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千岁千千岁 第二十二章 暗潮涌动（4）

“两万两。”宋仲青挑衅地看了一眼柳如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柳如风握着折扇的手已经微微颤抖，盯着宋仲青的眼神都带上了狠意，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着，“两万一千两！”

“柳家三少对青衣的爱慕之情也不过如此嘛，每次也只舍得千两千两的上价，你倒不如成全了我。”宋仲青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嘲讽着柳如风。

眼看着柳如风就沉不住怒火要朝着宋仲青冲去，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二人的交锋。

“一百万两。”聂云笙隔着薄纱说道，听的一旁的听水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主子。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朝着聂云笙的方向看来，轻纱隔档，却依旧能看的见大致的轮廓。模糊的面具掩面，着实坦然。

一百万两，就算是郢京首富大概也不敢在此如此手笔的挥掷，这究竟是又来了哪位大人物？

原先已经怒火滔天忍无可忍的柳如风闻言反而冷静了些许，只是看着聂云笙的方向脸色有些发白。

一百万两，纵使是他这样的富家子弟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拿出来。南风馆保留至今，有他的手段在，所以，在南风馆里是不可能出现虚张声势的手段的。能有这样手笔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宋仲青则是绕有趣味的看着聂云笙的方向，嘴角划过一丝不明的笑意，郢京卧虎藏龙，突然出现的这般财力的人，那一定也是盯着郢京乃至上秦这块肉的一方。

“如此，可算诚意？”

聂云笙淡淡出声，打破了沉寂。

她的徽安不是供人赏玩的玩物，他待的够久的了，若能以最简单体面的方式带走他，她也愿意成全。若是不能，那就别怪她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带走他了，即使这不是最佳的与暗中的影子对上的时机，她也无所畏惧。

“自然，小爷我甘拜下风。”宋仲青也没有纠缠，知趣地说道，“青衣是你的了。”

鸨母的脸上笑开了花，恰到好处的走了上前发话道：“这位恩客出资一百万两银子，乃为最高价，青衣今晚便是您的了。”

瓷杯轻触着桌面发出了一声响，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从薄纱中传出来，一道冷冷的有带着不屑地男声传了出来。

“我想你是误会我家主子的意思了。”听水挑开一帘薄纱走了出来，一身黝黑的劲装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周身冷峻的气息隔着距离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后退几步。

“我家主子说的是一百万两黄金，买断青衣公子的自由身。”听水简洁明了地说完了整句话，却登时令众人又倒抽了几口凉气。

即使是一百万两银子买断一个倌人也是足够了的，一百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即使是上秦最富裕的城池，一年的收禄也没有一百万两黄金。

可台上照理说本该欢喜的鸨母，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这一百万两黄金是多大的诱惑，若是换另外的任何一个人她都能很爽快地应下，可是唯独这一位却不行。

“这……青衣乃是我们馆中头牌……”鸨母犹犹豫豫着说道，着实找不到一个好理由去应对。

“鸨母这是嫌我家主子出的少了？”一袭黑衣的听水冷冷的眼神看向高台之上的鸨母，只是这一眼，鸨母就感到自己的后脖颈泛起了凉意。

“这，这倒不是，只是我们青衣当时签的是死契，不能赎身。”鸨母陪着笑脸，战战兢兢的说着，“若是恩客喜欢，换上旁的上牌都是可以的。”

“呵，你这是在耍我？”听水的脸色一沉，目光一凛，盯得鸨母后背直冒冷汗。多年征战沙场刻在骨子里的血性，即使经过长期的磨合也是没有办法完全掩藏的。

“没有没有，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这是南风馆的规矩。”

“我怎的没听过南风馆还有这样的规矩。”薄纱之中，清浅的声音再次响起，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这，这是馆主定下的规矩，咱们这些下人也只能听从。”鸨母一脸肉疼的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百万两黄金与自己失之交臂，却也只能陪着笑说道，“那……”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那鸨母还未说完，聂云笙又淡淡的开口，“既然不合规矩，那改了不就行了？”

“这，咱们这些都是下人，哪里能够违背馆主的意思。”鸨母一脸为难的说着，这一百万两黄金着实诱人，可是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大么大的本事吃下去。

“那就去转告南圣一，让他改了这规矩。”她不紧不慢的喝完杯中的茶水，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

在众人纷纷疑惑“南圣一”是谁的时候，鸨母却闻之色变，别人不清楚，可不代表她不清楚。

南圣一，正是南风馆背后的主子。

而这件事，别说是郢京，算上整个上秦，知晓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她早该知道，能一手就喊出一百万两黄金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此人的底细她却丝毫不知。

