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神妖剑 第二十章 寻剑踪 缘定月下（下）

月如苍之仙女，将眼前的一切变得神样美丽。周遭万物彷如幻化，少年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这般梦幻。

仙女的笑容无与伦比的妩媚、和蔼与善良。

夜仿佛已深，露水悄然而至，身后森林有种朦胧的预感和轻微的动静，

...没有感到敌意。

从脚步声来推测，并非什么身材高大之人。

气息逐渐来到了他的身后。

少年以不会惊吓到对方的动作缓缓回头。

抬头看去，静静站立在那里的是...

如同夜空般深邃的棕黄眼瞳，万物沐浴在月光中，月光沐浴在她眼中，色彩明丽。

茂密的睫毛宛如浩瀚无边的大海，经月光一番冲洗，根根如沾满了露珠。

随风飘扬的长发，呼吸着月光，喷吐着略带枫红的发丝，摇曳闪烁。

流云般的丝柔绸缎轻抚她身上，荡起银白色的起伏波浪。

肤如皎皎白雪，脸颊上披着粉粉的柔霞。

嘴唇樱红微张，如春云绵绵一卷一舒。

鼻骨微高挺拔，从眉间滑下，流线如山川冰消雪解后的清冷之水，冷艳清美。

少女如盛开之月般悄然出现。

世界似是迎接仙子的来到，

一阵夜风吹来，她身后林中嫩叶欣喜地摆弄着身子，毫无遗憾地抖掉钻石般的露珠。满湖的星星像是醉了般悄悄流散消融。

少女看到少年，

一瞬间露出的惊讶表情很快变成了绽放的笑容，她微微歪着头对少年道。

“夜安。”

“夜...安...”

如风铃的鸣声一般通透的声音，从那纤细洁白的喉颈荡漾开来。

那双始终注视着少年的眼瞳，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

“...”

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中一般，东阳浩只是无言地仰望着这位少女。

“...”

惊讶神情散去之后，少女带着平静的微笑，歪着脑袋看着少年。

她每次细小的动作，都令她那映着流光的微红秀发滑动摇摆。

东阳浩也不由得以微笑回应，可是仍然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他们相互凝视了有多久。

那段时间是短如一瞬，还是无穷无尽般漫长呢。

“...请问...你我是，初次相见吧？”少年犹疑问到。

“嗯，是初次相见。”

或许少女也有与少年一样的感觉，面对他如此询问她点了点头。

“这里很漂亮呢！”少女转而看向星空，接着道，

“你可知，星辰之间是相互吸引的？”

“吸引？”

“对。”

“虽难以置信，但我觉得每颗星都迎月而去。”少年本是看向星空的眼睛却不自觉向少女偷望去。

“月亮其实才是最小的星辰呢！”少女接着说道。

“可是在地上的我们看来，它却像是夜空的中心...”

“于对万物来说，月之影响，远大于星辰。”

“浮生漫漫，转瞬即逝，有人见星辰，有人见尘埃。”

“...未曾谋面的也终究会相遇。”

少女忽转而说道：“你相信，宿命一说吗？”

...宿命。

东阳浩想起龙藏城的种种，好像从这里开始，他的命运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

...少女所说，是指天道下，凡人无法反抗的结局？

...还是指，我等修仙一辈凭自己双手开拓出来的未来呢？

如若仅凭一己之力经年苦修，能斩断凡世之憎恨与悲伤的锁链，他自然愿意相信。

但如若，那只是无论如何奋力挣扎都无法改变之事呢。

“我...不怎么相信。”

听闻少年否定的回答她却未觉得失落，也未反驳，反而像是听到了令人高兴的话一般低语道。

“是吗...”

少女低头看向怀中，不知何时，一条小物被她捧在掌中把玩欣赏。

“呜呜呜...”

怀中的小生物，像是沉浸在摇篮曲中一般安闲地闭着眼睛。

东阳浩这时方才恍然悟过来，将视线转向那物：一条白色带翅小蛇。

它便是当时于崩塌的洞穴中逃出来的....那只小家伙么?

“这小家伙，是你的？”

“呵呵呵...这等灵物，即使是幼子，也不会亲近人的。”

“今夜只觉星辰与风儿有些喧嚣，我便来于此湖边，不想这小家伙自行出现了。”

“它竟会如此亲近他人...怕是失去了双亲吧？”

东阳浩胸口一阵刺痛。

不过同时也侥幸想到，若它是那时那条翼蛇之子，能够平安无事幸存下来，也实在是太好了。

这起码让他感到，当初望其能活下去的愿望，似乎真抵达到了上苍。

“你见过它吗？”

“哎...？啊、嗯...确实见过。”

“那么，许是它唤来了我。”

少女忽道。

“为了让我与你相遇。”

她话语平静，却直直地盯着少年的眼睛。然后再一次，用饱含确信的声音说道。

“我...信命运。”

“为何？”

“悠悠玄黄，时空绵长，想来这三千世界中，若每一粒生命的诞生皆为偶然，那怎能不感到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的相遇便是一种奇迹。”

“因为命运，让你我相遇...”

