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耳 第一章 新的工作

寂静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雨声传进一座小院子里，矮桌上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昆曲戏腔戛然而止，下一刻院子的铁门就被轻轻敲响。

“你个臭小子，今儿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打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偏胖的男人，他笑眯眯地给来人开门，顺手接过来人手上的包装袋就往里走去。

“我换了新工作，今天第一天上班，打算过来告诉你一声，宇哥顺便让我给你带点东西。”说话的是个年轻人，他在门口把伞收好放在墙边，关好门才转身跟在男人身后进屋。

年轻人看到自己提到宇哥之后男人笑的更厉害了，小心地把他提来的包装袋放在客厅桌子上，男人打开袋子略看了一下，就转头和年轻人说：“啧，小宇送来的啊，这么多，难为他想着我了。”

年轻人替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大多是一些水果和熟食，还有几件包装严实的衣服，他一边将食物整理放入冰箱，一边跟男人说：“宇哥好歹是你儿子，哪里能不想着你呢？他前两天还问我你这两天腿还疼不疼呢，还说有个国外的药对你的腿有用，正打算托人去买呢。”

“我知道，他一直特别孝顺，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年轻，让他和他妈吃了那么多苦，他也不会……”男人一开始还笑着，但渐渐地笑容就消失了，只剩下苦涩和说不清的痛苦。

年轻人见此也没说什么，把东西整理完就拿着那几件衣服走到男人面前，把衣服展开放到男人怀里，说道：“行了，宇哥可是给了我任务的，你试试尺码合不合适，不合适宇哥还要拿去换的。”

“还试什么啊，不试了，我的尺码你比我清楚，小宇问你错不了。”男人摆摆手，顺手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两个小盒子放到年轻人面前，“一个是给你的，刚从国外定的耳塞，听说效果不错，另一个你带给小宇，前两天收拾房间找到的。”

年轻人先打开了男人要他带给宇哥的盒子，是个成色一般的玉坠子，玉坠正面上雕刻着一只拿着桃子的猴子，背面则刻着他口中所说的宇哥的大名——陈宇，玉坠雕工很粗糙，显然这个玉坠子是个便宜货。

“宇哥可不爱戴这些东西，我明天见着他再给他。”年轻人虽然这么说，可也明白，这个玉坠子不一样，说完之后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接着才打开那个给自己的盒子。男人给年轻人的盒子里装着的是两副黑色的耳塞，白色透明的外包装上还印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单词，显得科技感十足。

年轻人放下小盒子，然后把耳朵里旧的耳塞换成新的，慢慢走到屋外的走廊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男人没动，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副耳塞的隔音效果很不错，正好适合我今天打工用。”年轻人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他回头冲男人说话，也没有将耳塞拿出来，他蹲下身来拿起走廊上一排观赏花中的一盆，然后走了回来。

“说到打工，你在图书馆上班好好地，怎么突然要换工作了？新工作什么内容？你还没告诉我呢。”男人看着正把花盆挖开的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的耳朵有些特殊，一些对普通人来说很正常的声音对他而言却很难以忍受，甚至类似学校上课的铃声也会让他感到尖锐刺耳，所以男人托了关系让他毕业之后去了市图书馆做管理员，哪曾想这上班还没过实习期，他就不肯再去了，甚至直接提了辞职，这让男人多少有点生闷气。

“你也知道，我从小对酒感兴趣，甚至后来还去学了调酒，我要是待在图书馆，那我的一身调酒本事可不就浪费了。”年轻人说话慢慢悠悠的，一边用小铲子把花盆里的土刨开，动作十分轻柔，很怕弄根系，“小虎他们那儿缺个调酒师，他跟领班推荐的我，昨天去了一趟调了两杯酒，就算面试通过了，工资待遇什么的都算不错了。”

“我没记错的话小虎是在金海岸吧？在酒吧上班，你耳朵吃得消？”男人虽然知道年轻人喜欢调酒，但是还是很担心他的耳朵，金海岸可是酒吧，嘈杂的声音和复杂的人群都令他有点担心。

