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崛起：法家霸道术 第029章 人治和法治

嬴渠梁头一次听说这等论断，虚心拱手：“请先生教我，如何才能叫法入人心……”

卫鞅喝了一口茶，淡然的看着嬴渠梁道：“君上可是知道，为何穆公百里奚之时，秦国强大一时。随后随着穆公仙逝，秦国立刻陷入衰落？”

嬴渠梁：“先生，这正是嬴渠梁百思不得其解之处，还请先生拆解。”

卫鞅：“因为，穆公百里奚时之法，置人与法之上。

人若在时，依仗君王和强臣的制约和转圜，尚可使法令勉强推行。

但是，一旦人死，没有了明君和强臣威望制约，则法随人消。

法令，从未入过民心，则此等变法是为人治。

人治之弊，弊在只能治一时一世，不可治长久。”

嬴渠梁皱眉，思虑了一会儿，疑惑的问道：“先生，那，为何人治之法，就不能入人心呢？”

卫鞅：“因为人治有情，因为人治不公！”

嬴渠梁大惊：“有情？不公？”

卫鞅点头：“对，有情，不公！”

嬴渠梁拱手：“请先生拆解。”

卫鞅：“人治之法，虽有法令颁布。

然而，颁布的法令，因时、因地、因人、因事而定。

比如，同样一个法令，庶民犯了，就砍了头。

但是，一旦王公贵族，犯了同样的法，国府却是可以徇私，以一句‘刑不上大夫’，从而赦免了这位王公贵族。

同样是人，百姓犯了法，就要砍头，王公贵族犯了法，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试问君上，这样的法令因时因地因人而制定的法令，百姓心里，能认同嘛？

这样的法令，能深入人心嘛？

还有，比如国府颁布征地法令，百姓的地全征了。

但是，王亲贵胄的地，却是一分一毫也不征。

国府征粮，百姓一粒米都不能少。

但是，王亲贵胄，却一粒米都不缴。

试问君上，百姓能认同嘛？

百姓能心甘嘛？

这样的法令，能入人心嘛？

这样的法令，百姓能心甘情愿的遵守嘛？”

嬴渠梁默默无语，好许，才点点头：“却是……无法深入人心。”

卫鞅：“置人的特权与法令之上，这便是人治。

人治不得人心，必将失败，这，便是穆公百里奚之时，虽然强盛一时，但是他们君臣死后，法令立刻失去了效用的原因。

因为，它有情，对特权阶层的情。

它不公，对庶民百姓的不公。”

这一次，嬴渠梁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良久，嬴渠梁终于点点头，朝卫鞅拱手：“谢先生教我，嬴渠梁终于明白，这所谓的人治之法了，也明白当年先祖穆公为何强盛一时，却不能绵延后世了。

那么，先生，既然人治不行，当行何法，才可使我秦国，长治久安，不断强大呢？”

卫鞅看着嬴渠梁：“铲除人治，推行法治！”

嬴渠梁皱眉：“人治，嬴渠梁已经明白了。

只是，这法治，又与人治有何不同嘛？”

卫鞅：“大不相同也。人治，将人的特权置于法令之上。

而法治，则是法令之下，没有任何人有特权。

用最浅显的话来说，就是：法令面前，人人平等！”

为了让嬴渠梁便于理解，卫鞅加了一句：“包括卫鞅我，包括上将军，包括君上你，不管是谁，哪怕是天子犯法，亦与庶民犯法同罪！”

这话一说出来，景监、赢虔，还有嬴渠梁，脸色全都突然骤变，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卫鞅……

景监一脸懵逼的样子：“先生，你是说，若是君上一不小心犯了死罪，也一样要……杀头！”

卫鞅淡漠的点点头：“却是如此！百姓犯了死罪杀头，君上犯了死罪，一样要杀头。

这便是法治！

人治有情，不公！

法治无情，天下大公！

这便是人治和法治的不同之处。”

嬴渠梁沉默了……

旁边的上将军赢虔急了：“先生，你这干法不行吧？要是本将军不小心杀了人，难道也要砍我的脑袋？”

卫鞅冷冷的看着赢虔：“杀人就是杀人，没有小心不小心。法治，赏罚分明，只看结果，论迹不论心。

法治，不管你做了什么事，都要先为你做的事的结果，负责任！”

良久，嬴渠梁犹豫的道：“先生，如此法治，未免太过残苛，根本就不给人一点悔过的机会……”

卫鞅：“君上，犯法之人，在犯法之时，可曾给了被害之人机会？

一个成年之人，当有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勇气与魄力。

如果，没有这份勇气与魄力，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触犯法令。

君上，大爱无爱。

法令，是人间之人，良心和道德最后的制约者，守护者，震慑者。”

嬴渠梁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先生，若是秦国施法治，那么，必将会迎来无数的血雨腥风和动荡不安……”

卫鞅拱手：“君上，若不施法治，那么，指不定何时，秦国还会迎来生死之战。

那时，秦国若还是今天这个样子，那么，君上拿什么去拯救秦国？

君孰轻孰重，君上请自思量！”

嬴渠梁一声长叹：“若秦国实施这等法治，那么，秦国的老世族，嬴氏一族，将会首当其中，遭受最大的冲击……”

卫鞅点头：“是的，君上，我早就说过，强国之道，一年有一年的强法，十年有十年的强法，百世千年的强法有百世千年的强法。

君上选择何种强国之法，迎接困难的挑战，就越大。

法制之道，君上施与不施，卫鞅无所谓，全凭君上裁夺！”

嬴渠梁忧心忡忡道：“先生，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如果秦国不施法治之道，可以撑多久？”

卫鞅：“君上，这种事情，不能问我，你应该去问魏罂和庞涓，看到打算下一次何时灭秦。”

嬴渠梁一下子无语了……

旁边，上将军赢虔粗啦啦道：“渠梁，还想啥，干吧！

秦国现在，那就是他娘的一块砧板上的肉啊，人家想什么时候剁就什么时候剁。

干一把，成了就成了，不成，大不了咱进陇西大山。”

嬴渠梁闻言，猛的一拍木案：“干！秦国要变强，秦国……要变法！”

嬴渠梁猛的回身，朝卫鞅一拱手：“嬴渠梁恳请卫先生，为我秦国丞相，总理国政，领导秦国变法大业……”

赢虔连忙添柴，朝卫鞅拱手：“恳请卫先生，为我秦国丞相，总理国政，领导秦国变法大业……”

景监不傻，连忙跟着拱手：“恳请卫先生，为我秦国丞相，总理国政，领导秦国变法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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