“你大可以问问他，为一个人，赔上半副身家可还划得来？”聂云笙微微勾了勾唇，继续说道。

她在赌，赌南圣一的野心。只为了一颗棋子，以南圣一的野心和心计而言，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苦心多年经营下来的一切。这笔账，他知道该怎么取舍。

高台之上，鸨母的心紧紧地悬了起来，浓烈的危机感充斥在她的心头，直觉告诉她，此人不除必将后患无穷。然而，她的直觉又告诉她，如无法一击必中，那么遭殃的一定是自己，甚至是自家的主子。

如何取舍，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数。以她对自家主子多年的了解，这一子的舍弃是必然的，他们所筹谋的大计，不能折在这里。

“姑娘说得对，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既然姑娘如此中意青衣，那是青衣的福气。”鸨母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道，“只是，这一百万两黄金可不是笔小数目……”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我懂。”聂云笙打断了鸨母的话，“一百万两黄金不过是我看在他的面子上给的，你们，还真不配。”

轻纱微微扬起，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容的走了出来，赤红与洁白交染的面具映衬着，让她的整个人都带上了些仙邪之气。

听水越上高台，从怀中掏出一个铜盒，在鸨母的面前打开了一条缝隙，让她足以看到里面的东西，然后合上，交给了鸨母。

鸨母的面色一僵，但是话已说出，无可寰转，只能亲自去拿了青衣的卖身契，交给了听水。

眼看着今日的主角在片刻之间就已被整个人买断了去，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大起大落来得太快，显然都还未能尽兴。那鸨母在收到暗中递来的眼神后，娴熟的又打起了圆场。

一袭青衣随着听水走到了聂云笙的面前，听水将从鸨母那里收回的契约交给她。聂云笙接过，淡淡的扫了一眼，收了起来。

“听水，你带他先回去。”

“是，主子。”

一位衣着普通的小厮不紧不慢的走上前，躬身说道：“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带路吧。”聂云笙眼中带着不着眼底的笑意，淡淡说道。

若非亲眼所见，想必谁也不会相信偌大的南风馆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块隐蔽的空间，身在闹场，却能清晰的窥得全貌。

越是走得近了，就越发能看得出每一处的精巧之处。

“姑娘请。”小厮将她领到了一间阁楼，便安静的站在了阁楼外。

聂云笙推开门，入眼便是青纱白帐以及背后躬身交错的躯体的影子，还伴随着软弱无骨的轻呢之声。

若换作是旁人，见此之状怕早已是羞涩奔逃。而聂云笙只淡淡的勾了勾唇，随手好心的给他们带上了门。

“南馆主当真是好兴致。”

青帐之中的人闻言停下了动作，眼神落在聂云笙的身上，带着些审视，令他失望的是，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他完全看不出什么，反而，令他有些忌惮。

这个女人绝非池中之物。

尽管她只是个女人。

“姑娘也是好眼光，一出手便将我馆中的魁首给挑了去。”南圣一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就掀开了纱帐，走了出去。

“挑？”聂云笙轻笑了一声，“你怎知他是我挑的？”

南圣一狐疑的看了一眼聂云笙，神色有些变化，“姑娘的意思是？”

聂云笙的视线落在南圣一身上，她不会看清眼前的人，却也不屑于高估他。小心谨慎是好事，但是太过谨慎就越容易固步自封，最后自取灭亡。

“南馆主与其费尽心思来打探我的底细，倒不如去考虑一下如何才能全身而退的好。”

“你这是在威胁我？”南圣一微眯着眼，看着风轻云淡的聂云笙，一抹杀意涌上心头。

聂云笙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是在提醒你，作为一个商人，应该懂得如何取舍。若是因小失大，必然得不偿失。”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该知道，你若是与我为敌该又什么下场才是。”南圣一慢慢走进聂云笙，目光微沉，“这儿是我的地盘，你孤身一人前来，我若杀了你，谁也不会知道。”

聂云笙闻言也不恼，反而轻声笑了起来，“我既然敢孤身一人前来，你就该知道我的底气。你有能力花费这么多时间在上秦盘根错节，也并不代表你有左右上秦局势的能力。说到底，有一件事你还没能明白。”

“南风馆是你的地盘没错，而这上秦却不是。你想动摇上秦的根基，掌控上秦的经济命脉，筹谋了如此之久仍然还没有做到，但若上秦想要动你，只需须臾。”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直逼聂云笙，她知道，她的话已经对南圣一起到了威慑的作用，也成功引起了他的忌惮。

“杀我？就凭他？”聂云笙抬手指了指南圣一身后已经穿戴好站着的人，随后视线又瞥了一眼身后的方向，“还是门口那个看门的，又或者是房梁上的那个偷窥的？”

“看得出来，你很忌惮我。可即使你的三位内侍都在这儿，他们，包括你，又能对我做什么呢？作为棋子，他们无疑是完美的，可要是论杀人，他们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