丹炉，那为何不让这么多的人利用这些本不该浪费的时间学习更多赚钱的本事呢？到了一把年纪了，还在赚钱的路上苦苦挣扎。人的一辈子能有多长？”

“学校就是这样，听起来教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学生，却从来没教过一个学生怎么样去生存。”

“你仔细想想，有什么意义？你比如说杨涛和阿屁，他们天生就是学习的料，一个班里向他们这样的人有几个？可为什么把那么多不是学习这块料的人也摁在里面，都头来直接就拿着学历来说事。这不就是把老鹰跟猪圈在一起了吗？给的标准却是要飞起来，你说你让猪怎么飞？”

“说这么多没用，嗑你的瓜子吧。”柳禾看了看今天的贾梅，没想到她想的能够这么透彻，但没有用，现实就是这个样子，所有人只有去适应的权利，根本就没有改变的能力。

“也是，都是废话。哈哈哈。”贾梅大笑着，对面的一个大妈莫名其妙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贾梅，继续闭上眼睛靠在了座位上。

列车员推车从过道里走过来嘴里喊着：“啤酒饮料八宝粥，香烟瓜子火腿肠。来，把脚收一收。”

柳禾就看着这个戴着眼镜有点发胖的女列车员心里盘算着她一天这样下来能赚多少钱，虽然火车上就跟医院一样常常人满为患，但价格却又贵的离谱，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兴许看她的样子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她本该也就是拿着死工资。能卖出去算是赚到了，卖不出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心里负担，不像马芳的煎饼摊子，要是卖不出去放一天那些面水就会变质，这样就会无形当中增加不必要的成本。

时间上过的不是很快，但毕业了进入大学又是另外一种景象，不像是在高中时候的样子，大家都是一个片区的，物质上不会存在过多的攀比。但一到了大学，明显就拉开了差距，不单单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有物质差距和地里差距，很多同学都是富二代官二代，五湖四海的人都有，说着不同的方言，一下子就感觉难以适应。同一个寝室里那些有钱人的子女专门会有人开着豪车来送，用的生活物品柳禾连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见过了。

她有时候就在想，同样在一个世界上，人与人的命运相差却如此之大，她们每天勤勤恳恳的啃着书本上那些难得头大的题目，考取一个不错的成绩，还要凑上一大笔钱才能来上学，而那些有钱人压根把子女送到这里来就是让她们有个可以消耗时间的地方，四年的大学时光完了之后，回到自己家里的公司随随便便安排个职位一辈子不愁吃穿，还能悠闲自得的想干嘛就干嘛。不用头疼毕业论文怎么答辩，更不用头疼将来会不会有工作。她们的人生似乎就是为了来享受一番。而像她这样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大学里诱惑很多，只要不自律就能拿着父母的血汗钱风风光光的过上四年，但四年以后，要是挂了科，别说找工作，就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所以，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高中老师口中所说的只要考上大学就一切轻松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完全都是骗她们单纯无知。但话又说回来，要不是那样说，自己就跟贾梅一样不上大学，连这个谎言都无法认证。

柳禾不敢怠慢，更不敢妥协，虽然有很多青睐她的男同学频繁的向她示爱，但她知道，谈恋爱就是一种奢侈的自我消费，慢慢的她才明白柳专志对她说的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柳禾和贾梅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车站，车站看起来有她们老家的几倍大，两人就开始感叹外面的世界真大，就连一个火车站就能将她们迷失。

两人打车来到了XJ大学，门口的车已经停了不少，柳禾看着贾梅说：“你看，这就是你说的教育，让我们看见了开阔了今天的眼界。”

“这不是教育的功劳，这是你的功劳。”

“你不也跟着沾光吗？”

“沾什么光，只不过就是洗洗眼睛罢了。”

“对，洗洗你狭小的眼睛。”

“闭嘴，赶紧去报名。”

两人就相视一笑往学校里走去。费了不少劲两人才报了名拉着行李箱来到了宿舍里，就这样在学校里从教学楼再到宿舍楼，就感觉在老家转了半个城一样，这让贾梅心里很是备受打击，之前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小小的城市，现在一个学校都快赶上一个市区了。她的心里就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骨子里的自卑感深深的刺激了她。

“完工了，我们去吃点什么？”柳禾转头对站在窗边发愣的贾梅说道。

“不想吃，没有胃口。”

“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走累了，走累了就在我床上睡一会。”柳禾说道。

“不是走累了，我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这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也就罢了，关键还这么大，都赶上我们老家的一个市区了。”

“受打击了？是不是？”柳禾笑着说。

“是啊，从来都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

“慢慢适应就好了。想开点。毕竟这里是地大物博，一个学校能有这么大很正常。”

“我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

“我应该好好考一个大学的。”贾梅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起来。

“你不是刚刚还摒弃教育吗？怎么现在改变想法了？”收拾好床铺的柳禾转身看见贾梅在窗前抽烟又说道：“别在这里抽烟啊，这可不是老家。”说完走过去就把贾梅的烟抢过来摁灭丢在了垃圾桶里，这时候宿舍门开了，就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走进来跟她们打招呼，还给了她们两个看起来很是高档的两个小蛋糕说道：“这是我妈做的，你们尝尝，挺好吃的。”两人连忙接过来连声说着谢谢。

漂亮女孩做了自我介绍，说她叫窦丽丽，是从GZ一个人飞过来的。

“你一个人这么远坐飞机过来不害怕吗？”贾梅吃着手里的蛋糕连连称赞的说道。

“害怕什么？我一个人把大半个天都飞过来了。”女孩笑着边说边收拾自己的行李，柳禾见状赶紧上去帮忙。窦丽丽对她温柔的说了声谢谢。

“你可真厉害，我们这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呢。”柳禾说道。

“没事，以后有空我带你们去玩。”窦丽丽说道。

“你们南方人就是温柔。”贾梅吃着蛋糕说道。

“谢谢。这个蛋糕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这里还有。”窦丽丽说完又给贾梅递过去一个。贾梅忙说不需要了。够了。就把顺手接过来的蛋糕放在了桌子上。

柳禾心里又想着南方人原来是这个样子，真是温柔如水。而且见多识广，又大方。看看自己，啥也不是。不禁心里就也开始跟贾梅一样自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