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难逑 第6章

“一二三哒四...”

“定住，不许动了，保持住。”

“一哒二哒三哒四，五哒六哒七哒八。”

“脚尖再用点力。”

仙乐坊的练功房

陶慕儿正在认真教学，每个舞姿都严格训练。七名舞者站在她身后排成一排，仔细琢磨手姿、脚姿等每一个舞姿。

“今天就是你们名扬天下的机会，你们只要今晚上不要失误，一套动作顺利跳下来就好。尤其是玲玲姐，你是领舞，动作相对多一些，脑子里一定要把所有动作理清楚”，陶慕儿给十二位乐师眼神示意，说道：“我们再听着音乐最后来一遍。音乐、起～”

是夜

誉满街依旧灯火通明、熙熙攘攘。

仙乐坊里头挤满了人，就连走廊、门外都是排着长龙。

在新节目出来之前，依旧是先跳上几段往常的舞蹈，只是这次少了几位平日跳舞拔尖的姑娘。

仙乐坊门外一身穿玄色锦袍的少年郎，衣襟用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乌发高束，袖口用镶钻皮革紧束，缓缓踱着步子。思考片刻，没有往大门走进去，而是飞身上了屋顶，抬着猫步往台子后面连着后院的角落迅速藏身。

一舞结束，舞者退场，在万众期待下，舞台拉上白纱，虽然看不见后面情况，但是能听到叮当响，似乎是舞者身上的铃铛珠玉挂饰，随着步子发出阵阵脆响声，把全场的心思都牵引到白纱后面。

长笛一吹，空灵飘渺，宛如天籁，洗涤心灵。舞台渐亮，可以看见舞者已定住姿势，在随风飘动的白纱后面安静等待。

琴筝奏响，仙乐袅袅升起，白纱落地，舞者翩翩起舞，乐声柔曼婉转，姿态纤细秀丽。众人全神贯注，不敢稍微动一下。

台上舞者高髻云鬓，丰腴圆润，表情温婉柔和，细眉秀目，樱桃小口，圆领罗衫、舞带低垂，婀娜动人，体态轻盈，扭胯飞天，舞姿飘逸。只见舞台突然雾气缭绕，变得若隐若现，众人大呼：疑入曼妙仙境，登步天宫琼楼。

此时中间主舞上身向右前倾，左腿屈立，右腿屈膝，高提大腿，脚步上钩；肩披长巾，反背琵琶于脑后，左手按弦，右手屈于脑后拨弦。矫健的动势、优雅的姿态、妩媚的神情汇聚凝固在侧身反弹琵琶的那一瞬间，给台下观赏者留下了无穷想象。

台上七位时而舞姿相同，相向而舞，时而姿态各异，高低对比，时而一张一收，一背一面，或挺起蹲身，或折腰摆动，相互呼应，变化丰富。

台下观客纷纷鼓掌，惊叹连连。每逢精彩处忽而静默无声，又忽而掌声雷动，有些人看得腿软膝麻浑身无力，又有些人惊得双脚一蹦弹起离地，谁不叹上一句“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看。”

能编排出此等精彩绝伦的节目之人，绝非等闲！

二楼厢房

“嘶～”

“哇～”

“绝了！”

惊叹声、吸气声此起彼伏，宋书哲、杨远等人皆被恍若仙乐般的曲艺和传说中能魅惑众生的伎乐天般的舞姿深深吸引。

向来都是优雅宁人的宁王今日也不禁看得出神，不像素日放松地敲打折扇，两手心竟然捂出了汗，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显然，大家的看的聚精会神，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动作。

几位大人看得目不转睛，两名小厮一个忘了添茶，一个忘了摇扇。

这四月天的夜里，茶楼里热火朝天。

一曲舞罢，舞者们收住最后一个姿势，音乐渐歇，只留长笛依旧，帷幕落下，声乐平息。台下有人带头鼓起掌来，然后就好像引起了链式反应一般，掌声越来越多，最后又演变成了全场掌声如潮、久久不息的场面。

“感谢在座以及幸苦站了一个时辰的各位来仙乐坊捧场，”孟安满心喜悦地踏步上台，各各方位一一鞠躬，而后大声说道：“我知道在座定是十分好奇，究竟是哪位舞师编排出这么绝妙的乐舞演出，哈哈哈，我孟某这就为各位揭秘。快、快唤二姑娘上台来。”

台下有些人惊愕……

“二姑娘？”

“他说二姑娘？莫不是……”

“怎么可能是那个二姑娘，应该是别家的二姑娘吧！”

“你看！出来了！”

“不会吧！真是那位。”

“不可能！我不信。”

“二姑娘竟深藏不露……”

“哈哈...我猜这二姑娘莫不是摔一跤把脑袋摔灵光了，竟然在乐舞这方面开了窍，有如神助啊！”

“莫开玩笑了。呵呵。”

“哈哈哈...”

众人大笑。

在场的许多人都记得，大概一年前，仙乐坊刚排了一个新的戏曲，那次演出也是宾客盈门，戏走到关键时刻，这二姑娘陶慕儿饰演的女丑，画了张媒婆脸，不知是拌了脚还是怎的突然从舞台旁边摔了下来，咚的一声巨响砸在地上一动不动。二姑娘那日砸了脑袋晕了过去，虽然不至于血流成河那么严重，但也伤的不轻，在那次之后一直养着没再见她上台过。

身穿粉衣蓝裙的女子斯文登台，未施粉黛，没有装饰，五官精致小巧，身材纤细窈窕，皮肤细腻光滑，鼻梁翘挺，樱唇红润饱满，虽说姿色不错，倒是算不上倾国倾城之姿。

“我家慕儿去年受伤后忘记了许多事，有一天，突然对乐舞十分感兴趣，便开始在家独自琢磨，苦练许久才取得今日硕果。说实话，孟某看到后也是大吃一惊。”

“若真是二姑娘跳的，不如让她再跳一次，不然没人相信。”

此时在院墙上转了一圈，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找着上次那个臭女人的冯景亭正火冒三丈……这地方入夜后除了仙乐坊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人带个十四五岁的丫头片子过来。那女人必定是在这打杂的，可是厅里、廊上、院里、除了进不去的后台他几乎都扫了一遍，连个影都没瞧见。听到下面起哄声，忍不住飞身跃下，落在大厅一侧，好奇地往台上众人议论的二姑娘看去。

“轰”的一下，气炸了！这女人怎么跑台上去了……

她、她是上次那位跳舞的姑娘？

“慕儿。”孟安眼神有一丝请求之意。

“那请各位客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准备。”

陶慕儿回以淡然一笑，转身去后台换衣服，待她重回舞台，乐师们在她挥出一个手势的时候立即开始奏乐。

依旧是那身霓裳羽衣，在灯光下如梦似幻地闪耀着......

冯景亭顿在那，同样是她，为什么换身衣裳，变得全然不同了，倒不像个小丫头片子了，像画里走出的仙子。

脑海里浮过那夜被她壁咚的场景，俊脸一红，心跳不止，他好像还能感受到她的触碰，脸上、手上不禁酥酥麻麻，冯景亭被这从未有过的感觉搅得心烦意乱，羞愤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