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神妖剑 第六章 旧故事 妖成始末

诡异的洞穴中，青衫少女被拘束着伏于冰冷的地面。

北穹碧冰冷的注视着那畸形蜈蚣怪，只见那妖物将村民吸入腹中后，背部的卵状包囊逐渐膨胀起来，越张越大，像是吹起的气球，半透明的卵包一跳一跳的闪着妖异的光芒，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形成，那妖物“桀桀桀”的笑个不停，很是享受这种时刻。

当卵包长到一人大小的时候，光芒徒然一亮，“刺啦”一声，一物破卵而出。北穹碧定睛看去，竟是一条腐蚀犬。

那条腐蚀犬并非幼犬，有人般大小，它甩了甩身上粘稠的液体，跑到畸形蜈蚣怪的身边，舔了舔它伸下的手臂，随后便跑到一处阴影中去了。

北穹碧不禁心想：“什么邪法妖术，竟体内生妖，难道...我们一路杀来的妖犬都是人化的？”

“这妖邪到底害了多少人命！”北穹碧心里恨道。

离昭宗三人来藏龙城之前，她曾听闻另一种关于这名城毁灭的因由。

这藏龙城不仅以开采玉料闻名，更是一座坚不可摧的要塞。藏青山玉器闻名遐迩，传遍天下，其价值不菲，藏龙城原本只是山上一处山庄，因开采玉器囤积财富，其资源受许多势力窥视，为求自保，历代庄主逐渐将山庄硬生生扩建成一座盘山而起的雄伟巨城，城中里又有许多机关暗道。妖疫爆发后，因许多妖物喜藏青山灵力充裕，便合力围灭了这一代名城。传那段时日青山不复青，红血流不停...妖物占据了这青山名城后便一直于其中隐匿，享受着这灵山洪脉。

而北穹碧听闻的另一种说法却是，当代城主与城内数万民众齐心抗妖，受山神眷顾护佑，虽死伤惨重，但却是守下了这藏龙城。而藏青山经此一役，因山中灵力枯竭，龙城运势大减，山枯水竭，曾经挖不完的玉矿不复存在，甚至连已传出去的玉器都失去了光泽。名城一蹶不振，城内存活的人们再也无法生存，便都迁出了藏龙城，城中只剩城主一人孤乡老死，最终含恨化为妖物，巢守其中。

北穹碧忍不住猜测这妖物的来历，究竟是外来之妖，还是另种传闻里的城主呢？

看着那条腐蚀犬遁入黑暗中去，畸形蜈蚣怪转身过来，向北穹碧边移动边道：“桀桀桀...姑娘...不不不，剑师见笑，桀桀桀...”

“那块料也便如此了，毫无是处的人类能变成一条忠心之犬也是他的造化！”

“但相信剑师定不会如此，我也很是期待，剑师一会儿进去时，它会把你如何呢？”

北穹碧寻思，那妖物后一句话说的极是奇怪，“进去”怕是被它卷入腹中，“它”又指的是谁呢？不就是这怪物自己吗？

她又想到：“这妖物修为与灵识均不低，口能人言，逻辑看似清楚，恐怕是人化成妖。不知我在此处待了多久，这项圈与锁镣并非普通之物，不能御术，符剑也不知失于何处...但小浩他们必会寻我到此，要拖延时间...”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北穹碧英姿美貌的脸孔上，她冷冷一笑试探道：“多谢城主高抬，城主当年想也是一代英杰，怎变得如此下场？”

那妖物听得北穹碧说“城主”二字，明显一怔，缓缓道：“城主？哦~你说他呀，桀桀桀...英杰？！桀桀桀...那畜生要是听得见就好啦！”

畸形蜈蚣怪接着道：“你猜错啦~城主大人呀！现在在我背后做着春秋大梦呢！”

北穹碧向他身后看去，哪有什么人，黑漆漆的洞穴映着森森湖光，只有在黑暗里一群群腐蚀犬走来走去...

妖物看北穹碧向后望去又道：“非也，他不曾变为狗，他猪狗不如！”

说罢，妖物将自己庞大的身子又转了过去，背对着北穹碧道：“我说他在我背后呢，你能看到吗？”

妖物转过身后，北穹碧在它背部，那本是卵包的位置，赫然发现有张被撕去面皮血肉模糊的人脸。那人脸镶在一团蠕动的腐肉之中。

北穹碧猛然一阵恶心，呕了出来。

“桀桀桀...你看到我们的城主大人了？他还好吗？桀桀桀...”

“你..这...妖孽！呕...”北穹碧骂道。

“我可并非什么妖物！我当初可是堂堂云痕斗银门的剑首呀！”

妖物恨恨道：“我助这畜生抵御妖疫，不想他却背叛与我！背叛的好呀！我就让他永远在我背上盼着他的城！！”

“离昭宗的小姑娘，莫要欺我短识，你还不是剑师吧？桀桀桀...你体内是灵力充沛，是块好料子，放心，进我体内，让这英杰城主在里面给你吹吹气，改造改造，你出来后别说剑师，剑首都不在话下！桀桀桀...但是长成什么模样，就不得而知咯~啊！这山下空洞，终于有除好友外，能陪我的啦！”

看那妖物就要张开胸口发出触手，北穹碧忽又大声道：“龙藏城主大义凛然，正气勃勃！怎会背叛与你！定是你这妖物失了神智，胡言乱语！”

听北穹碧说完，那畸形蜈蚣怪停下动作沉默了一会，忽道：“你已成我之祭食，不会再有他变，知你拖延时间，也罢，便于你说说，咱们一起等救你之人前来，我倒想让那些人看看你出生的样子呢！桀桀桀~”

见那妖物缓缓道来：“我本是云痕斗银门剑首之一，游历本洲途中，在此藏青山遇一女子，我们两相爱慕...”那妖物脸上似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笑容...

