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重铸方舟 第十四章：老伊辛

斯卡蒂跟随着苏白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房宅，原本繁荣热闹的集市渐渐被抛在身后，他们大步迈过一个拱门，扭曲的建筑群立刻映入眼帘，阳光被遮掩，视线陡然暗淡，脚下污水溅起。

这是一个如同迷宫一样的区域，每户都住着人，他们的床铺紧挨着炉灶，衣服挂在横七竖八的麻绳上，空气中弥漫着隐约的臭味，大概是来自阴沟里的污水。有的房间里屠夫在屠宰牲畜，有的房间里铁匠在敲打铁砧，有的房间里鞋匠在牛皮鞋面上雕花，种种尘世的杂音混杂在一起，那么鲜活。

小丑们走过每间屋子，在工作的人面前表演，得到小钱的赏赐之后继续吹着笛子向前，把他廉价的欢乐带到每个角落。

“这里是？”斯卡蒂不时的打量着四周，这种与集市上繁华的强烈对比，任谁身在此处都会感到不安。

“诸恶云集之处。”苏白轻声说。

“诸恶？”

“当地人是这么称呼这里的，虽然这明显是带有歧视的说法，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穷人，因为负担不起集市上高昂的商业税，只能被撵到这里，就像老鼠生活在下水道里一样。”苏白解释说。

“我在阿戈尔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斯卡蒂轻轻叹了口气，她哪怕随便抬起头，都能观察到一扇扇窗户里投来好奇而又饥饿的目光。

那是孩子们的目光，天真而又纯洁，像是草原上的羔羊，如此的温顺，却从一出生就要在淤泥之中。

斯卡蒂一直认为困苦仅出现在伊比利亚，因为那个国度被大静谧所摧毁，因而陷入永恒的堕落，就像是枯萎的树木无法再长出繁盛的枝叶，但她越深入陆地才发现，事实上远非如此……苦难与伤痛似乎充斥着整个大地。

“因为阿戈尔没有贫穷，强盛的科技足以惠及到每一个人，但在陆地上，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无论在伊比利亚还是在萨尔贡，皆是如此。”苏白说，“每次我听你讲述故乡的时候，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那仿佛就如同天国一般，每个人都无忧无虑。”

“可是还有海嗣呀。”斯卡蒂声音小小。

“是啊，所以诗歌中描述的天国其实是不存在的。那些都只是骗小孩子的童话故事罢了。”苏白笑了笑，他的语气故作轻松，将这个略有些沉重的话题带过。

他并未打算再过多说些什么，小虎鲸没必要知道这些肮脏阴暗的一面。

泰拉世界的纷争自古不断，人们为了各种欲望相互厮杀吞并，无数强大的国度被建立，随后又如沙盘般轰然倒塌，沉重的苦难蔓延至每个角落。哪怕是凯尔希这样的长生者，也只能选择尽量缓和矛盾，当一个尽职尽责的裱糊匠，而无法彻底改片脚下这片吃人的大地。

人们都在遵循着已有的道路，不断的向前延伸，浑浑噩噩度过自己的一生，然而想要开辟一条新的道路，何其之难。

原剧情线中，由阿米娅所领导的罗德岛，试图扭转这维持着上千年的局面，但最终的结局如何，成功与否，仍然是个未知数。

苏白抓着斯卡蒂的手腕继续向前，他分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镇，但对于这里的每一条街道似乎都很熟悉，在绕过各种狭窄的通道之后，他们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一间昏暗的小店，招牌上没有描述任何的文字，门半掩着，隐隐约约能够闻到从里边传来的熏香。

苏白在店前站立，他仰头打量片刻，随后向少女招了招手，率先迈步进入，斯卡蒂见状也紧跟其后。

小虎鲸并不清楚来这里所寻何人，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出于信任跟随着苏白，一如既往。

吱呀作响的推门声，扑面而来的再也不是街道上那腐臭的让人作呕的气味，而是玫瑰和薄荷的芬芳，他们仿佛正在迈向种植着繁荣花木的森林。污浊被清流冲散，在清浊之间有明显的一道分界，那道分界便是这间小店的门。

恍惚间，斯卡蒂似乎又听到了梦幻般的音乐。那是一首寂静空灵的曲子，可节奏中却含着那么多的欢快，它美好得让人想起夏日的午后，小女孩拧紧一只八音盒放在窗前，托着腮眺望花圃的场景。

呼吸不由得开始急促，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在音乐的伴随下，斯卡蒂觉得自己的意识飘飘而去，她像是站在一艘小船上，两侧岸边洒满玫瑰花瓣，一侧红色，一侧白色，细小的鱼穿梭游动。在河流的尽头，她看到自己的奶奶、母亲、妹妹，那些本该已经离世的亲人，她们热情的向自己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而斯卡蒂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登下小船，让自己的身体彻底浸湿到河流当中。

但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肩膀上，无数的碎片立刻消散，斯卡蒂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的是男人深黑色的瞳孔。

“没事吧？”苏白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关切。

“我刚才是在……做梦？”斯卡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这时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这只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小店，四周昏暗一片。没有玫瑰，也没有清水，没有小船也没有八音盒，发出声音的只是墙上挂着的旧铁钟。自始自终，那些美的东西，都没有过。

但这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斯卡蒂甚至能够回味起玫瑰花的芳香。

“不，我想那并非是梦，而是幻术，非常出色的幻术，几乎难以察觉。”

苏白摇摇头，他刚说完自己的推断，耳边就传来了清脆的鼓掌声。

警惕的斯卡蒂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剑柄上，但苏白摆了摆手，两人一起将目光放在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一个身穿着黑袍的老人缓缓走出，他头戴的宽大兜帽几乎遮盖了整个脸庞，但双手还是露出了苍白而生满角质的皮肤，这是一个年老的萨弗拉人。

岁月甚至让这个老萨弗拉人，原本覆盖在皮肤上光滑的鳞片被磨损，露出了诡异的疤痕，难以想象他的年龄究竟有多大。

“了不起的年轻人，老伊辛没有见过你，但你强大的意志力让老伊辛印象深刻。”

年老的萨佛拉人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很抱歉刚才影响到了你们，老伊辛以为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再有外人光临了。”

“刚才的幻术是源石技艺的一种吗？”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熏香，出于好奇，苏白忍不住询问道，他们刚刚仅仅只是踏入门槛的一刹那，脑海就立刻被幻觉所包围，如此的迅速，简直叫人猝不及防。

“源石技艺？老伊辛不知道，老伊辛太老了，忘记了太多的东西，只有依靠着这个术式，老伊辛才能窥探过去自己生命当中的一角。”

年老的萨弗拉人低垂着目光，“两位客人，你们所求为何，为什么要在老伊辛的身边停留，这里冰冷而又潮湿，也远比不上集市那般热闹。”

“我们并非是来索求，而是有人委托我，希望能将一笔十几年前的债务偿还，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这件事，老伊辛又或者说占卜师。”

苏白摸出了那枚金币，两指夹住，缓缓放在有些古旧的桌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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