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 第二十八章 天衍四九

有钱峰顶，花木妍被苏澈带回后，还以为某人又要絮絮叨叨烦她一会，没想到突然救星就出现了。

苏澈将青莲还给小阿妍，给房门设下禁制后翩然离去，“待会再回来收拾你。”又怕俩小家伙待着无聊，袖通乾坤给送去点心、酥饼与黑白棋，好让她俩安分些。

“天清，这么着急过来，可是有什么变故？”有钱峰上金银殿，正厅内独属于苏澈专享的软塌，毛毯之下掩盖的，便是个微型传送阵，可直达有钱峰山体中被掏空隐室。

天清，无名无姓，只有被苏澈赋予的代号。在‘十二花神’中排行第三，主掌情报。

她的面容只有苏澈能够目睹，却会习惯性地戴上面具，即使是双眼处，也没有开口，那是完整无缺的在表面被涂抹好五官的面具，“我们在回收巨石深渊内的星辉矿时有人想出钱买，谈价已经到了十块极品灵石一方。”

灵石分下、中、上、极品，极品灵石一块可换上平灵石一百块，其他以此类推。

人世凡夫俗子乃至武夫宗师还是以金银铜钱为货币，而踏上修真此路，灵石不仅是作为日常修炼的必需品，还可以在危急关头充当给养品补充灵力。

星辉矿罕见归罕见，但除去某些个铁匠喜欢收藏，铸造武器算不得好矿石，也并非非它不可，市价十块上品灵石一方，这次竟然有人以百倍的价格来收购他手上的星辉矿...

苏澈俯身，替天清将面具摘去，“这么好看的脸，天天戴着个面具，多可惜？”天清在成为‘十二花神’前，是凡间前朝公主，不过是众多位公主当中并不显眼的一位；国破山河在，城池被攻陷，皇宫中的人降得降，逃得逃；她不想死，也不想失去尊严地跪下。

所以，趁着宫女太监大批次出逃的时机，她混入其中。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最后关于她的记载，史册上不过‘国破暴毙’四字。

天清习惯了苏澈的亲昵，她只是低着头，等待吩咐。

“挺漂亮一姑娘，整天死气沉沉的作甚？来，给本大爷笑一个！”双手捧起天清小巧玲珑的俏脸，苏澈先前广撒网，自己的手下全部发撒往整个天地，而这样做是为了日后替花木妍洗髓脱胎换骨。

不过，现在小阿妍回来了，那所需要的东西，就大大地减少了，星辉矿，也是一山废脉；可能对挖掘人员多年的工作多少有些不尊重，但事实如此，不需要的东西，那就是废品。

“好了好了，知道你听话。咱们做生意的，多个朋友便是多条人脉，按市价卖就可以了，你家公子我现在不需要星辉矿了。”

“得令。”天清召回面具，青烟从苏澈手上燃起，回归到脸上。

“真是死板。行了，去吧，别让她们等急了。哦对了...霓裳海棠、琉璃百合、蛟珠、人鱼泪，这几样东西收回来之后可以放在商会里兜售；另外，凡物中除去百岁龟壳外，派去收集其他物品的可以让他们全部在当地出售完再回来。”苏澈心里盘算着所需要的东西，小阿妍的重生可给了他大惊喜，同时让准备工作大大浓缩了内容。

以人力，通神灵。是要付出大代价的，现在倒好，不需要进行这一步了，那只需要悄悄地给小阿妍脱胎换骨即可。

唉，要不要跟小阿妍沟通一下，瞒着她似乎不怎么好...

天清来得匆忙，走得时候也没知会一声。

‘十二花神’名为下属，实际都是苏澈买回来的孤儿，‘十二’只是个代词，指的是一批孤儿中实力最高的十二个，而这批孤儿的数量远大于‘十二’。凭着上一世的记忆，他早早开始在凡间布棋，拜入道门后更是接住修真的力量将自家商会打造成了凡世第一。

富可敌国？九牛一毛。

而对于实力拔尖的十二位，苏澈既是将她们当做替他办事行走世间的工具，也赋予了她们亲近自己的特权。只可惜十数年的岁月，苏澈并不是时时陪伴在她们身边，有些人信任依赖他，有些人只是单纯的愚忠，听从他的命令。

天清则是属于第三种，将自己完全的当做是苏澈的工具，抛弃多余的思想与无用的情感，主人的意愿就是她的任务。

苏澈不讨厌，但也说不是喜欢。

等回到回家，小阿妍脸上已经贴满了白纸条，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五子棋输得一败涂地。

“师兄，青莲太欺负人了！”听见推门的动静，花木妍抛下眼前令她头昏脑涨的棋盘，正好在发愁下一步该如何落子，师兄的到来真是及时。

苏澈指尖绽出灵光，以囚笼锁住跑过来的花木妍，“青莲，你先出去。”

“哦。”青莲或许是因为赢得开心，所以对两人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没有任何关注的心思；更何况在面对苏澈端来的满满一盘子酥饼，小家伙双手接过的时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小没良心的。’花木妍被挂在空中，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莲一蹦一蹦远去。

“嘿嘿，师兄。”

“正经点，要谈正事。”手指微动，将人放到罗汉床上，苏澈在另一侧入座，这是原先青莲的位子。

“正事？现在除了正道会武能有什么正事？”花木妍眨巴眨巴眼睛，既然师兄不是兴师问罪的，那么自己就不用提心吊胆，舒坦。

至于苏澈所说的正事，她思前想后，这段时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吗？

苏澈无奈叹气，也是，她怎么会知道呢...“还是关于你身体的。”