心房忽然狂跳，

她说出的那句话，深深地刺入了东阳浩的灵魂。

当他问她是否初次见面时，她点了头。

那份记忆确实无误。都已相互注视了如此良久，依然不知对方名字。

然而如今，她提及命运，似是想说他们在此相遇是某种必然一般，少女坚定的眼睛凝视着他。

“若因遇到了我，让你相信宿命，如此说来...在此之前你一直都不信么？”他说道。

“我不愿相信。”她回答。

“天地万物，众生之间，相互杀戮并非命运使然...”

“人生来便拥有反抗命运、开辟命运之力。”

“...只是不知该如何运用而已。”

她看向他，“呐，你是如何想的？”

“我...”

“我亦不知如何使用自身之力。可是，我希望凭此双手来守我重要之人。”

“那你...知道如何改变宿命么？”少年弱弱问道。

只见少女的手滑过青丝，伸向眼前绚烂的星空，似是欲伸手摘捻星辰。

“迢迢青丝星连蛇，

纤纤素手月染尘。”

“嗯？”少年没有听懂。

“我叫月染尘。”

“我、我叫东阳浩，离昭宗的剑师，东阳浩。”

“...玄门离昭么？...那东阳剑师，用你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宿命，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哦。”

“只有我自己...”少年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相信，迟早有一日，在你漫长的人生旅途尽头，你必将能目睹其真实。”

“...不过，我却是可以陪你一同见证，一起寻找。”

“如何？一起去寻找吧，我可助你。”月染尘忽道。

“姑娘如此说，我虽高兴，但，我们毕竟初次相遇，为何？”

“想与喜欢之人互相浪费，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一起消磨这精致而苍老的洪荒，相识长短又怎会是问题。”

月光下，她带着笑地，

向他处小小迈一步来，

月色与湖色之间，

她便化为了第三种绝色。

修道之人都言外表之美甚是浮浅，若真那么肤浅，为何大多数人都看不穿它？

东阳浩看着月染尘微笑的脸，

如今他方对美有了明确概念，

这么多年来，也许是忙于一心修炼，忙得与美的事物擦身而过都不知不觉。

少女接着道。

“我本也是游历五洲，四海为家，在寻求自己之道。”

“寻找能让此世间变得如同这片星空一样美丽的方法。”

“寻了很久很久...”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小翼蛇，少女一边用手指逗弄着它一边说道。

少年心头又是一震。

仿佛命运的丝线，此刻在编织纠缠。

月染尘忽向东阳浩伸出了纤细洁白的小手。

“一起走吧。”

“去往那里？”

“嗯...去往任何地方。”

“但是，能先为我找一住所么？我也是才游至此地，尚未安顿。”

一妙龄少女能游历五洲，绝非一般人。

观她言行心意，也绝无恶意。

若能与她结伴...东阳浩心里想着，忽然泛起一股甜意。

他又望向月染尘，

仿佛唯有她，才肯向他悄悄吐露心曲。

他们凝眸相视，

“走吧！”

少年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他身上宛若默默注入了无穷勇气，仿佛从今起，

一切邪恶，

一切烦恼，

一切丑恶，

都将不再临头。

从指间的温度中，传来了生命坚韧的温暖。

“先为你找一住处吧，姑娘以后若有需求，唤我便是。”

东阳浩为寻岁铁剑而来到龙藏城，与怀抱着翼蛇幼崽的月染尘相遇了。

他对神秘的她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

是怎么发现翼蛇的，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也是修仙之人么，在什么门派，

...不，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愿与她的希望为何如此一模一样。

少年与少女悠然穿行于寂静林中，

月把她迷人的光辉洒向树木，

他们越来越走入林木深处，

四周的桠枝，

弥漫着幽灵般的静谧。

黑暗中不时有点闪光，

露珠的晶莹。

天上苍穹分明璀璨，

于他眼里却是一片幽暗，

似被身边深沉快乐的灵力覆盖驱散。

少年多想与少女在此长卧，

不愿再走出森林，

不再想明亮。

白昼过于喧闹，

唯有永恒的夜晚、快乐、静寂、安祥、和平与爱意，

相同的他的心愿与她的希望，

为他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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