“在快成亲之时，逢妖疫突发，人化之群妖喜这山中灵脉，屡有来袭，我本想带未婚之妻子远离此处，但这藏龙城主苦苦哀求，我看在这城中无辜百姓甚多，怜心人命，故协城主均斩杀之，但妖物比想象中难缠许多，数量也越来越多，我本想放弃，但这城主说有一奇法可助我们一劳永逸，守得龙城平安...”

那妖物忽然咯咯怪笑起来道：“你知是如何？桀桀桀，那便是利用他发掘出的一块奇玉，配以炼化之法将死去之动物或妖物熔炼重生，化作使徒役使之。”

“我们闭关尝试许久，虽略有成效，但所练之使徒都因灵力匮乏不能长久。这城主眼看没有时间再抵挡妖物攻袭，便提议用城中之人提炼！”

“此等荒谬之事当初我岂会应允！本被妖疫所害，如此一来，我们与自然生成之妖疫不就一样了？不想城主以我未婚妻子为胁，说他已派人在我爱人饮食中投毒许久，若不助他成法，我爱人必将不日形枯而亡...”

妖物面部变得更加扭曲：“歹毒呀歹毒！我好心助他守城，熬尽心力闭关陪其练法，他竟然如此对我！”

“万般无奈我只能屈其歹意，没想到用活人练法竟真有成效！那些个妖人真帮他打退了许多妖物守得城池。但其人得寸进尺，将我囚与此处专为其炼制妖人...忽有一日...”那妖怪不禁浑身颤抖，手抓齐齐握的嘎嘎作响...

“有一日，他送来一具行将就木的白发女子...”那怪物声音竟听似有些哽咽..“那女子瘦若骷髅，眼球被挖，双唇被缝...我看那女子可怜，便说以此为祭，定不能产出如何凌厉的妖人，可城主却说这女子本应早早死去，但意志惊人，望助守城，并自愿成为活祭，相信必有奇用。”

那妖物停顿一刻又缓缓道：“城主说此为最后一个祭品，之后便放我自由，见我爱人，无奈之下，我本欲控玉驱气炼化此女子，不想，这女子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巨力，挣脱了拷撩...这镣铐现在便在你身上...你倒是试试挣脱它来...！此镣铐为我特质，你堂堂修剑之人都无法脱之，那女子不知为何却能挣脱，一时之间我慌了神、惊了手脚，那女子不知为何直奔我而来，伸手便向我脸上袭来...”那妖物又沉默了一下，伸出五六条身上拼接而来的手臂慢慢的摸着自己畸形的面部。

它接着道：“就在那女子双手要触到我之时，城主一剑来到，连臂将那女子双手斩去。把那女子踢开一边，并叫我速速将其炼化，这一踢之力巨大，那女子瘦弱的身形看着定会被踢死一边，不想那女子又仅靠两条枯竹的双腿颤颤站起，又向我奔来。不想那城主又是一剑，将那女子双腿斩去...桀桀桀...”妖物忽然奇异的笑起。“这畜生好剑法呀！桀桀桀...”像疯了般，妖物狂笑不止：“好剑法呀！桀桀桀...好剑法！”

诡异的笑声在洞穴里喧噪不止，黑暗里不知多少条腐蚀犬也在跟着这笑声“嗷嗷”叫着。

声音愕然而止，那畸形蜈蚣怪道：“我便感到事情不对，问城主，此女何人，那畜生竟忽然笑着对我说，感我大恩，特送此女来还我愿望，那时，我才反应过来...她就是我妻子呀！我此生最爱之人！”

“她就是我妻子呀！我此生最爱之人！”

“她就是我妻子呀！我此生最爱之人！”

“她就是我妻子呀！我此生最爱之人！”

......

妖物疯狂的把这句话大叫着，北穹碧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不知叫了多久，妖怪看向北穹碧，声音浅浅，继续道：“她生前也如你这般美丽...”

“而我见她最后一眼时，她却如此凄惨模样...她为了等我、为了见我，不知受了怎样的煎熬...当着我的面我们不能相识，当着我的面还被斩去双臂双脚...我生而为人，修行百岁，竟然让所爱之人落得如此下场！我还做什么人！我还活什么！？”

“在我趴在妻子身上恸哭之时，那畜生等的就是此时，他在我身后刺入了不知道多少剑，一剑比一剑狠呀！直到将我背部与胸口刺成一个大窟窿！但是我那时却不觉得，没有什么比失去妻子更痛的了...”

“他以为我死了，他太小看我了，我也是堂堂剑首呀，待他取走玉玦离开后，我一直悬着一口气，那时，正巧有条小蜈蚣爬到我身边...我一直藏着一片玉玦碎片以备不时之需，我逆运练术，便成了妖...”

“然后便是愉快的时光了！我杀呀杀呀~杀呀杀呀~待我反应过来时，这满城的人都被我杀光了！我连来此处的妖物都全杀了！我回到这里，但是我亡妻的尸身早已不见了踪影，我四处找寻不得，便想起一法，我将那畜生的脸安放在我的背后，补上被他刺出的窟窿，让他帮我看着我的身后，再将奇玉封于他的口中，再找寻附近来此的活人，城主大人不是喜于练法嘛！我便用他头颅永远为我驱使练物，我用他练出妖犬，帮我找寻妻子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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