“啊，不会吧？师兄，你不是说我身体里的蛊毒都清除完了吗，难道还有残余？”花木妍慌张起身，双手在身上到处摸索，似乎是出于心理作用，她好像真的感觉灵力的运行有点不顺畅。

“蛊毒确实被彻底清除了，但你的身体还是有大问题。”棋盘上的棋子被苏澈灌以灵力，颗颗腾空，黑白两盅三百六十一颗棋子在面前构成阵法，虽然没有灵力波纹震动，但花木妍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这东西...”她闭目沉思，一定是见过呢，可是在哪见过，这东西又是什么...花木妍猛然睁眼，“苏澈！你居然敢封印我的记忆！”她又喊了苏澈的全名，因为发现脑海中有一段某个时期的记忆，无法被触及；封印之强劲，若非是苏澈故意放松，她怕是永远也发现不了。

何等神力，竟然能够封印住她的记忆，此处的禁制跨越两世依旧牢牢存在于她的意识海。

苏澈，我竟是从未看透过你。

不过‘罪魁祸首’却是老神在在，还有心情去将棋子一颗颗收回棋笥中，“我说过，我会将隐瞒你的事情，一件一件慢慢跟你说个明白。”

“快说！”花木妍按捺住自己的急躁，她的养气功夫明明很好，重生回来后那叫一个每况愈下。

“琉心惑是欲仙山那个混账种下的祸害，属于人祸；而你身体上的大问题，实属天灾。刚才的阵法你是不是觉着眼熟？那是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元一守虚颠转大阵。”

花木妍手指抵着太阳穴，这名字她耳熟啊，可是...“赶紧给我把那该死的禁制给解了！”都要跟她摊牌了，还封印着她的记忆，这是几个意思？

“把这茬给忘了。”苏澈撑着小桌子探身过去，花木妍也没躲，突然小心思作祟，指尖蕴含的灵力分散，明明只需要意念通达便可以解开的禁制，苏澈偏偏要弹一个脑瓜崩。

“苏澈！”打打不过，不打又过不去自己这一坎，花木妍护着额头，只好拿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苏澈。

“喊师兄，一天天没大没小的。”苏澈心满意足地靠在木榻的扶手上，“这大阵的作用，就是偷天换日，改头换面。”

“那跟我又有.......”花木妍刚想说出口的话到嘴边被突然冒出的记忆给截去半截，她有关于这阵法的记忆非常的有限，几乎全是在道门，也就是苏澈未叛逃前；但这部分记忆都是她被师父逼着去博览群书，闲着无聊时翻阅古籍查阅到的这门阵法。

可被她翻阅过的阵法何其之多，像元一守虚颠转大阵这样失传的阵法，没上百也有几十座，偷天换日又如何，威力更大的多了去了。

倒是在苏澈叛逃后，她在地牢中得前辈真传后出来，找寻能够重塑经脉的灵丹妙药时，又翻查到此座阵法，具备有更改修士天资的莫大威能。

“你不会是想给我重塑灵根吧？”

苏澈摇摇头，“并非如此，但又确实如此。”他不是打哑谜，因为在他准备要去做的事情中，阵法起到的的作用就是这个。“阵法只是其一，当初因为形式迫切，匆忙了事，所以做的不彻底，必须要走经脉断绝这条捷径，否则以你身体当中埋下的祸根，不过大乘，就要被邪道捉了去。”

“我的灵根难道有古怪？”花木妍眉头紧皱，会被邪道垂涎？

“九阴九阳，这是邪道与正道最为出名的天生修道体质，九阴坤水灵根、九阳乾雷灵根，这些你应该也知道。正道的还没什么，邪道的九阴之体可还有一个相反的绝妙炉鼎之体，那就是你现在的玄阴之体；若是被抓了去，当做炉鼎，邪修与同境界炉鼎的双修，常规来说是事半功倍，偶尔有天资聪颖者可三至六倍。而玄阴之体的炉鼎，即便同你双修之人资质愚钝，也可获得十倍以上修炼速度，且无副作用。”

“这么好？”不提邪道，花木妍此时自己都有点垂涎自己的身体了，资质愚钝都可以有十倍的修行成效，那她或者师兄这样的天之骄子，还不得百倍、千倍？什么金丹期，不过是小菜一碟，仙人之境指日可待呀！

苏澈敌不过小阿妍炽热的视线，小家伙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真以为双修有那么好？不谈玄阴之体的不同寻常之处，但凡是个炉鼎，都会有被吸食干净的一天；你这个体质啊，死得更快，仙人之境以下，三个大境界你就有性命危险；仙人之境的，一个大境界不到你就会成为干尸。”

“那我这玄阴之体不是毫无用处？”花木妍瞠目结舌，炉鼎哪有用得这般快的道理，仙人境同仙人境的炉鼎双修，居然连一个大境界都突破不了，炉鼎就被用坏了，这破体质，也太鸡肋了吧。

“不然怎么说是灾祸呢？而且，玄阴之体还有一个致命的地方，那边是穷此一生，都不可渡天劫，抵达仙人之境。”还没等花木妍消化完，苏澈便又说出一个令她接受不了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我上辈子明明！？不可能，要说拔除蛊毒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我可以接受；但那座阵法起效的时间可是足足需要三天，我怎么可能昏迷三天呢？”

黑白棋子终于被苏澈从棋盘上收拾完毕，他将棋盘翻转，木板上赫然有紫青的灵脉条纹烙印其上。“我当然做不到让你失去知觉三天，可让这阵法在你身边三天就非常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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