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集序前夜 第十章 太白楼

酒楼内，人来人往，太白楼的装修也是十分考究，临河而建，共设四层，一层散客，二层雅间，三层包厢，四层特殊而用却从未开放过。酒楼后门直通河边，河边还停这一艘艘游船可供客人游船泛湖。

酒楼一层，正是晌午，人满为患，足以见得酒楼生意之红火。

“你听说了么，李家那个被抱走的女儿，又找着了。”一灰衣男子问道。

“李家，哪个，李家？”坐在对面的白衣男子放下了筷子，探出头来闻。

“你说哪个李家，长安哪里还有李家，自然是镇国将军李景李将军家，几年前那小女儿丢失，李将军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长安城上上下下掘地三尺。”说话的人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最近，可是听说被找回来了，你猜哪里寻得的。”

“哪里寻得？”白衣男子更是好奇。

“城郊，永福寺。”灰衣男子更是压低了声音。

“啊，也是奇了，李将军这全国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这竟是在永福寺寻得了？”

“正是呢，都说被拐子抱走的女孩长得好看的不是卖到勾栏就是卖给人做小妾，不好看的只卖到乡下去做个粗使的婆娘，这李家小姐也是命运多舛，但幸是在庙里寻得了，尼姑也好过瓦子勾栏里的人。”灰衣男子拿起筷子夹了口小菜送入口中。

“那这小姐，回去府上这日子也不好过吧，那李家小公子混世魔王的名号可不好惹。”

“可让你，说了个正着，我二奶奶的儿子在将军府当差，这闹的啊，可是不一般，听说啊，”说着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见人来人往没人注意他们，又起声道，“听说啊，都动手了。”

“啊，动手打起来了？”白衣男子惊的长大了嘴。

“可不是么，苦了那李家小姐，被这小公子针对上，可真是日子不好过啊。”说着摇了摇头像是十分同情李家小姐的命运，自小孤苦伶仃，命运多舛。

且说着只见门外，一身着白衣金纹的少年走了进来，不过十几岁大小，眉清目秀，粉雕玉琢，还带着孩子的稚气，腰间缀了块上好的白脂玉，只是走路有些别扭，脸色更是不好看，连带着腮帮子都气鼓鼓的。

少年身后跟着个差不多的年纪的身着紫癜色长袍的少年，端的是眉清目秀，丰神俊余，就是眼睛生的太过媚色，竟然更偏女相，独配上额间的朱砂更显的娇柔，两人眉目间到有些神似，且身后还跟着书双，南琴两个婢女，升阳，生元两个小厮，众人且见着这阵仗便知又是哪家阔家公子出门云游了。

“小姐，你出来就出来，怎么还扮上男子了，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我又得挨骂。”书双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愁容，南琴也是满脸担忧，总归是小姐扮成男子却是不和规矩。

“听听，现在你家小姐是京城新星，满大街都认识她，能不扮成男子么。”李舒檀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小屁股，没好气的回答道。

“李舒檀，今日太白楼一宴，你可带足了银子？”李和凝敲了敲李舒檀的脑袋，微微笑了笑光看酒店陈设和座无虚席的吵吵嚷嚷的大厅，看着场景就知应当是家顶顶有名的酒楼。

“姐姐，愿赌服输，我还是有诚信的好吧。”李舒檀虽说满脸不愿但终究是自己技艺不加，比试输了，顺带还被父亲加了早练，每每想到比试的结果就升起满满的耻辱感，这两天倒是潜心修炼，闷着一股气埋头苦练，倒是消停了不少。

“哎呀，这不是，李小公子吗，许久不见，小的还以为您不喜太白楼这一口了。”且说太白楼掌柜看见往里走的俩人，从账台后就迎了出来，满脸谄媚，“公子？两人？楼上雅间请，给您一直留着您最爱的那间房。”李舒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掌柜点头哈腰的迎着两人向楼上走去。

倒是和凝看着掌柜的态度啧啧称奇，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有势这态度都天差地别，说着看向李舒檀的眼神更是别有深意，看这样子这小子平常估计一直鬼混在外，这一眼看的到是叫李舒檀浑身发毛。

上了二楼，景致倒是大有不同，先前一楼的熙熙攘攘已完全不见，整以青白色为主色调，辅以木质的座椅蒲团，每个隔间用着青色的纱缎隔开，遮遮掩掩透过纱缎看着临河景色有着朦胧的景致别出心裁，南北通气，以桂花辅以熏香，正是午后阳光正好，风吹而过，整个空间都变得虚虚实实恍若仙境。

掌柜轻车熟路绕过不同的隔间，领众人来到一拐角尽头的雅间，门框上只挂了一截木牌行书流畅只写了两字：中天。

“中天？”和凝看着这间房重复道，寻常酒楼总以花啊草啊起名，怎的这家起名都如此不同。

掌柜听和凝发问，边引众人进门边解释道“公子第一次来咱们太白楼吧，咱们太白楼不以花草为名，以春夏秋冬四季为名，像是花明，迎春，中天，炙夏，知秋，丰硕，瑞雪，谆白，最大的包房取名为岁暮，只道太白楼能岁岁暮暮共伴君今朝。”一席话说的倒是漂亮又文趣。

和凝笑了笑，“看掌柜你也是有点墨水的，也不亏是太白楼能做的如此红火。”

“哪里哪里，公子见笑，今还是老样子么？”掌柜看了看在旁落座的李舒檀，出声询问道。

“今个他最大，问他。”李舒檀没好气道，顺手指了指和凝，转头只看向窗外。

“掌柜，只听说，太白楼两样闻名，一是太白桃花酿，二是品茶酩酊罗岕茶也是一绝，可否有此机会品尝。”

“自然，自然，公子好品味，我这就着人去准备。”说着掌柜转身下去。

“切，也不知茶有何好喝的，太白楼那么多菜肴珍品，竟然巴巴的只想着茶。”李舒檀坐在对面只道不屑。

和凝微微一笑，也不和他理会，毕竟还是小孩子脾气和口味，巴巴的只望着菜品佳肴。

不过一会，一小童子叩门而入，摆置香案，安置茶炉，用瓢汲清泉，碾茶末，烹沸汤。一系列动作，倒是让李舒檀大跌眼镜。

“这，不过是品茶，怎的……。”李舒檀微微正愣，倒是不明白，不过是品茶怎的如此繁复的程序。

和凝接过小童子奉上的茶，香气扑鼻，微微细品，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烹茶，水烹茶，水之功居大，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水十分，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茶十分，茶只八分耳，不光烹茶功夫好，这水也到是一绝。”和凝心下一动，果真这太白楼的茶不愧为京城一绝。

“公子高知，这水是取今年年初雪水而成，以石养水，才能有如此风味。”小童子也有些惊异，看着公子小小年纪竟然对烹茶之道如此熟知，平常年纪的少年多是在吃喝玩乐，倒是鲜有人知道的如此。

一番话，倒让李舒檀有些惊异，没想到自家姐姐还有如此的品味，对于烹茶品茗倒是有着不同的见解。

正说着，门外却传来碰的瓷器摔碰的声音，伴随着一人尖锐的吵骂声好不刺耳，好似有人在外争吵。

和凝正品茶酩酊，醉心于茶叶之中，被人打扰拧了拧眉头，十分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