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南方已经进入春天,草长莺飞。
但塞外的草原依旧寒冷,不久前才下了一场大雪。
左谷蠡王部。
一众匈奴贵族正围坐在温暖的大帐里谈笑风生,此次南下劫掠收获颇丰!
“敬我们的左谷蠡王,您就是天神赐给我们匈奴的福星!”
说话的大胡子壮汉,是左谷蠡王部下的大当户术博。
帐中所有贵族闻言,纷纷响应,举杯朝向正上方尊座的左谷蠡王塔合那。
“敬左谷蠡王!”
“哈哈哈!”
塔合那仰头大笑,举起了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突然,一百长急匆匆地进入帐中。
被打断了兴致的塔合那,眯着眼睛将酒杯拍在桌子上,将其吓了一跳。
“你最好是有大事禀报。”
语气平静却不怒自威。
百长擦了擦头上的汗,忙道:“禀左谷蠡王,前几天我们入汉境的骑兵,有一支没有回来!”
“哦?怎么回事,领头的人是谁?”
“是西屠部千长西屠铁!”
这西屠铁乃是匈奴西屠部头人西屠伐的亲弟弟。
众人一听当即发出蔑笑,仿佛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西屠部是不久前才臣服于左谷蠡王下的附属部落,一直与他们不是一条心。
“他们西屠部肯定是想私吞战利品!这群养不熟的狼崽子!”
右都尉董木厉拍案而起怒斥西屠部,一顶帽子扣在他们头上。
却在这时。
“报!”又一卫兵进入大帐,右手扣在胸前道:“西屠部头人求见。”
塔合那斜坐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让他进来。”
西屠伐穿着一身厚实的羊皮袄子,草原上铁石稀少,只有重要部位才捆绑着铁甲。
他一进入大帐就单膝跪地,右手扣在胸前,对塔合那看似尊敬,却咄咄逼人地道:“伟大的左谷蠡王,请你必须给我们西屠部一个说法!”
术博猛地站起:“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左谷蠡王说话!”
帐内一众贵族都冷脸看着西屠伐,像在看一出好戏。
但西屠伐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为之震惊!
“我的弟弟西屠铁死了,以及他手下的六百匈奴勇士!他们是在五原郡让汉军给杀死了!”
……
此次劫掠行动是左谷蠡王与汉地郡守一起促成的,囊括朔方、五原、云中等三个汉地边郡。
劫掠的都是汉地富有又不听“教化”的村落,所得的收获也需要与这三郡太守五五分账。
可现在,这些汉人竟然出尔反尔!
这不是简单的死一个西屠铁的问题,而是关系着左谷蠡王在手下诸部落的威望!
更重要的是,现在仍有几个部落的主力还留在汉地。
“报——涂人部在五原郡遭遇汉军全军覆没!”
“报——莫祜部在五原郡遭遇汉军全军覆没!”
“报——呼延儿部在五原郡遭遇汉军死伤过半!”
塔合那身形一晃,坐不住了。
“连呼延儿部也……”
大当户术博与帐内诸将、贵族纷纷义愤填膺。
“这就是汉人的圈套!”
“汉人果然狡诈,他们根本不可信!”
“汉人欺我太甚,请大王出兵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对,欺我太甚!请左谷蠡王出兵!”
塔合那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帐中诸位。
“鸣鼓,传令诸部依敏河畔集结!”
无论是哪方面的原因,此兵非出不可!
咚咚咚——
浑厚的鼓声荡漾在草原上,两万匈奴骑兵陆续集结在伊敏河畔,不到两日便兵临五原郡郡治九原城下!
此时五原太守崔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明白半月前还在等着匈奴人送来金银财宝,可半月后等来的却是双方兵戎相见的结果。
“可有消息!”
他抓住一名路过的小吏询问道,小吏绝望地摇摇头将回信递给崔淼。
崔淼一看,气得想骂娘。
云中、朔方、河西竟无一地派遣援军,唇亡齿寒懂不懂啊!
唯一同意出兵的雁门太守还要集结兵力,而且相距甚远……崔淼觉得他可能等不到了,城外的匈奴人已经开始制作攻城器械。
他将信件猛地扔进燃烧的火盆里,骂骂咧咧,要说发生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该死的陆北!
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现,并且率领着黑巾军在五原郡内疯狂攻击匈奴人,那匈奴的左谷蠡王又怎会震怒,率大军南下!
“千错万错都是陆北和他黑巾军的错,这群逆贼!”崔淼气得跳脚,他异想天开地问身边的长史:“伯达,本官若是说清楚那些匈奴人不是本官杀的,本官也没有设陷进诓骗他们匈奴人…你说外头那左谷蠡王会退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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