年轻人抬头看了男人一眼，隐约知道对方的想法，就继续说道：“我到晚上9点就下班了，就上5个小时的班，也没到午夜场，人不多的，再说了，我现在耳朵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如果撑不住还有小虎在，好歹有个照应。”男人知道年轻人的性子，就没有继续再劝。年轻人收拾好花盆之后把花搬回了原处，抬手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打算离开，他踩着院子里的积水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伞，转身向男人打招呼后关好铁门这才离开。

男人站在走廊里，看着年轻人离开，低头看了看刚刚那盆被挖过土的观赏花，再转回头看客厅桌子上多出来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年轻人说自己的耳朵好多了这件事他是不信的，他摇摇头最终也只是把石头收了起来。

年轻人离开了院子，打着伞向附近的公交站走去，他叫沈尔，别人都叫他“耳朵”，不光因为名字也因为他的耳朵的确特殊，他的耳朵能比一般人听见更多的声音，但这也让他从小到大多了很多麻烦。

沈尔和陈宇还有他提到的小虎，都是一家孤儿院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陈宇还有个父亲，就是那个胖胖的男人——陈建兴。陈宇的妈妈曾经在那家孤儿院工作过，为了方便照顾陈宇，他们也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沈尔和陈宇他们几个是孤儿院里年纪偏大的几个孩子，平日里负责照顾其他孩子，所以从小就很懂事。

陈宇的妈妈很喜欢孩子，除了陪孩子们做游戏，偶尔还会给他们买些玩具，孤儿院的孩子都很喜欢陈宇的妈妈，直到那位温柔善良的女人去世，陈宇才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陈宇妈妈去世的时候，孤儿院已经快要经营不下去了，院长私下找过他们这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坦言了孤儿院的情况，他们当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很快出现了转机。

因为各种原因，陈宇心里很怨恨他的父亲，所以一直不肯和他爸爸离开，男人没办法竟然买下了孤儿院，以院长的身份开始照顾起了一群萝卜头。不得不说，这方法还是有点作用的，从一开始的怨恨，到现在的心口不一，陈宇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改善了不少，至少陈建兴自己挺满意的。

沈尔躲进车站里，他的耳朵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他现在已经学着去控制了，还是要多谢上个月他在图书馆无意中找到的那本书，让他有了一个表现的像是正常人的机会。那本书的封面因为保存不当已经残破不堪了，所以他不知道那本书的名字，毕竟只是一本没什么人看的书，书的内容是一个叫保罗的美国人对天朝一个神秘群体的采访调查，时间可以追溯到上世纪，虽然说是采访调查，但不知情的人也许会觉得更像是编造的故事。

受采访的这个群体是一群以“耳”为信仰的人，甚至还有一个装似耳朵的图腾，这个群体内的人并否都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的耳朵都同样神奇，书中罗列了很多相关的事情来证明他们的耳朵异于常人，比如能在数千米外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或者能通过敲击山壁的声音来判断哪一边会有山洞等等，因为书中用词的夸张和故事的内容的荒诞，让这本书的真实程度大打折扣。

而沈尔却相信书里记录的所有事很可能是真的，因为他根据书里记载的一部分那个神秘群体锻炼或者说控制自己能力的方式来尝试锻炼自己的耳朵，效果是很明显的，至少他现在不会因为过分尖锐的声音而感到难受。沈尔说自己的耳朵好多了，这并不是谎言，至少他在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耳朵。

当他发现这一点后，沈尔先借出那本书后影印了一本，然后向图书馆提交了辞职申请书。沈尔很喜欢调酒，他喜欢不同的酒液相互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但以前的他是无法接受酒吧里的声音的，哪怕是清吧也不行。耳朵的情况好转之后，沈尔就让虎子帮他打听调酒师的空缺，也是他运气好，虎子工作的金海岸正好缺个下午场的调酒师，简单调了两杯酒，当即就签了入职合同。

虽然工资待遇不是很好，但沈尔已经很满足了，他今天一天心情都不错，至少事情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着，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真的能和普通人一样了，也许他会成为有名的调酒师。

公交车来了，沈尔笑着登上了车。